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和好

第二天放學,季意就跟趙檐在咖啡館簽了進劇組的合同。

編劇喜得見牙不見眼,見季意有意演戲,便也認為他有意進軍娛樂圈,當即拉攏:“你這模樣,肯定能紅,不過還是需要經紀團隊的包裝,不如你簽我們公司?我打包票,五年內讓你紅透大江南北。”

季意婉拒:“這個我再想想。”

趙檐笑笑,說:“要簽他也是簽莉莉姐的工作室,我看沒你什麽事。”

編劇一愣,問季意:“你想好了嗎?”

季意:“沒有,沒打算簽任何工作室,我就是賺個零花錢,謝謝。”

編劇:“……”

沈刻失笑,低頭啜了口咖啡。趙檐聳肩:“首富的兒子。”

此事就這麽定下來。

回家後沈刻将原著小說給了季意,季意帶到學校利用課間時間囫囵吞棗地看了遍,可謂是頭昏腦漲,因為他真的不明白有些地方男主要這麽做,女主要這麽作……

郁言看見那本文藝而狗血的言情小說,十分驚訝:“邱鹿,你還看這個啊?”

季意挺不好意思的:“随便看看。”

假期工作定下來,季意想着即将到手的錢,心裏美滋滋的——以他如今的狀況,靠天靠地靠父母,真的不如靠錢來得安穩。

家庭關系他不打算經營,朋友關系還是要搞的。

夏知禮卻打電話來:“少爺,你将家裏的幫傭都趕出來了?”

季意:“我那不是趕,是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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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後誰照顧你?”

“我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人伺候。他們向你告狀了?”

“唔……”夏知禮言辭含糊,又說,“既然你不喜歡他們,他們已經被我打發了。但家裏還是要有人打掃做飯的,我安排好了,過兩天會有個劉媽上門,那是個老實人,你可以放心。”

“哦。”

夏知禮語重心長:“少爺,邱總還是關心你的。明天邱總去國外出差,可能要一個多月才回來,今晚跟他吃個飯吧。”

季意:“那我可以帶我朋友去嗎?”

夏知禮:“帶你朋友?”

“順便讓我爸跟我朋友道個歉。”

“……”夏知禮扶額,“這不太好。”

季意:“為什麽不好?我爸傷害了我朋友幼小的心靈,他不該道歉嗎?”

“少爺……”

“既然他不想道歉,那我就不必去跟他吃飯了。今晚我要請我朋友吃飯,彌補我們之間破碎的友誼。”

“……”

“就這樣吧,祝你們一路平安。”季意說挂就挂,毫不含糊。

另一邊,夏知禮頂着背後的視線威壓慢慢轉過身去,只見自家老板如同一頭野狼盯着自己,問:“怎麽樣?”

“這個……”

邱旻瞬間沉下臉,“他沒答應?”

夏知禮努力以合理的解釋降低自家老板的怒氣值:“少爺已經跟人約好了,放學後要去給一朋友慶生,不好推辭。”

盡管撒下如此善意的謊言,邱旻依舊怒不可遏,劈手摔了一支鋼筆,“給他臉還不要!”

夏知禮看着鋼筆殘骸,竟發起呆來。

邱旻呼哧喘出一口氣,目光随之看去,也是一呆,剛才随手抽了支筆摔去,根本沒多想,此時才驀然驚覺,這支鋼筆是去年他過生日時夏知禮送他的。

寶石藍漆身,流轉着月光一樣的光澤,拔掉筆帽,裏面則是暗銀色的,筆尖弧度優雅,出墨絲滑,邱旻用得極為順手,像是專門為他定做的,簽名的時候別提多潇灑了。

但如今,它被他摔壞了。

邱旻頓時後悔不疊,也不知是後悔摔壞了這麽好的一支筆,還是後悔摔了夏知禮送給他的筆。

或者兩樣都有。

邱旻抿了下略為幹燥的唇,“夏秘書……”

夏知禮回神,卻是淡淡一提嘴角,露出一個模式化的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該換筆了。”

夏知禮彎腰撿起筆,丢進紙簍。

邱旻心一沉,仿佛被丢進紙簍的不是筆,而是他的心。

“我去工作了。”夏知禮微一颔首,退了出去。

邱旻怔在原地,良久,待總裁辦公室的厚重木門透不進一絲風,也看不到秘書的一根頭發了,他才走到紙簍邊,從廢紙間扒拉出摔壞的鋼筆。

從小到大,他要什麽沒有,一支筆而已,他不該心疼的。

然而心不由己。

正如那夜那個情難自禁的吻。

“我這是怎麽了?”

