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子毫無波瀾地走着，常樂周末有時候會陪周欣去逛街，有時候會和常睿一起吃飯。暑假來臨後，常樂找了個家教的兼職留在龍城。她負責一個初中女孩的英語。這個階段的英語并沒有多難，她每次去一半時間給她講單詞，語法和課文，剩下一半時間都在幫她鞏固複習上節課學習的知識或者一起做做題。

屋外知了不停地吱吱鳴叫，偶有微風吹過，葉子也沙沙作響。常樂看着小女孩咬着筆頭苦苦思索着單選的答案。她想到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咬着筆頭思考着算術題，常睿每次看見就會細心給她講解，然後随手再寫一題讓常樂練習，她做對後，常睿會帶着她到街上的小賣部,偷偷給她買瓶汽水，媽媽總覺得那個汽水喝多了影響健康，一直監管着不讓他們喝，可常樂就喜歡喝下去胃裏面咕嚕嚕冒泡的感覺。

“小樂姐，你看我做的對不對？”女孩拉了拉她的袖子。

常樂回過神來，拿起練習冊看了起來，“恩，都對了，看來你這種類型的題已經掌握好了。”

“哇，終于都對了。哈哈哈，小樂姐，有沒有獎勵啊？”

“獎勵？” 常樂想到了小時侯愛喝的汽水，“小文想要什麽獎勵？”

小文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後趴在常樂的耳朵邊低聲說了起來，她說完，擺直身體，睜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常樂。常樂被她看得不行，只好說：“好吧，我可以答應，但是你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回來告訴你媽媽。”

小文聽後歡呼了一聲，保證一定聽她的話。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每個家長的期盼。因為有常睿的存在，常樂小時候并沒有受到太多的壓力，即使成績沒有考好，父母也只是鼓勵安慰一下。可常樂知道，常睿和她不一樣，父母從小就對他異常嚴格，成績學好，更要學會做人。常海洋早年走南闖北，也算是閱人無數，常樂記得爸爸經常跟她講早年游歷的風土人情，可對常睿講的卻是另一個版本。還好常睿本身性子沉穩，從小到大也沒出現過逆反時期。常樂有時候在想，常睿那種少年老城的性格到底是自身性格所致還是從小教育的因素。但不管怎樣，常樂總是有些心疼，她總認為常睿一人背負了兩個人的。

小文也是個承擔許多期望的例子，周一到周五補習文化課，周六是鋼琴課。常樂只是看着那滿滿當當的課程表都覺得害怕。周日允許小文出去找同學玩，不過需要把一起玩的同學手機家裏電話都留下。一次小文玩的晚了，她媽媽每隔十分鐘就打電話摧她，搞得小文想把手機當場摔了，不過她不敢，手機要真接不通了，她媽媽會挨着打同學家裏的電話。

常樂這次走之前跟小文媽媽商量想周日帶小文出去玩，因為她曾經和小文約定只要成績進步就獎勵她一日游。常樂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所以小文媽媽沒有多問什麽就同意了。常樂出去後給小文發了短信告知她事情順利，小文回複她一個大大的吻。

周日，常樂早早就接了小文出去，等到她們一路趕到商場，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她倆一頭紮進冷飲店各要了一大杯果汁，呼呼地喝完。

“小文，你看這天氣，你真的确定要和你的同學去游什麽公園麽？”

“不想了，剛才就熱得不行，等會就快中午了，出去肯定能曬死！他們來了就再商量商量換個地兒。”

常樂百無聊賴四處看着，發現有幾個學生樣子的人朝她們這走來，兩男一女。她看向小文，對方朝她吐了吐舌頭，看來小文還是隐瞞了些情況，現在這明明是四人組約會。

那三個孩子走了過來，都端着杯冷飲喝着。小文介紹了下常樂，他們都乖乖地叫了聲“姐姐好”，常樂微笑點頭。四人開始商量去哪玩，常樂安靜地在一旁聽着，其實現在天氣這麽熱，哪也不适合玩，最好就是在有空調的地方乖乖呆着。四人也是意識到這點，其中一個男孩子說：“要不就在商場裏吧，呆會看個電影，就該吃飯了，下午去地下電玩城玩，怎麽樣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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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想不到更好的地方就同意了，兩個男孩當即就跑去買電影票。常樂覺得自己像個大齡電燈泡，但外面這麽熱，她一點也不想動。小文看出她的擔憂，就立即抱着她的胳膊：“小樂姐，你可不許跑，這麽熱你出去，萬一中暑了就沒人給我補課了。”

常樂笑着掙開她的胳膊，“恩，不走，呆會兒電影結束帶你們吃午飯，想想有什麽想吃的？”

過了會兒，兩個男孩回來說買的10：30場，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拿起東西準備進場。檢票的時候，常樂不得不感嘆現在的小孩真是人小鬼大，五個人的票，分三個地兒坐，小文和高個男孩一起，另外兩個一起，她一個人在前面。

