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去
今天俱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派祥和之景。秦子闕一直被俱文珍帶在身邊,他看起來很乖很聽話,就是臉上的表情未免少了些。早在幾天前就開始的準備,現在以然萬事俱備。
俱府門庭若市,以俱文珍的裙帶關系,來的人定然不會少。時間漸漸地到了中午,人是真的多。甄義是一個人來的,在客廳寒暄幾句,走了個形式。還有更多的人來或虛情假意或阿谀奉承的恭賀啊,送禮啊。秦子闕在旁邊看着,心裏冷笑,官場上的嘴臉,全都是面具啊,假的再逼真還是假,娘的想法果然是對的,這裏邊的水,可謂是又渾又深。俱文珍還是挂着一張微笑臉,波瀾不驚地應付一下這些人。秦子闕現在不能走開,只能在一旁呆着,又不能表現出什麽來,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特別是他還知道韓雲放他們的計劃。今日必将有事發生,他這心啊,一直都沒個底兒,懸着莫名的慌。秦子闕在旁邊百無聊賴,放眼看出去,一眼就看見了門外那個端着茶水的仆人,錯不了,這眼神,是韓雲放。秦子闕看見人了心裏也不知怎麽的就不那麽慌了。那仆人若有所感,擡起頭來笑了笑。雖然這笑因為易容的原因看起來有些僵硬,但秦子闕還是安心了很多。
快到了,時間快到了。韓雲放看着時間,估計那邊應該動手了吧。然後他趁着人多眼亂,躲到柴房去換上夜行俠的行頭,跳上房梁,突然出現在大院裏,在他身前,就是大廳,而俱文珍,就坐在那裏。周圍的人見苗頭不對,一下子就散開了,留出一片空地。韓雲放一柄飛刀擲過去,然後說:“俱公公大壽,我也來湊個熱鬧!”俱文珍那茶杯一檔,咔擦,茶杯應聲而碎,刀也啪嗒地掉地上了。
“這不是夜行俠嗎?”“是啊是啊,他怎麽來了,最近抓他抓得可嚴了。”“不會是來送死的吧?”“我看未必,怕是……”衆人議論紛紛。秦子闕還是沒有動,他不知道該做點什麽,索性靜觀其變吧。
“這就是你的禮?”俱文珍撇了一眼刀子,然後又說:“來了也好,今天我就除掉你,也算你帶來的禮物了。”一邊說着,一邊化拳為掌,朝韓雲放撲過去。韓雲放見對方來的急,連忙一個後仰,俱文珍的掌到了韓雲放的面門,變掌為爪,向下狠狠刺下去。夜行俠,也就是韓雲放以劍尖點地,借力向左邊滑了出去,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站了起來。而俱文珍雖然收了一下力道,還是化解不了這已經出死的招式了,地面被抓出一個窟窿,周圍的花崗石地面也龜裂開來,還伴随着“轟――”的一聲。周圍看熱鬧的人早就散去,開玩笑,命重要還是看熱鬧重要,當然是命。一時間這裏就剩下十幾人,除了秦子闕,還有十幾個守衛,可是他們根本不敢上去,只在旁邊戰戰兢兢的捏着武器。高手過招,這些人根本插不上手。這邊的兩人你來我往都過了幾十招了,夜行俠明顯地處于了下風,閃避和拆招都吃力起來。“你既然來了,就留下命來吧,省的以後麻煩。”俱文珍說道。夜行俠不答,他已經沒有心力去拌嘴了。這老賊公裏實在深厚,那邊應該辦妥了吧。兩人漸漸打道客廳門口處,秦子闕還在坐着,可是手已經握出了汗,即使他武藝不精,也能看出夜行俠恐怕撐不了多久,而甄義,除了來時見過他現在也不知去向。怎麽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秦子闕想到這裏,就覺得奇怪,按理說藥效應該發作了,為什麽……看起來沒有絲毫用處。