邱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如同他游戲人生的道路上忽然出現一塊石頭,他本該目不斜視跨過去的,但這塊石頭實在太合他心意了,他想帶着一起上路,但石頭太沉了,他根本帶不走,又舍不得就此放棄,不知道該怎麽辦。

……

季意就怕廖句拒絕他請客,在放學後對季苒“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季苒點頭比個ok手勢,說交給他來辦。

“廖句我們去吃小龍蝦吧。”季苒說。

廖句不疑有他,“好。”

兩人在店裏坐下沒多久,季意與沈刻後腳就進來了,季意語氣誇張:“哇,這麽巧,你們也來吃小龍蝦!”

廖句:“……”還能再假點嗎。

世界這麽大,就不信你們同一天想吃小龍蝦。

廖句看向季苒,季苒心虛讪笑:“嘿嘿,好巧。”

四人對坐,季意熱情地招呼着,又是點菜,又是拿飲料。随着小龍蝦上來,氣氛逐漸融洽,季意站起來,以飲料代酒敬廖句:

“廖句,我要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讓你受到無妄之災。”

廖句撩起眼皮,“你言重了,不過是被罵了幾句,算不得無妄之災。”

季意搖頭,他知道,這世上有些話說出來,比皮肉之苦還要狠毒一百倍。打一巴掌可以打回去,被言語傷害的心卻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慢慢痊愈。

季意自己有時候也嘴欠,讓人不快,但他深知自己的毛病并願意改,願意道歉,他想将傷害降到最低。

也是因為這樣,季苒在被他屢次“說教”後,還願意跟他做朋友。

季苒如此,看到季意态度如此誠懇的廖句,也只好嘆一口氣,端起果汁說:“真的沒什麽。其實我也有錯。”

兩人喝了飲料,算是一笑泯恩仇。

把話說開了,誰都沒心理負擔。季苒樂見大家和和美美的,剝着小龍蝦說:“你們再不吃就被我吃光了。”

季意笑着坐下,然後發現自己面前的碟子裏堆了十幾個龍蝦肉,第一時間看向季苒,季苒正往自己嘴裏塞肉呢。

季苒:“?”

指望侄子孝順的季意不得不承認,這是沈刻剝給他的。

“……我自己剝,你吃你的。”季意小聲說。

沈刻嗯了聲,沒再剝給他。

季意問季苒:“你最近回家了嗎?你那奇葩姨媽沒去找你吧?”

說到這樁糟心事,季苒撇撇嘴:“以前不知道她怎麽混進我家樓裏的,現在被其他住戶告發,保安不讓她進了,她就守在外面,跟門神似的,我哪裏還敢進去。”

季意皺眉:“她到底想幹嘛?”

“要錢呗。”

“要多少?”

“不管她要多少,我一毛錢都不會給,這是我叔辛辛苦苦打拼留下的,我就是全都燒給我叔,也不會給她。”

季意又是感動又是無語,半晌說:“你可別燒。”燒了我也收不到啊。

又問:“那你現在住哪兒?”

季苒:“廖句家。”

“上下學方便嗎?”

“還好吧。”

好了傷疤忘了疼,季意又開始打起了小九九:“我家裏現在就我一個人,我爸出差了,要一個多月才回來,要不你跟廖句到我家住吧?”

季苒與廖句一齊沉默。

好在季意粗中有細,換成商量的語氣說:“要不,你們就在我家住到期末考結束。”

能早上多睡一個小時,季苒其實挺心動的,他看向廖句。

廖句不為所動,“我就不用了。”

季苒只好說:“那我也算了。”

季意不無失望,還想再勸,沈刻說:“你怎麽能保證,你爸不會忽然回來?”

“……”季意沒話了。

但對于季苒的居住環境,季意仍充滿擔憂,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

盼到星期天,季意打算親自去考察一下。

他早就悄摸摸地在季苒那裏打聽清楚廖句家在哪兒,與沈刻先斬後奏到了那裏,才一個電話打過去,問具體地址。

季苒頗為吃驚:“你來這裏做什麽?”

季意:“找你玩啊。”

“那你可以讓我過去嘛。”

“嘿嘿,不歡迎啊?”

“……不是,我問問廖句。”

廖句自然無法拒絕,只能親自去迎新客入陋室。

等人的間隙,季意去買了水果,驚喜地告訴沈刻:“這裏的水果好便宜啊。回去的時候我們多買點帶回去。”

沈刻笑笑,不置可否。

“就是地方破了點……”季意四處張望間,看到侄子身影,“季苒!”

季意與沈刻被領進廖句家,季意正要解鞋帶,廖句說不用脫鞋,便直接進去了。

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季意與沈刻進屋後都表現得十分禮貌得體,沒有流露出一絲對清貧環境的吃驚或同情,他們落落大方坐下,屁股一齊陷進軟塌塌的沙發——這個着實沒料到,季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沈刻沒叫,他死死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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