第14章 ☆、14
最近幾天我旁敲側擊的問鼬想起了什麽,但是他沒有告訴我。最後我沉不住氣,幹脆直接問:“你是不是想起回去的方法了?”
“還沒。”他搖搖頭,而後看着我正色道:“我若是想起回去的方法,會告訴你的。”
“是……是麽。”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不告而別。”
“……”
被他看透心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不再說話。有時我懷疑他根本知道我所有的心事,自然那些愛意也瞞不過他。
後來我聽認識的男生講,女生喜歡男生的時候是瞞不了別人的,更不用說男生本人了。
元宵節那天我沒有和爸媽一起去爺爺家,而是和鼬逛了燈會。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很多天,外面極冷,我武裝的很厚才有勇氣出門。鼬穿着媽媽送他的棉服,雖然棉服很笨重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出門前我看着他的側臉失神很久,心想怎麽能有這麽英俊的面容,完美的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後來才反應過來,他确實不屬于這個世界啊。
市裏有條古街,每年的燈會都在那條街舉行。還沒走進去,便遠遠的望見整條街都被花燈照得五彩斑斓,猜燈謎的,賣糖人的,賣玩具燈的攤子應有盡有,一派繁榮景象。我開心的撲向人群中,結果出師不利,剛沒走幾步就摔倒了。地上很滑,雪凝結成了冰。
我爬起來拍拍衣服,窘的要死。心想怎麽總是冒冒失失在他面前丢臉呢。
“摔疼了吧。”鼬問我。
“還好……”我尴尬的笑笑。
鼬笑了一下,伸出手拉住了我。
诶诶诶诶?
我腦子空白了一下,然後臉一下子就紅了。
“人多,而且路滑。”鼬解釋道。
“是……啊。”我應着。
鼬拉着我往前走,人很多,只能慢慢往前挪。這個時候我有點懊悔為什麽出門前要戴了那麽厚的棉手套呢。太厚了,厚到我根本感受不到他手心的溫度。
思量了好久,我掙開他的手,把手套摘掉,複又握住他的手。
他停下來,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突然覺得好熱,哈哈。”我另一只手撓撓頭,盡量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
“哦。”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從前每次逛燈會我都會買很多小玩意,這次卻什麽都沒買,只是乖乖的跟着鼬走,欣賞這美景。
因為我害怕萬一停下來看別的他就會放開我的手TAT
九點的時候開始廣場開始放煙花,人山人海,我和鼬擠不進去只好遠遠的看着。墨藍色的夜空裏綻放出萬千花朵,妖嬈而絢爛。人群歡呼。氣氛剛好。
也許是夜晚的煙火太過絢爛。也許是掌心足夠溫暖。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愛意再也藏不住了。是時候了。
我必須告訴他了,不管是不是會走,也不管他是否會被吓到。我只能告訴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
“鼬,我喜歡你。”
我看着天空,又一朵美麗的花朵綻放了,一瞬即逝,我閉上眼睛,讓花火的影子在黑暗裏重現。
“哦。”他應了一聲。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唇角蔓延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我偏過頭看他,他望着遼遠的天空,眼神安然,煙花的光彩在他眼裏閃爍。
“我喜歡你。”我不知怎麽的,又說了一遍。
他總算低下頭來看我,沉默了良久,他說:“我知道了。”
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說話,靜靜的看完了煙火表演,然後靜靜地跟着他回家。好在他并沒有放開我的手,寒風呼嘯,手背被風吹的刺痛,可我仍然不忍心放開掌心那點溫度。
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有些無精打采,也提不起精神走路,所以走的很慢。難得他遷就我,也放慢了步子。
“小五。”他突然叫了我名字。
“嗯?”我擡起頭看向他。
他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思索。
“怎麽了麽?”我問。
“小五。”最終他說,“我前些日子總算想起來自己當初為何會滅族。”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既驚訝又緊張,手心不自覺的握緊。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等着他說完。
“宇智波一族與木葉恩怨已久,我就不多贅述。”
“我雖然是宇智波一族的長子,卻并不能認同宇智波一族的做法。”
“十三歲那年我接到木葉上層的命令,清洗宇智波一族。”
“之後,如你所見。”
“木葉的命令?”我驚訝,“為……為什麽呀。”
“因為宇智波一族企圖叛變。”他冷靜的回答。
“所以你……你……”
