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常樂第二天早上醒來，常睿已經去上班。她的頭有些暈暈沉沉，坐在常睿的床上，心裏一陣飄忽。她起床用冷水潑了潑臉，稍微清醒點，環視了一圈屋子，最終出了門。
常樂坐在公車上，低頭放空。過了會兒，常睿打來電話。
“醒了？”
“恩。”此時公車停靠站牌，陸陸續續上車下車，人聲吵雜。
“你在哪兒？”
“車上。”
常睿沉默了一會兒，“回學校好好休息休息，下次不要再喝那麽多了。”
“知道了。”
倆人都有些別扭，常睿挂了電話，把手中的煙狠狠吸了一口，按滅在垃圾桶上回了辦公室。
常樂回到宿舍，剛好碰見周欣。
“你昨晚出什麽事了？還以為去上廁所，給你電話才知道你走了，怎麽包也不拿，吓死我們了。”
“家裏有點急事。”
周欣看着她情緒不高的樣子，有點擔心，“是家裏出什麽大事了麽？”
“沒事沒事，一點小事，都解決好了。”
“對了，今天早上專業課老師點名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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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欣心裏還有些疑問，但也不好意思問的太深。
回來之後，常樂盡量把日子過得平靜點，不想再去想些不可能的事。今天下了課，趙鵬在路上攔着她。
“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正好有個喜劇片在上映，我帶你去散散心吧。”
“我不喜歡看電影。”
趙鵬被噎了一下，“呃，那你平時喜歡什麽？”
“天這麽冷，我只想在宿舍呆着。”
這話意思太明顯，趙鵬有點面子上挂不住。常樂也沒什麽心思顧及他的感受，說有事就走了。
不過常樂說的倒是實話，最近沒事她就在寝室呆着，哪也不想去。日子簡單平靜，毫無激情可言，她對常睿的心思也似乎被磨平了不少。
寒假來臨後，她很快就回家了。
常樂到家後，對常睿的想念似乎又重新燃起。這家中的每一寸，他都走過。常樂站在任何地方，仿佛都能感覺到他留下的氣息。還好過年需要打掃房屋，備年貨，常樂整天跟着媽媽一趟趟地從外面運回東西，每天都累得要死，一沾床就睡着了。
她今天把家裏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打掃了一遍，此刻一手撐着腰喝水，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快十點了。常樂準備去睡覺，她走到玄關，準備關燈回卧室，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常樂頓時警覺起來，媽媽今天說好去舅舅家幫忙不回來了啊。
常樂想着要不要趕緊藏起來什麽的，就見常睿推開門探進身。
常睿開門進來，就看見常樂站在客廳中央望着他，表情有些驚恐，他也一時愣在原地。
常樂呆呆看了常睿一陣，由剛才的驚魂未定轉到內心翻江倒海。她有多久都沒敢去想常睿了，今天他突然出現眼前，一直的克制隐忍也都頃刻瓦解。
她整理了下情緒，“哥，你怎麽回來這麽早？”
常睿看着常樂變換不定的表情，“公司的事都忙完了。” 常睿說完把身後的門關上。
“對了，你吃飯了麽？”
“沒有，咱媽呢？”
“去舅舅家了。” 常樂說着去了廚房，“我給你煮包面吧。”
常樂把面煮好端到桌子上，常睿也洗了手換過衣服出來，他坐到桌子前，常樂站在側邊看着他，常睿一擡眼，常樂頓時有些心虛。
“我去睡了，你慢慢吃。”
常睿目光一直追随着常樂，直到常樂進了屋。他拿起筷子，心裏有些翻湧，常樂瘦了，氣色也不如以前好了。
常樂躺在床上，一直注意着外面的一舉一動，直到聽見常睿也進了卧室關上門，她還是難以平靜。常樂側過身，望着窗外，外面的月光怎麽這麽亮，好像要照亮她內心深處所有的黑暗。
常樂晚上失眠，第二天很晚才醒來。她出了門，看見媽媽已經回來了，和常睿坐在飯桌上吃飯，媽媽看見常樂，招呼她趕緊洗臉吃飯。
常睿看着常樂進去，轉頭對她媽說：“我爸回來麽？”
周芳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回來幹嘛！吵架麽！” 她說完站起身，留下一句話。
“閑着沒事就幫着常樂把窗簾摘下來洗洗，就你一個男人在家了還不擔當！”
常睿無奈地笑了笑，她媽看來還是恨得深，提都不能提。常樂出來坐到常睿旁邊，她剛才也聽見了，“爸在哪？是不是想回來？”
“你吃飯吧，別操心。”
整個年過得安靜祥和，再沒有往年的争吵，可常樂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初二的時候，常睿跟周芳菲說他爸要回來看看他們。周芳菲想了一會兒，“行，畢竟是你們爸爸，但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我出去溜達會兒，你們聊完了，再叫我回來。”
