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之後,弘光還很挂心地問過幾次:真的不用幫你追?
明晨說不用。弘光就說好。但下次依然問。
問得明晨從惴惴,到麻木,又被煩得直翻白眼:“我就算要追,也自己追,才不要人幫——你什麽毛病,這麽愛做媒?”
“我看你那天哭得很傷心啊,”弘光摸摸鼻子,“而且你看上去,就像那種……”
“那種?”
“呃,當我沒說吧……”
“快說!”
弘光撓頭:“那你別生氣……”
明晨可精了:“你說了我再看生不生氣。”
弘光沒有辦法,只好直說:“你看上去,就像那種,她們女生看的小說裏的那種,标準男二——就那種,默默暗戀一百年,不敢告白,什麽事都幫女主角搞定,然後在歡聲笑語中打出GG的……诶別生氣別生氣,不是我說的,是她們啦啦隊讨論的時候說的!我只是正好聽到!”弘光做了個“指天發誓”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明晨的表情,把手放到明晨面前,“喏,給你打一下行吧?——哎暗戀也沒什麽嘛,你看孟築良,看上去那麽能行,遇到這種事,還不是慫的要死,只敢吃悶醋,一聲都不敢坑。”
“就你知道得多。”明晨朝他皺鼻子。
弘光嘿嘿地摸了摸他的鼻子:“我是社會人嘛。”
社會人的社會能力平時在校園裏體現不出來——至今弘光的成績還靠着明晨的筆記茍延殘喘;可一旦有重大變故,立刻就體現出經過社會歷練的重要性。
明晨有此感慨的時候,正和弘光坐在出租車上,去往姐姐所在的醫院——不久之前,醫院來電話,通知說姐姐的病情忽然急劇惡化,大概無法支撐四十八個小時,讓明晨立刻到醫院去。
接電話的時候,弘光正好在旁邊——他剛剛拆完手上和腳上的固定裝置,獲準進行自由複健,複健期間明晨依舊不敢離開他太久——聽到這個消息,二話沒說,就陪明晨一起來。
明晨整個人都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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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說,他和姐姐并不熟——只在姐姐并還沒很重的時候,說過幾句話,不要說“感情深厚”,甚至都不能算是很有感情——但他依舊感覺到巨大的沖擊,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咽喉,讓他呼吸不暢。
身體控制不住地一直發抖我。
弘光左手握着他的兩只手,右手繞過肩膀把他松松的圈在懷裏,車到地方付了錢才,帶着他下車:“別怕。”
明晨說:“我不怕。”
話沒說完,在路牙子上磕了一下,差點直接軟倒下去。
弘光眼疾手快地把他提溜起來。
明晨的臉一下紅到耳根:“那個,我真不怕……我媽媽走的時候,外婆走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弘光俯身拍拍他的背,“我又沒說什麽。別人又不知道。”
明晨低低地“嗯”了一聲,垂着眼走進去。
明晨的姐姐躺在加護病房裏,靠各種各樣的管子吊着最後一口氣,露在毯子外的手枯瘦得驚人,皮膚仿佛直接貼在骨骼上,用血管綁住艱難地湊成一個人形——明晨蹙着眉,湊上前去握住,那手指就和想象中一樣冰冷。
明晨握得用力一點,想要把自己的體溫傳過去。
這可是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