“我親自動手殺了他們。”他面上雖然沒什麽表情,可我總覺得他眼神絕望的空洞,“叛變勢必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木葉已經經不起那樣的折騰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啊。”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接受不了。
所有的一切和我的想象完全背離。我還以為按照少年漫畫一貫的尿性他只不過是因為一些理由才不得不背黑鍋。卻沒想到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我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個內心有多溫柔的人。悲天憫人,熱愛和平。但是如此溫柔的一個人卻做了這樣一件在世人看來違背天理大逆不道的事情。殺父弑母,滅掉族人。從常理看來這是只有泯滅人性之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出自如此溫柔的他之手。
很是諷刺。
“現在你明白我是怎樣的人了吧。”他苦笑道。
“嗯。”我點點頭。
他沒再說什麽,放開我的手獨自往前走。
我沉浸在驚愕中,良久才反應過來,于是快步上前追上他的步伐,卻不想路太滑又摔了一跤。他聽到聲響後回過頭來将我扶起。
這次摔得比上次還要痛,連臉上都沾了雪水,狼狽極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掏出紙巾幫我擦掉臉上的污漬。
他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
“很痛麽?”他扶起我,沒再放手,攙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
淡淡的微光照在他的眼睛裏,他濃黑的睫毛偶爾眨動,淡淡的影子在臉上浮動。
他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
我鼻子酸楚的不得了,我很難想象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在做那樣一件殘忍的事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你哭了?”過了一會,他發現我不對勁。
“我沒有。”我剛說完,滾燙的眼淚便自眼眶落下。
“好吧。如你所見,我又哭了。”我只好坦率承認。
“怎麽了,是因為摔疼了?”他問我。
“不是。”我搖搖頭。
“那是?。”
“我喜歡你,鼬。”我又說了一遍。
他愣住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驚訝,雙眼瞪得很大。這樣的他,總算有點年輕人的樣子了。
“為什麽。”他問我。
“什麽為什麽?”我不解。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是怎樣的人,為什麽……還喜歡我。”
“這之間……有關系嗎?”
“你不應該喜歡一個窮兇極惡的人。”他教唆我。
“我願意喜歡什麽樣的人是我自己的事情。這世上沒有什麽喜歡是不可以的。”我擡起頭看着他,“而且你并不窮兇極惡。”
“……”
“殺父弑母,表面上看來是窮兇極惡。但是如果父母威脅到了祖國的安全呢?這個時候是選義還是選孝?”我開啓了胡說八道模式,“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孟子不也說要舍生取義麽,可見在義面前,什麽都能舍棄。”
“那麽,假設有一天你發現你父母通敵叛國,你也會親手殺了他們?”鼬反問我。
“我……我……”我結巴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倘若真的有這種情況,我……我怕是做不到。我寧願一死了之,我向來軟弱,面對不來那種情況。
“你不是我,世人也沒幾個會如我一樣。”鼬苦笑,“在我殺他們那一刻,我已經堕入魔道。”
“不是……”我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一遍遍重複着,“不是,不是這樣的。”
那晚我沒有和鼬一起回新房,而是回了家。
哥哥對我冷笑:“總算知道回家了?”
我沒有心情同他玩笑,只是回了房間,連澡也沒洗就鑽進被窩。沒有睡覺,只是一個人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哥哥推開門進來了。
“林少瑜你起來。”他踢踢我的腿,“你給我說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換往常我早就跳起來追着他跑了,可如今我根本沒有力氣,動也沒動。
“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哥湊近我,表情嚴肅,“那小子把你甩了麽?”
“我不是早就說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無奈。
哥哥聳肩。
“不過,我今晚和他告白了。”我說。
“看你這副樣子,怕是被他拒絕了吧。”哥哥露出鄙視的表情。
“嗯。”我無力的笑笑。“好了你可以盡情的嘲笑我了。”
“我為什麽要嘲笑你。”哥哥坐下,撸起袖子,“我現在就去收拾他。”
“你幹嘛啊。”我捶了下他的背,“我又不是人民幣,人家為什麽非得喜歡我。”
再說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我在心裏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