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導演

季意與季苒都坐下了,還有座位,沈刻沒去坐,拉着扶手站在季意身邊。季意讓他去坐,他只是笑笑,眼角餘光卻在觀察中年男人。

下一站上來的人比較多,中年男人也不知怎麽想的,居然站了起來,走到季苒身邊站定。

季苒心生不悅,但沒什麽理由趕人家走,他聞到中年男人身上傳來的說不出的難聞氣味,一陣反胃。

季苒忍無可忍,說了聲“讓讓”,從座位離開。随後中年男人若無其事地坐在季苒坐過的座位上,坐這裏能看見季意,不用被人擋着。

季苒被惡心得夠嗆,與沈刻對視一眼,兩人默默無言。

“你怎麽過來了?”季意渾然不知後面發生的事。

季苒有苦說不出。

到了學校,進了教室,方才擺脫那種被蒼蠅叮上的感覺,季苒嘆着氣說:“邱鹿,我看你以後上下學不要坐公交車了。”

季意:“憑什麽不坐?公交車又不是他家的。”

“太瘆人了,那人根本就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變态,你還是避着點比較好。”

“法治社會,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把我怎麽着。”

“如果他身上藏刀呢?”

季意這才有點膽戰心驚,“不會吧?”

季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季意陷入了思考。秦嬈湊過來問:“你們在聊什麽?”

被變态盯上的事,少個人知道少一分危險,季意擺擺手:“沒什麽。”然後他聞到了秦嬈身上的大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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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嬈似乎也不好意思湊得太近,特別是被季意“深情凝望”的時候,那模樣別提多惹人心癢了。她笑着回了座位,同桌皺了皺鼻子:“我的大班花,你早上吃了什麽?”

秦嬈倒了兩粒口香糖放嘴裏嚼,“我媽說了,吃大蒜消毒殺菌,是好東西。”

同桌搖頭嘆息:“太影響你形象了。”

“為了健康,形象不要也罷。”

早讀開始,季意也回到自己座位,手伸進桌肚裏摸課本。課本沒摸到,卻摸到一個系着粉色蝴蝶結絲帶的愛心巧克力鐵盒。

郁言:“哇~”

前後左右的同學都看過來:“哇~~~~”

季意:“……”

英語老師走進來:“哇什麽哇?單詞都會背了嗎!”

季意将巧克力藏回去,相當淡定,他可不是第一次收到女生巧克力的毛頭小子,想當年他也是衆多女生的白月光、校園男神,對情書巧克力之類早就見慣不怪。

當年他那麽受歡迎都沒有早戀,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季意翻出英語書背單詞,沒注意到沈刻看了自己一眼。

短短幾日,大家好像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邱鹿”的改變,沒有任何懷疑。誠然,比起陰郁寡言的天才少年,普通人自然更喜歡親和活潑的同班同學;普通人也自然更願意相信,“邱鹿”真的變好了,而非其他可能。

只有沈刻踽踽獨行在一條光怪陸離的道路上,心中慢慢形成一個大膽而異想天開的猜測。

下了早讀,郁言問季意打算怎麽處理巧克力。

季意說:“女孩子的心意不能浪費,你要吃嗎?”

郁言:“給我吃?不太好吧?”

季意解下絲帶,打開鐵盒,不出意外看到一張香噴噴的卡片,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着:邱鹿,祝你早點恢複健康!加油!

郁言偷偷瞟一眼:“……就這一句?”

“不然呢。”季意抓了把巧克力給郁言,自己只留了一塊,其餘的都分給前後左右的同學。

不喜歡吃零食的季意,巧克力對他來說太甜,一顆就夠。沈刻也分到了一塊巧克力,不過他沒吃,順手給了季苒。

季苒:“你不是喜歡吃巧克力嗎?”他看到沈刻家的冰箱裏經常備着好幾盒費列羅。

沈刻不置可否。

季苒便想,沈刻可能不喜歡德芙。

……

上課,下課,聊天,做廣播體操,眼保健操,老師寫字時唰唰落下的粉筆灰,季意抱頭苦惱理科如天書。

季意上廁所,廁所地滑,沈刻每次都跟着;季意去食堂吃飯,左手不會用筷子,沈刻就自己吃一口,再喂他一口,看呆衆人。

季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明明我可以用勺子啊!

不過很快,他便又心甘情願地“堕落”了,趴在課桌上等着沈刻給他接溫熱的礦泉水喝——他不喜歡喝亂七八糟的飲料。

放學後,也是沈刻幫他收拾的書包,郁言眼巴巴看着他們,欲言又止。

秦嬈一語道破他們的關系:“沈刻,你這樣也太不公平了。邱鹿是全班同學的珍稀動物,你卻把他當成私有寵物。”

季意:“……”什麽動物寵物,真當他不是人??