高個男生走過來，“姐姐，你這個位置好，效果最佳，我們專門給你挑的。”

常樂看着他身邊小文羞答答地低着頭，覺得這群小孩也是有意思，她沒說什麽笑了笑往前面走去。她的位置在裏面，來的有些晚，她一邊說着“抱歉借過”，一邊穿過幾個座位來到她的位置。

“常樂？”

常樂擡頭也驚訝，“哥！”

“你和誰一起的？”

常樂還沒回答，見常睿旁邊錯開一人看向她，室內燈光有些暗，常樂看了一會兒，才辨認出那是童穎。

他們兩個怎麽在一起？常樂愣住好久。

電影開始，後面的人提醒常樂不要擋別人的視線。她坐下後，常睿又低聲問她：“和同學來的？”

常樂吱吱唔唔地恩了一聲，心裏一直不停地過着常睿和童穎兩個名字。整個電影在講什麽，她一點也沒看進去，只知道裏面一會兒笑一會兒哭，都整得常樂心煩。

散場後，常樂無精打采地走出去，她和童穎站在常睿的兩側，沒有任何要交流的意思。小文他們出來後找到常樂，小文眼睛在對面的三人身上轉了幾圈，對着常樂說：“小樂姐，你碰到你的朋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嘿嘿你們好好玩，我會按時回家的，你不用擔心。”

常樂本來就打算帶小文出來和她朋友彙合後，自己就走了，但沒想到天這麽熱，所有的計劃都作廢了。誰知還能那麽碰巧見到常睿和童穎，她現在确實沒有心情再陪一群小孩玩了，她囑咐小文早點回家後，四人就拜拜走了。

常睿走過來無奈的問：“這就是你的同學？”

“是我家教的學生，成績進步了，我答應帶她出來玩。”

常睿：“噢，那你還沒吃飯吧，等會一起吃吧。”

那邊一對男女朝常睿走過來，“你們出來得好快啊，我看人多，就等了會兒才出來。”那男人說完朝常樂打了個招呼。

常樂認識這是常睿的同事，見過幾次。她此時反應出來原來這四個人是一起的，雖然比常睿和童穎兩人單獨一起讓心裏舒服了點，但是她剛結束四個小孩的電燈泡，又成了這四人的，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常樂跟着常睿，五人到頂層一家餐廳吃午飯。常樂和童穎還是坐在常睿兩邊，另外那個女生挨着童穎，她旁邊是男同事。服務員拿來倆個菜單，童穎和那個女生看着點菜。

常睿低下頭湊到常樂身邊問她今天怎麽回事。男同事閑着沒事，也問常樂，“你們是怎麽碰到的？”

常樂大致說了下，常睿聽完摸摸她的頭，“以後別再這樣瞞着別人家長，知道了大家都尴尬。”

“我也是覺得小文辛苦才幫她的。”

“想幫她可以跟她媽媽好好談談，不是一起幫着瞞住她。”

常樂想了想點點頭，那邊兩人點完菜後把菜單遞給常樂。她翻了半天也沒什麽太想吃的，常睿拿過來又加了兩個就還給服務員。

等菜的間隙，常樂收到小文的短信：

“姐姐加油，你一定能戰勝野花，把那個帥哥哥搶回來的！”

常樂一口水沒咽下，咳了起來。常睿給她遞過紙巾問怎麽了，常樂擺手表示沒事，現在的小孩太強悍了。

菜上得很快，常樂嘗了之後想這家大廚是不是四川人，菜一個比一個辣，對面女孩卻覺得味兒很正，看來她是無辣不歡。常睿悄悄對她說：“她們點的都辣，你不愛吃就別吃了。最後我點的那兩個好點，你吃那兩個就好。”

果然常睿點的不是太辣，常樂就着那兩樣菜吃飯。童穎問那個女孩吃完幹嘛，她說想去書城買幾本書，男同事立馬接話，“我送你去吧，我正好路過那。” 女孩悄悄點了點頭，常樂看了看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五人下到車庫，男同事載着女孩先走了。常睿上車，童穎坐到了副駕駛，常樂只好去了後座。常睿問常樂想去哪，常樂眼睛轉了轉，說：“回家。”

常睿又問童穎。

“把我放公司吧，我回去拿點資料。”

常睿點點頭開車離開。

公司樓下，童穎說了再見後轉身走遠。常樂看着外面烈陽高照，童穎步伐筆直，拖着後面的影子越來越小。直到車子轉過街角，常樂看向前面的常睿，似下了很大決心後開口，“哥，你今天去那是什麽事？”

常睿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常樂後，說：“和你差不多，幫人。”

車內冷氣不停地吹着，與外面隔成兩個世界。常樂看着不斷倒退的風景，心裏既高興又有些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