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兼職

季苒在羞恥感與暴打“邱鹿”一頓的沖動中拉扯半天,最終也沒下狠心與季意絕交,自認倒黴地讓自己處于一個被瘋狂暗戀的窘境中。

現在他是騎虎難下,必須作出決斷了。

因此中午季苒沒跟季意一起吃飯,而是跟廖句同桌。季意想湊過去,被沈刻一把拎了回來:“別自讨沒趣。”

季意敢言不敢怒,好聲好氣地說:“我給季苒道歉去。”

“道什麽歉?”

“……”

“你連他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

“你知道?”

“大概能猜到。”

季意放低姿态請教:“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沈刻一如既往将菜分一半給自己的“寵物”增肥,眼也不擡地說:“自己琢磨。”

“……”就是琢磨不出才問你的啊!

除了腦洞大,季苒還有一樣特性與親叔季意如出一轍,那就是心态好。

甭管前一刻是尴尬到恨不得鑽地縫裏,還是想原地爆炸,只要給他三秒、三分鐘,最多三小時,就能重整旗鼓精神煥發紅光滿面。

坐在廖句對面的季苒已經全無上午的半分窘迫,言談舉止與尋常無異。廖句也就按下心頭的疑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季苒卻無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飯吃到一半,終于切入正題:“邱鹿上午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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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句不當回事:“估計是哪根筋搭錯了吧。”

季苒暗暗鼓起勇氣,不給自己反悔的餘地,快速地說:“我們同居吧!”

此話一出,周圍片刻死寂,一片詭異的目光包圍了他們。

廖句:“……”

幸而離季意比較遠,不然有的鬧。

季苒後知後覺“同居”一詞帶有歧義,大大的不妥,卻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收不回,于是他又成了開水裏的蝦子,臉紅到脖子根——都怪“邱鹿”!好好的說什麽同居!害他也說漏嘴了!

季苒磕磕巴巴解釋:“我、我的意思是,住到我家,離醫院近,你方便去看你奶奶……”

說完充滿期待地看着廖句,補充:“我家那麽大,我一個人住有點害怕。”

四目相接,廖句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皮,眉心微蹙,像是在思索什麽難題。

季苒也不是現在就要回答,話說出口,他态度就放松了許多:“你考慮一下。”

“……嗯。”廖句沒能拒絕,也不想拒絕,但住在一起的話,需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比如說定力。

季苒想的卻很簡單,能幫到廖句一點是一點,還能防止一只披着鹿皮的大尾巴狼沖進家裏,一舉兩得。

這廂季意琢磨了一天,也沒能琢磨出季苒生氣的理由,況且季苒看上去已經不生氣了,他也就不瞎琢磨了,留着精力想想兼職的事。

憑着這張一看就是未成年的臉,普通的兼職他是做不了了,那麽什麽樣的兼職是未成年也能做的?

可惜他是假的天才少年,不然憑着邱鹿的腦子,怎麽着都能找份幫人補課的兼職。現在的他,幫人補課那是誤人子弟,不找人給他補課就不錯了。

正經的兼職不能做,那就……電光火石間,季意想到了廖句。

廖句不也是未成年?不也在做着“兼職”?

季意猛地一拍桌子,笨啊,怎麽現在才想到!

拍桌聲挺大,驚得物理老師小心肝一顫,粉筆頭摁斷一小節,若是其他學生敢這樣“當堂叫嚣”,他定會呵斥一番,但那是天才少年邱鹿,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解題步驟寫錯了,才會讓邱鹿這麽激動。然而他在解題步驟上快速掃了三個來回,也沒能找到哪裏有錯。

教室裏噤若寒蟬,這當口,季意弱弱舉手:“對不起,看到一只蚊子。”

物理老師:“……”

全班:“噗哈哈哈!!”

物理老師:“笑屁!都會了嗎?”

空想從來不是季意的風格,他向來是個實幹家,說幹就幹。放學後,他就在季苒與廖句間橫插一杠,勾着廖句的肩一副哥倆好地拉到了一邊。

季苒問沈刻:“他幹嘛??”

沈刻似也瞧不慣季意與廖句勾肩搭背的樣子,好在廖句很快便打破了哥倆好的假象,不動聲色與季意來開距離,還朝季苒瞥了一眼,像是擔心被誤會。

季意确定季苒與沈刻聽不到他們說話後,笑嘻嘻地向廖句取經:“你那個工作,上一次班能賺多少錢?”

廖句:“你問這個做什麽?”

季意擠眉弄眼:“你看我怎麽樣?”

“……”

“有沒有當服務生的潛質?”

