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友人離逝
陳沉起床沖了個澡的功夫，就看到程成明不客氣的坐在沙發上了，“發高燒，還敢沖澡啊，命不想要了啊？”
“已經沒事拉，燒已經退了。”
程成明怼他，“懶得管你，哪天燒成傻子別哭着來找我。”
陳沉直接往他頭上呼了一掌，“會不會講話。”
兩人在沙發上鬧了一會兒，程成明把他推開 ，“話說剛才我好像看到你鄰居了，一副精英的模樣，見我開你的門他還探出頭來。”
“對啊，我生病就是他照顧我的。”
“我才剛知道他就已經照顧你那麽久了，煮菜也好吃。”用酸溜溜的語氣接着說，“以後你出門宿舍也不用鎖了，反正有你鄰居也不用擔心遭賊。”
陳沉憋住笑，摸摸他的頭，“你在吃醋？我有沒有看錯。”
見他還是沒說話，“好啦，碰巧遇到而已，他怎麽能跟我們幾年的友情相比。”
程成明想了想說，“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吃飯叫我媽煮一些有營養的給你吃。”
“那成。”
出門的時候，陳沉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去跟鄰居說下，敲了幾聲，鄰居才開門。
“林哥，我去我同學家吃晚飯了，你還沒煮飯吧。”
鄰居目光越過陳沉看向身後的程成明，眼中閃爍了一下，溫和的詢問，“那個人就是他？”
明白他在問什麽，陳沉點點頭。
鄰居伸手探探他的額，“幸好還沒煮，去吧，生病了別玩太晚啊，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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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鄰居面無表情走進廚房，動作慢條斯理戴上橡膠手套，把那滿桌的菜，一點不剩的倒進垃圾桶，在将沾到油水的純白瓷盤，放到水池中，擠入幾滴洗潔精。随着水流的沖刷，瓷盤一點一點恢複了本來的模樣，在不着痕跡把多餘的水漬拭去，将它們整齊的擺放在碗櫃裏，仿佛它們就真的沒被拿起過一樣，一直呆在這裏。
兩人走進了電梯，程成明用胳膊捅捅陳沉，“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我怎麽覺得你鄰居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陰森森的感覺，怪吓人的!”
陳沉不以為然，“你想多了吧，人家不就正常的看你一眼。”
“可能是我看錯了，不過他也太關心你了吧，跟你媽似的。”
“對對，他是我媽。”
陳沉已經來過程成明家好幾次了，他的父母也都認識他，極其歡迎他的到來。
程媽媽很快就把剛煮好的食物端了上來，幾人圍在餐桌上邊聊天邊吃飯，因生着病，陳沉沒啥胃口吃的也不多。
飯後，程成明賊兮兮把他拉到房間裏，說有好東西要與他一起分享。
看着程成明仔細的将門鎖緊，陳沉直覺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事。
果然，就看他打開DVD，在一堆碟片中挑選，還邊說，“你是喜歡野蠻一點的，還是清純型的算了，就這張吧。”
陳沉要是還不知道他在幹嘛就真的是傻子了，起身就想離開，程成明直接把他撲倒在床上，“陳沉，不是我說，每次你都對這些興趣不大，我怕你憋壞了，這個情節很勁爆，我特意看過才帶你在看一遍的。”
陳沉啞着嗓子，“我還在生病呢。”
“跟這有什麽關系，來，把耳機帶好，別被我媽發現了。”
陳沉就這樣陪着程成明坐在電視前，開頭的一部分都是在講劇情，為接下來的發展做鋪墊，直到男主角終于脫褲子提槍上陣，耳機裏傳來女主嬌喘的聲音，到交.合畫面來個特寫，陳沉終于忍無可忍，摔下耳機，啪的一聲把DVD關掉。
程成明不解的擡頭看他。
“你能不能看些正常的，那女的上面尺寸那麽大太讓人反感了。”
“你才不正常吧，正常男人，看到這不應該會很興奮嗎。”
程成明反唇相譏。
“總之，你不能在看了，阿姨還在外面呢。”
“陳媽，下次我保證不在帶你看了。”
“……”
陳沉白他一眼，“等我回去你自個在慢慢看吧。”
程成明：“……”趕緊走吧。
陳沉走往回家路上，心塞的想，自己果然還是跟直男有很大區別的。
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瞥見鄰居的燈是暗着的，這麽早睡以往這個點回來都看到他亮着燈，本來還想找他說說話。
陳沉早上差點遲到，在上班路上用跑的才堪堪掐點到醫院。
跟着詹老師查完房已經将近九點半了，程成明那小子還沒來上班，不會是昨晚看的太興奮睡遲了吧。
陳沉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不知道他在幹嘛也沒接，搞得他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到中午下班的時候，陳沉實在是不放心，跑到程成明他家，門鈴按了半天也沒人出來開門，這下子他真的不安起來了，程成明那傻子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陳沉突然想到什麽翻出以前和他的聊天記錄，刷了好幾頁才找到那串號碼，那是程媽媽的號碼，程成明開玩笑時發給他的，沒想到在這時用上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頭傳來程媽媽隐忍的悲傷。