這時夜行俠見俱文珍這一掌過來,自己在空中,無法借力,是避不開了,就舉劍擋下,人就被打落下來,倒在門口,他現在右手虎口幾乎沒了知覺,兩臂發麻。俱文珍當然乘勝追擊,又是一掌,帶着淩厲的掌風飛來。糟了,秦子闕一看,這下可不行,趕緊一個飛身過去,推開夜行俠,那一掌來得很快,秦子闕也不慢,側身躲開,還是被掌風掃得胸口發悶,一絲血從嘴角溢出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夜行俠根本來不及反應。俱文珍見是秦子闕,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要是在偏一點過去,別收功力,秦子闕現在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闕兒,你……”俱文珍頓了頓,又說:“早該想到,你果然解毒了。”“那也沒讓你失望吧。”秦子闕語氣有些虛弱。夜行俠握緊劍,提防俱文珍突然發難。三人都沒有動作了,氣氛一時有些凝重,甚至透出幾絲尴尬。這時一件東西打破了這個氣氛,有一個頭被扔了過來,滾在俱文珍腳邊,那是他得力幹将風的頭。甄義出現在不遠處,那些守衛早就退到了大門口,根本不敢過來,可礙于命令,又不敢跑。甄義有一絲淩亂,看樣子是好好打了一架。俱文珍看着這顆頭,微微一愣,夜行俠趁機一把撈過秦子闕,退開兩三丈遠,把秦子闕放下,說:“好好呆着,別亂動,這裏交給我們。”然後又提劍刺向俱文珍。“老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甄義也緊接着參與了進去。甄義用刀,比劍有力道,但劍更靈活。兩人配合倒是不錯,雙方一時打得難分難舍,旗鼓相當。夜行俠現在感覺俱文珍又強了許多,剛才,是沒有全力和我打嗎?“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你得人還沒有來,哦,忘了告訴你,你的幾個據點都被控制住了,人現在應該都被綁起來來,沒人會來。”夜行俠說。“現在俱府被包圍了,你已經插翅難逃了。”俱文珍突然退開一段距離,然後須發張揚,無風自動。“我本來不想用這功夫的,現在還是得用出來了,我會讓你們死的很慘的。”俱文珍陰恻恻的說道。“混元掌!糟糕,已經是第十重了。”甄義皺眉說。夜行俠不語,突然,俱文珍臉色一變,手上動作一滞,夜行俠看準機會,連人帶劍,一劍過去,正中心口。俱文珍一臉難以置信,口中還念着:“怎麽可能……”“怎麽不可能,我每天都喂你吃的七草增功散可不是白喂的。”秦子闕說,“這東西雖補,吃了,卻可以在功力全用的時候擾亂內功運轉,你剛才是不是感覺心口堵住了,有幾股氣流在亂竄呢?”秦子闕捂着胸口,“唔……咳咳咳,快說,我爹在哪?”“死了,在你服毒之前就死了,你還那麽相信,呵。”俱文珍捂着心口,那一劍來的時候,自己把心髒縮了一下,倒是避開了要害,但是決計打不過那兩個人了。秦子闕氣得發抖,可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不然他真想殺了這個老賊。俱文珍突然飛身而起,甄義警覺,這人莫非想逃走?可下一秒,就讓兩人神色大變,俱文珍折向了秦子闕,“哈哈,那闕兒就給我陪葬吧,哈哈哈……”模樣看起來相當瘋狂。“你騙我,為什麽?”