常樂看着母親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陳雜。
常海洋來的時候問媽媽怎麽不在家，常樂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說才好。還是常睿接了話，“她有事去朋友那了。”
常海洋是聰明人，他看見周芳菲不在家，心裏就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又看到常樂委屈的樣子，頓時也有些傷感。本來一個喜慶的日子，三人也都沒什麽心情。他們坐着聊了會兒天，常海洋就要走了，“快把你們媽媽叫回來吧，外面天冷。”
常海洋走到門口，朝他們擺擺手，“你們進去吧，外面冷，別送了。”
常樂情緒很差，常海洋關上門離開後，她還愣愣地看着消失的方向。她覺得怎麽每次過年都不能好好的，人齊時非要吵架，不吵架了人又這樣。說什麽以後還是一家人，都是騙人的話。這根本不可能，散了就是散了，永遠也不可能恢複！
常睿看着眼前常樂的背影，弱小孤單無依，像狂風暴雨中的一顆小草，搖搖晃晃，好像誰都能來欺負一樣。
他走上前，把常樂拉過來圈在懷中，常樂顫了一下，轉身反手回抱住，緊緊地拽着他的衣服。
常樂每次的擁抱好像都帶着強烈的情緒，每次都抱的很緊，常睿能感覺其中包含太多壓抑。他低頭看向常樂，兩人的目光相遇。相似的眼睛，如墨海般的漆黑，裏面印着彼此的身影，都再熟悉不過，眼通心，印在眼中，是否也刻在心上？
常睿仔細地看着常樂，她是真的瘦了，眼窩都深了些。頓時心中生出無限憐惜，他抱着的手臂也不自覺地緊了緊。
周圍一片寂靜，只剩鐘表的滴答聲，兩人的呼吸變緩，那呼出的氣體在空中交融纏綿，形成最暧昧的氣氛。
常睿彎腰，手臂圈着她往上提了提，常樂手抓緊他的衣服踮腳，獻上自己的雙唇。
連呼吸都停止了，只剩下滴答聲。
突然傳來鑰匙插入卡槽轉動的聲音，兩人瞬間被驚醒，迅速放手分開。
周芳菲進來時，看見常樂坐在沙發上，常睿正走進卧室。她一直沒走遠，看見常海洋走了，停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她進來放下包，心情也不太好，也沒發現什麽奇怪，徑直走回卧室。
常樂坐在沙發上驚魂未定，她在想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剛才母親回來，她雙手捂着臉揉搓了一會兒，也回了卧室。家裏三個人各自躺在床上，心情不一。
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隔天三人吃午飯，飯桌上靜得詭異，只剩下筷子碰擊碗的聲響。周芳菲有點奇怪，“你們兄妹倆怎麽了，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吵架了？”
常樂前段時間明白一切後，也還是會保持表面上的平靜，可現在還怎麽假裝？
常睿瞟了一眼常樂，對着周芳菲說：“媽，我明天準備回公司上班。”
常樂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又繼續吃起來。
“怎麽這麽快，明天才初四。”
“今年回來的早，所以要早點回去。”
周芳菲想了一會兒，“那行，家裏也沒事，你有事就回去吧。”
常睿吃好飯放下筷子，說朋友有聚會，就出門了。常樂偷偷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心裏跟貓抓撓似的難受。
常睿初四走的時候，常樂站得遠遠地送他，兩人目光偶爾碰上，都迅速地避開。周芳菲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孩子這麽大了，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教訓，況且他倆從小關系就好，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好吧。她沒有再說，跟常睿揮揮手道別。常樂看着出租車遠去，目光開始變得憂傷。
常睿回到龍城，已經是晚上了，其實公司并沒有這麽早上班。他路過小區便利店時，進去買了包煙。常睿其實并不愛抽煙，也沒有煙瘾，也就是平常陪客戶應酬或者工作煩躁時才抽上幾根，可最近似乎煙瘾越來越大。
他出了門，望着路邊的街燈，心情煩躁。常睿把手中的煙撕開包裝，彈出一根，叼在嘴裏，他右手掏出打火機點着，吸了一口，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煙放在身側，對着街燈吐出長長的煙霧，心裏默默地念着一個名字：常樂。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