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刺痛

武志強猛地掙紮起來:“我沒有!我沒有!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刑警隊長一揮手:“搜!”

武志強面色紫脹,青筋畢露:“你們這是私闖民宅!你們有搜查證嗎?”

李金花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只顧着尖聲叫嚷:“你們憑什麽搜我家?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平白無故搜人家家呀!”

武媚驚恐之餘,帶着妹妹連連避讓,卻在看到兩道少年的身影時,如同兜頭一盆涼水潑下來。

沈刻季苒看到武媚,也很吃驚,卻沒空交流,那頭只見刑警拿出手機,将拷貝的錄像放給武志強看,厲聲問:“武志強,這是你吧?”

武志強看到那錄像,不光脊背寒,心也哇涼的,嘴唇哆嗦着:“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這個家不大,很快就搜遍了角角落落,刑警隊長以眼神詢問,隊友們搖搖頭,正待逼問武志強,忽然有人喊:“這裏還有個門!”

那自然是地下室的門。武志強頓時如同一條死魚般眼睛發直,一屁股癱坐在地。

地下室門被一腳踹開,“有人在裏面!”

季意嗚嗚叫起來。

那刑警正要下去解救,卻被一少年擠開搶先——

當季意擡頭對上沈刻的眼睛時,激動而躁亂的心瞬間安靜了,喧嚣遠去,靜谧如夜下潮水,漲退都是緩緩的,帶起砂礫與貝殼,在沙灘上留下極其輕微的痕跡。

但依然,刺痛了心。

不知道是誰的心。

沈刻的眼神,不用說一個字,就讓人知道,他的震驚、欣喜、難過。那麽多情緒糅雜在一起,混成一壇酒,季意看一眼便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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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沒有說一個字,沈刻瞬間的肢體僵硬後,疾步飛奔下去,給季意撕開封嘴膠帶、解綁繩子、提褲,盡量用身體擋住為季意擋住諸多視線,然後脫下外套,包住季意上身,緊緊扣住衣領,勒得季意一聲咳嗆。

沈刻立即松了手勁,為季意處理綁縛的過程就沒有掀過眼皮,這時終于擡起眼睛,眸光沉沉,輕聲說:“好了,不用怕。”

聽到這聲安慰,饒是內裏是三十歲老男人靈魂的季意,也不禁鼻頭一酸,想說什麽,卻“嘶”了聲。

沈刻擡手去觸季意嘴角的傷口,還沒碰到,只聽身後傳來怒聲:“磨磨蹭蹭的幹什麽?”

地下室狹小,沈刻進去了,別人就沒下腳地兒,邱旻在上面急得團團亂轉。衆人看不清下面的情況,也是心焦。

沈刻給季意拉上外套拉鏈,問他:“走得動嗎?”

季意嘗試站起來,卻是腿腳一軟,疼痛不已,許是扭傷了。沈刻低頭看了眼他腳上繩子綁出的淤青,俯身将其打橫抱起。

這一場無妄之災,季意身心俱疲,顧不上羞澀,無力地靠在沈刻懷裏。

而當季意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倒吸一口涼氣的人不在少數,邱旻愣了半晌才問:“這是我兒子嗎?”

季意:“……”對不起哦,不是呢。

無怪乎邱旻會懷疑,此時的季意真的太慘了,滿臉是血不說,臉頰還腫脹得老高,青紫交錯,渾然可以媲美豬頭,哪裏還有往日翩翩美少年的模樣。

總結起來四個字:慘不忍睹。

許是從季意眉眼間找到了獨屬于兒子的精致漂亮,邱旻忽然怒目圓睜認清了,這個慘不忍睹的少年,真的是他兒子。

他的兒子,居然被打成這樣……

夏知禮與季苒看到季意如此,都是淚濕眼眶,好好的一個少年,被打成這樣,但凡有點良心都會覺得痛心。

李金花尖叫起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武志強!這是怎麽回事?!家裏為什麽會多出一個小男孩?你給我說清楚!!”

武媚也是目瞪口呆,驚疑不定,倩倩仰臉天真地問:“姐姐,警察叔叔為什麽要抓爸爸呀?”

武媚給不出回答,顫聲問:“爸,到底怎麽回事?”

武志強耷拉着禿頭,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跟你們過夠了,煩透了,就想嘗個鮮呗。”

“……什麽嘗個鮮?!”李金花上去舞着四肢踢打叫罵,“你他媽說什麽渾話!你是變态嗎?!弄一個小男孩子?!”

武志強說:“小男孩也比你這個老娘們兒好。”

此言一出,衆人臉色驚變。

邱旻第一個就要沖上去揍那變态,卻被沈刻擋在身前,不由分說将季意塞給他,邱旻下意識接過,季意就靠在邱旻懷裏了。

霸總父親與豬頭兒子面面相觑。

季意:“……”

邱旻:“……”

再回神,季意聽到武志強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轉頭去看,只見沈刻撥開制住武志強的刑警,上演了一出亂拳狂揍變态。

那一拳一拳的,如石頭般砸在武志強臉上,武志強掙紮扭動,沈刻屈起長腿,一個膝頂,頂的武志強呼哧幹嘔,還沒喘勻一口氣,就被揍偏了頭,鼻歪眼斜,口中齲齒都被打松了,惡臭唾液混着血自嘴角流下,醜态畢露。

李金花驚叫不停,武媚捂住妹妹的眼睛,警察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種膽敢染指未成年的變态,就該往死裏打!