“小沉，明明他出車禍了，現在就在你們醫院裏，在住院部第……你快過來吧。”陳沉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僵住了，眼神呆滞的看的前方，連手機掉到地板都沒發覺，手還是保持着握手機的姿勢，天地間反複只有這句話反複的在陳沉的耳邊回蕩。
突然他動了動，反應過來，瘋的一般跑回醫院。
明明剛才在路上快速的奔跑就是想快點見到他，可是在進入熟悉的科室後，他卻提不起勇氣靠近。
陳沉遠遠就看到程媽，捂着臉靠在椅子上，滿身無助，他感到喉嚨有些哽咽，“阿姨，成明他傷的嚴重嗎”
程媽忍住悲傷開口，“小沉，你來了，好孩子，來這邊坐。”
“明明是在上班的路上在拐角處被一輛黑色小轎車撞倒的，碰巧監控那處的攝像頭壞掉了什麽都沒拍到，肇事者也逃逸了，被發現的時候滿身是血。”程媽泣不成聲。
陳沉看着面前手術室的亮着的紅燈雙手捏成拳，感到無力，心在一絲一絲抽痛着，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程媽媽。
時間在焦急不安中流逝，終于手術室中的門從裏面被開啓，程成明從裏面被推了出來，明明昨晚還是那樣一個鮮活的人，今天就一動不動的躺在了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他一定很疼吧。
由于病情過于嚴重，程成明直接被推到ICU觀察，陳沉也無心上班，跟詹老師申請先去ICU裏面學習，詹老師卻不準，讓他好好在這上班，說以他這狀态，去了也是添亂還，準了他幾天假，回家好好休息。
結果從科室出來他就聽到程成明不治身亡的消息，陳沉晃了晃身體，差點摔倒，到底是誰沒事在造謠!帶着僥幸的心理跑到了ICU門口，卻只看到他蓋着白布被推上了殡儀館的車，原來死神是那麽容易奪走一個人的性命的。
現場悲戚的氣氛令人落淚，陳沉強撐起精神走向程媽媽，将她擁在懷裏，“阿姨，以後您就把我當兒子，我會替成明好好照顧你的。”
在場的最悲傷莫過于當媽的人，程媽在他的懷裏捶打哭喊，“我的兒子，還我兒子，明明阿。”
搭在她身上的手緊了緊，程阿姨早年與丈夫離異，所有的寄托都在程成明身上，這些他都是知道的，現在這叫她怎麽活下去啊。
陳沉恍惚着神走了回去，路上他在想他和程成明的過往又似乎什麽都沒想，有一個人站在面前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嘴巴不停的動着，他想仔細分辨話中的意思，卻始終怎麽也聽不到聲音，最終靠在了那人身上，暈了過去。
陳沉就算在夢中睡的也不安穩，在夢裏，程成明拿了兩朵超級大的棉花糖，将那朵粉紅色的遞給他，對他說，“我們比比誰更先啃完，你要是贏不了我，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他沒法拒絕只好接過拼命的啃着，可是這棉花糖不像是尋常的樣子，整個都是硬硬的，好半天才啃下一塊，他偷偷擡眼看向程成明，他已經啃完一半，急着他眼淚都流出來了，邊吃邊哭，可就算他拼盡全部力氣也追不上他，那一點一點湧上絕望，他在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陳沉醒來的時候發現頭下的枕頭已經濕了一大塊，他動都沒動，睜着無神的雙眼看着天花板。
有人用紙巾憐惜将他臉頰的淚水拭去，在他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吻，在他耳邊低語，“陳沉，你別這樣，我心疼，真的。”
等了一會兒陳沉的視線終于轉向那人，用陌生的眼光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辨認面前是何人，又好像只是看着他在發呆。
“陳沉，你看，我是林哥啊，你不認識了嗎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你很傷心，不過沒關系，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那人俯身将陳沉摟住，頭埋在他的頸窩，眼中擔憂，嘴角卻揚成一條詭異的弧度。
陳沉沒有反應呆呆的任他動作，過了好久才喃喃開口，“你知道嗎昨晚我還不讓他看片子，負氣的離開了他的家，早知道這樣我就在他家陪他，他愛看多久就看多久，不，不是，如果有早知道的話，那我今天就應該去接他上班，這樣他也就能避開那個混蛋司機，都是我的錯，我害了我最愛的人。”
那人輕拍安撫他，“小沉，這不是你的錯，乖，哭出來吧，那樣會好受一些。”
陳沉抱住面前的人終于嘶聲痛哭，似乎一切傷痛都要随着這個哭聲發洩出來，“不，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那人沒有在出聲安慰，只是摟着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他的後背。
直到陳沉情緒平穩些，哄他喝了點粥又漸漸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