“子闕!” “小心!”兩句話同時響起。夜行俠動作卻比說話還快,在俱文珍快要碰到秦子闕的時候,一劍穿心。那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快的劍法,他想。在拔出劍的那一刻,夜行俠的手在抖,他在害怕。
“子闕,你還好嗎?”夜行俠捧起秦子闕的臉,像捧着什麽珍寶一樣。秦子闕目光呆滞,喃喃道:“我爹……死了?不會,不會,不會的……”“子闕,秦老爺,已經死了。”夜行俠說道。“不會的,你騙我,我要去找我爹,我要把他救出來……”秦子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走一步,酒倒下了,夜行俠把人接在懷裏,摸了摸脈,還好,沒有傷及要害,把人抱起來,走了出去。甄義一個人在風中淩亂,喂,說好一起走,你就抱着子闕??連等都不等我的?!甄義一口血吐出來,別誤會,這不是被氣的,是打鬥時受了傷,因為不能讓俱文珍看出來,就一直壓着,現在吐出來感覺順暢了不少。但五髒六腑的疼痛一點都沒有少。罷了罷了,也算成功了,回去休養休養。
秦子闕被帶回了秦府。夜行俠把人安置好了,喂藥,才去處理自己的傷,先前就吃了一顆藥,身上的傷也得好好處理才行。夜行俠處理好了,就在旁邊調息打坐,直到晚上,秦子闕才醒來。他睜眼就看見了夜行俠,不宇文泰,算了,就叫韓雲放吧,在床邊盯着他。本來想閉上眼睛裝睡的,奈何那人高興地對他又摟又抱,差點就親了上來。“唔……疼……”好歹也是帶傷的人,秦子闕低頭看了看被包好的肩膀,真是動一下就疼,這樣摟摟抱抱當然疼了。
“我有話對你說。”夜行俠突然有點嚴肅,不過秦子闕好像沒看見。
“說吧。”
“你看着我。”
“……”秦子闕擡起頭,“好了,說吧。”
“我喜歡你。”
“嗯……啊?!”秦子闕已經沒什麽表情了,半天,才說:“你又開什麽玩笑?被打傻了?”說得自己有點心虛,畢竟剛剛那個眼神以及現在的眼神,都不像在開玩笑。
“玩笑?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夜行俠氣得冷笑,“那我就讓你看看是不是玩笑。”自己那麽那麽真心的表白,這人故意當玩笑。氣人!韓雲放右手鉗制着秦子闕的下巴,迫使人面對自己。“放開,你做……”秦子闕吃痛,出言制止,那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吻住了。混蛋!秦子闕心裏罵道,然後使勁掙紮,當然,他是針紮不過韓雲放的。韓雲放見這人還反抗,就松了下颚的手,去摁着別人後腦勺,加深這個吻。“唔嗯……”秦子闕心裏所有罵人的話都用了,卻發現自己手上越來越沒有力氣,身體也是,甚至不想把韓雲放推開,靠,自己這是怎麽了?此時腦袋裏閃過一些畫面,有醉酒了揭人面具的回憶,還有……迷迷糊糊的蹭人胸口的記憶。本來臉就紅,現在更紅了。韓雲放見這家夥沒有掙紮了,就放開了,秦子闕呼吸有點急促,人卻是呆呆的,以為是自己吓着他了,手忙腳亂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太急了,太害怕你拒絕我……你不喜歡我不會在做的,子闕你倒是說句話啊,別不說話,別……讨厭我……”秦子闕還是不說話,從懷裏掏出一絹綢緞,遞過去。韓雲放打開一開,是自己一家被陷害的證據。“你把這個拿去翻案吧,韓家,從來不是什麽亂黨。還有,以後別來找我來。”秦子闕閉上眼,躺了回去。韓雲放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只覺得心像被一塊大石頭壓着一樣,像十年前被滅門那樣難受。他想了想,突然就笑了,起身撐在秦子闕的上方,然後說:“今天俱文珍的那一掌你不怕麽?”秦子闕閉着眼,睫毛微顫。“呵,你不說,我就吻你,”韓雲放把頭湊近一點,“吻到你說為止。”秦子闕睜開眼,怒氣可見,然後說:“怕。”韓雲放看着他,又問:“那為什麽來救我?”秦子闕別過頭去,韓雲放湊過去,追問:“為什麽呢?”“……不知道,我不知道。”秦子闕表情有些痛苦。“不知道嗎?其實你心裏有我的吧。你還是那麽不坦誠。”秦子闕一把把韓雲放推開,“嘶――”肩上的痛讓他吸了口涼氣,強忍住疼痛,吼道:“你走,給我出去!”韓雲放真的就走了。
秦子闕躺回床上,心裏亂哄哄的。為什麽救他,為什麽……耳邊突然響起一句話“其實你心裏有我的吧。”那只是朋友,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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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