直到沈刻将武志強教訓得差不多了,警察們才拉住沈刻,說:“得了得了,去警局說。”

指骨磨破了皮,沈刻卻像感覺不到疼痛,怒意翻滾,滿腔仇恨,眼眶透出絲絲猩紅。警察拉了兩三次,他才理智回歸,狠狠在武志強的啤酒肚上踹了兩腳才罷休。

這麽一通狂揍,武志強發出的聲音只剩下痛苦呻|吟,真如死豬般動彈不得,一動就疼,警察們只好将他架起來塞進警車。

季意發現,鼻青臉腫的武志強比自己更像豬頭,還是一只剃了毛的豬頭,要多醜有多醜。

臉醜是其次,心醜才無可救藥。

将要出門時,武媚上前一步,臉色慘白地嗫嚅:“……邱鹿?”

季意無言以對,亦無顏以對,被邱旻抱着大步離開,沈刻季苒亦無半個字。變态居然是同學的父親,除了沉默,他們實在不知該對她說什麽。

市醫院。

季意腦門上縫了兩針,疼得頻頻蹙眉,卻沒哼一聲。臉頰腫痛,護士用棉球給他擦拭血跡,他也強忍着沒有躲。

把臉收拾幹淨,眉眼間依稀可見那盛世美少年的精致,護士暗自憐惜,長得應該挺好看的,怎麽就打成這樣了?

看一眼守在病房外的警察,護士到底沒敢多問,囑咐幾句注意事項就出去了。

邱旻看見兒子這個慘樣就氣得不行,數落:“你沒事跑去那破地方做什麽?被變态盯上了吧——那變态還是你同學的爸爸?”

“呃……”季意含糊應道。

邱旻:“你看看你,身邊都什麽人?交的是狐朋狗友,同學也不知正經人!”

季意正要反駁,季苒插話:“怎麽就不是正經人了?副班長爸爸做的缺德事,跟她又沒關系。而且我們也不是狐朋狗友,是正經的朋友。邱鹿這樣,我們也很難過,但也不能全怪到我們頭上啊,有本事你沖變态發威去,責問自己兒子算怎麽回事?馬後炮!”

邱旻簡直要被季苒的嘴炮氣炸了,剛要開口,季苒又說:“我敬你是長輩,是邱鹿的爸爸,但你也要尊重我們。我的出身是沒邱鹿好,也沒他嬌生慣養金貴,你愛護他是應當的,他是你親兒子,可是你也不能因此貶低他身邊的朋友,大家都很關心他,你這樣,反而讓他難做人呢!難道邱鹿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了,你才開心?”

季意小雞啄米般點頭,“就是,說得太好了!”不愧我侄子!

邱旻:“……”

這樣淺顯的道理,浸淫商場多年,最擅長爾虞我詐、舌燦蓮花、人前笑呵呵、人後捅刀子的邱大總裁,确實是第一次知道。

由此可見,親子關系的處理上,他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話說開了,氣氛也就和平了,邱旻郁悶地坐在一邊,看着兒子的朋友對兒子噓寒問暖,倒是其樂融融。

他盯着沈刻——這小子挺帥,拳頭還硬……可不就是上次在醫院揍他一拳的那小子!

察覺到邱旻的目光,沈刻側目看了眼,說:“對不起,叔叔,上次打了你。”

邱旻:“……”

季苒:“沈刻你居然打過邱鹿爸爸??”

邱旻皮笑肉不笑:“沒事,我不跟毛頭小子計較。”

季苒看沈刻的目光充滿了敬佩,揍得變态滿地找牙,還打過一看就很狂的邱爹,此乃真勇士。

警察進來,問季意能不能做筆錄,季意點頭:“可以。”

其他人被請出去,沈刻季苒廖句也被請去警局問話。

警局裏,一名女警問武媚:“武志強,也就是你的父親,根據你同學的證詞,你父親已經跟蹤邱鹿有一段時間了,你知道嗎?”

武媚無措搖頭,“我、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那你平時有注意到你父親不正常的行為嗎?”

“我不……”武媚搖頭,卻忽然想起,有天放學她好像看到了父親的身影,臉色一僵。

“平時你跟你父母的關系好嗎?”

武媚咬唇難言。

“你父親會打你跟你妹妹嗎?”

“……”武媚艱難道,“別問了……”

“武志強剛剛招供,他是在你手機裏看到邱鹿照片的。”

武媚一臉茫然,“什麽?”

“他手機裏還有其他男孩的照片,你能認出來都是誰嗎?”

證物袋裏的手機亮起,女警手指滑過隔着薄膜的屏幕,依次展現一張張照片,武媚猛地瞪大眼睛,女警觀其臉色,放大一張照片,問:“認得?”

武媚嗓音艱澀:“……這個也是我同班同學,叫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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