廖句雙手插兜,慵懶地垂着眼皮,表情淡漠:“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上班的會所,服務生也是有要求的,至少一米八。”

堪堪一米七的季意:“……你騙鬼呢。”

廖句有些想抽煙,他搞不懂眼前的“大少爺”想幹什麽,好日子過慣了,拿他尋開心?

“你還未成年。”廖句說。

季意:“你不也未成年?”

“但我至少看着成熟點。”

季意默了,廖句身形修長,體貌俊逸,确實可以假裝成年。而他光是一張臉,就讓人以為他是小朋友。

大約是看季意模樣頹喪,廖句難得有了點同情心,問他:“你是想玩,還是需要錢?”

季意答得飛快:“要錢。”

“你也會缺錢?”

季意嘆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廖句想了想,最終松口:“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季意瞬間恢複神采,欣喜無比:“真的?”

“不過夜總會的服務生可不比別處,工資雖高,也有危險,遇上蠻橫無理的客人,你如何自保?”

“呃,報警?”

“……”廖句服了,“随你吧。”

季意當即拍板:“那就這麽定了——我什麽時候去上班?”

廖句并不覺得季意真心想做這份工作,就當帶他去見見世面,說:“明天放學後。”

“好。”季意點頭。

季苒等得不耐煩,走過來問:“你們說什麽?還沒說完?”

季意笑:“說完了說完了。”

季苒拉過廖句胳膊:“走吧。”

“你們幹嘛去?”

“看電影啊。”

季意就納悶了:“你們怎麽天天都要看電影?”

“哪有?”季苒臉頰微熱,解釋,“上次沒看成。”

“那看完早點回家。”

“知道了,就你啰嗦。”

“你這孩子……”

季苒已經拉着廖句走了。季意搖搖頭,跟沈刻回家遛狗。

沈刻一句話都沒問,仿佛渾不在意,一路上卻幾次将目光投向季意,又冷冷地瞥向跟屁蟲似的跟在後面的禿頂中年男人,不知在想什麽。

郁言一如往常跨坐在宋渠摩托後座,對着季意燦爛一笑揮手拜拜,而後戴上頭盔風一般疾馳而去。

第二天放學,季意說了聲“我爸得痔瘡住院了,我得去看他”,便發足往校門口狂奔,根本不給沈刻與季苒反應的時間。

沈刻季苒面面相觑,無言。

季意做賊似的偷偷摸摸與廖句會合,一起前往夜總會。

會所名叫“金煌”,顯然是從“金碧輝煌”裏摳出來的,一派庸俗浮華。本來嘛,娛樂場所,圖的就是人間享樂紙醉金迷,不需要那麽多高端大氣上檔次。雅有雅的好,俗有俗的妙。

此時正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刻,會所前已經泊着多輛豪車,打扮得或雍容或性感的貴婦在侍者的接待下款款走進會所大門。亦有一些三五成群的浪蕩公子哥結伴而來,口中不時發出戲谑的笑聲。

廖句沒帶季意從正門進,而是繞到後門,登上員工電梯。

此會所除了賣笑不賣身的牛郎是一大看點,還有賣笑又賣身的“小姐”“少爺”,可以說是多元化發展了。

想起夏知禮平時管自己叫少爺,季意一陣雞皮疙瘩,他得想辦法摘了這稱呼。

廖句的領班是個四十多歲、山羊胡、一身騷包紫的壯漢娘炮,翹着蘭花指嫌棄地打量季意的小身板,掐着公鴨嗓問:“廖廖,他成年了嗎?”

廖廖聽起來像尿尿,季意差點笑出來。廖句聽慣不怪,語氣平淡:“沒。他是來當服務生的,成麽?”

“同學?”

“嗯。”

領班一臉悻然:“我們這裏制度可是很嚴格的,招你一個未成年就夠冒險了。你還是去找霏霏姐說吧。”

霏霏姐就是這家會所的老板。招服務生這種瑣事,本來不歸她管的,不過既然是廖句帶來的,她就瞧上兩眼。

上次在珠寶店裏,她看季意也僅僅是美少年而已,這會兒再仔細瞧瞧,忽覺有些眼熟,問:“你叫什麽名字?”

季意神經一緊。

廖句:“他……”

“我叫季鹿。”季意連忙打斷。

本市首富之子的名字還是挺響當當的,說不定還出席過什麽宴會,由此被一些“高端人士”知道,并不奇怪。季意生怕別人認出,由此說了個假名。

廖句卻想:季苒的季,邱鹿的鹿,他可真有臉。

臉皮八丈厚,本來就姓季的季意穩如泰山地對上霏霏姐的美目,微微一笑。霏霏姐心頭一跳,果然還是覺得眼熟。沒想出個所以然,被一道鈴聲打斷思緒,來自季意的口袋。

季意掏出手機一看,心頭也是一跳——沈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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