沈刻不動聲色:“要是把邱鹿交給你,那他得摔死、餓死、氣死。”

秦嬈:“……”

季意:“也不用這麽說吧……”越說越底氣不足,沈刻說的沒錯,要不是他照顧自己,自己這學上的還真沒現在這麽滋潤。

老師慣着,同學寵着,季意猛地發現,自己好像真成了珍稀動物。

老臉都沒處擱了。

出了校門,季苒對季意與沈刻揮手再見:“你們回家遛狗吧,我去跟人看電影了。”

季意立馬氣成河豚:“跟誰去看電影?你還說你沒有對象?!看完電影是不是就要去開房了!!”

季苒聽了也氣成河豚,恨不得當場跟季意幹一架。

要命的是,廖句正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聽到了多少,作何感想。

季苒看到廖句反倒漲了氣焰,拉過廖句說:“睜大你的鹿眼看清楚,我是跟廖句去看電影,沒有對象沒有對象!!”

季意果真睜大鹿眼:“真的?看什麽電影?”

“就是昨天想看,結果你們你們回家遛狗的那部電影。”

“……好吧。”

“祝你們遛狗愉快。拜拜!”季苒拽着廖句胳膊昂首挺胸地走了。

季意問沈刻:“他們真的是去遛狗……是去看電影吧?”

沈刻:“不然呢。”

季意乖乖跟着沈刻回去遛狗了。

“邱鹿——!”郁言坐在摩托後座向季意招手,笑得燦爛如陽,“再見——!”

季意笑着朝他揮揮手,郁言戴上了頭盔。

伴随着摩托轟鳴,兩個少年在車流中穿梭如風,恣意飛揚。

“多麽美好的青春啊。”季意感慨,頓了頓,臉色冷下來,往後瞥了眼,“如果沒有變态跟着就更好了。”

禿頂中年男人一如既往跟在後面,老實巴交的臉上,眼神陰恻黏膩。

季意正考慮着怎麽甩掉中年男人,沈刻的手機響了起來:“喂,趙哥好……現在?……可以,馬上到。”

“有事?”季意問。

沈刻嗯了聲,說:“導演約我過去。”

季意愣了下,“那你快去吧。”

沈刻回頭看了眼中年男人,眉頭緊蹙,終究不太放心讓季意一個人回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可以嗎?”

“又沒說不能帶人去。”

兩人打了車前往約定的咖啡廳。

傍晚的咖啡廳人少幽靜,适合談話。沈刻推門而進,沒忘記給季意擋着門,免得小殘疾碰着磕着。

小殘疾季意進門便看到了導演,驀地一怔。

趙檐已經笑盈盈站了起來,招手:“這邊。”他身邊還有一位身形幹瘦、戴着黑框眼鏡的女子,也跟着站起來,看向沈刻的目光充滿熱忱。

“這是編劇。”趙檐說。

沈刻走過去一一問好。

編劇三十多歲,牙齒有些外突,但笑容十分親和:“你好你好。少年人好精神。”看向季意,“這位是你同學?”

“是。他叫邱鹿。”

編劇認真打量邱鹿的眉眼,越看越喜歡,不禁說:“趙導,我覺着他有點像童冬。”

趙檐笑着點頭:“我也覺着像。”

季意:“???”

趙檐:“小朋友,不記得我了?”

“……啊!”季意想起來了,眼前的男子正是那天早上在公交車上讓位,又問他認不認識沈刻的男子。

沈刻問:“你們認識?”

趙檐笑道:“公交車上一面之緣。”

季意感嘆:“原來你是導演啊。”

趙檐挑眉:“怎麽,不像?”

季意:“哈哈哈,我以為你是驢友。”

編劇笑說:“都別站着了,坐吧。”

趙檐招來服務員,點了牛排、意面與果盤,又問季意要不要吃聖代。季意道謝婉拒,沈刻也不吃。趙檐笑:“真少見,你們小孩子居然有不吃冰的。”

季意:“冰的對腸胃不好,要杯溫開水吧。”

等餐的功夫,趙檐與沈刻簡單聊了下暑期拍攝網劇的事宜,編劇拿出一套劇本,讓沈刻熟悉一下,雖然拍攝的過程中劇本可能會根據投資方的要求改動,但八九不離十,男主戲份不會受太大影響。

沈刻點頭應下:“我會好好揣摩的。”

趙檐十指交叉,笑着說:“不用有太大負擔,只是一個校園輕喜劇,裏面男主性格跟你挺像的,本色出演就好。”

接着目光投向季意,交叉的十指緊了緊,相當認真地問:“小朋友,你外形不錯,想當明星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季意不在狀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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