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玫瑰之名

意料之內也是預料之外的答案, 大有“我得不到你的人, 也要得到你的錢”的氣勢。

許昭意從不按套路出牌。

梁靖川低垂着眼, 眸底暗色沉降, 背對着光線,看不出情緒。他忽然俯下-身來撐住她的桌面, 疏冷的氣息瞬間包裹住她。

“那就跟着我,”梁靖川勾了下唇,“跟着我, 你會得到更多。”

周圍幾個人就掉下“我操”這個語氣詞了。

許昭意同樣在心底“我操”了下, 忍不住推開他, “你還是閉嘴吧你。”

她腦子有些發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靖川最近騷的沒邊兒了。他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種新樂趣, 才總變着法的撩-撥她, 樂此不疲。

可某一瞬間, 她心底那根弦, 似乎真的被撥動了。

天青雲朗,惠風和暢,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如期而至。

連綿不絕的細雨終于停歇,燕京近幾日晝夜溫差大,晨起的風清涼而舒爽, 吹散了夏日的悶熱。

體育場內聲音有些嘈雜, 各班在往劃分的區域走。難得梁靖川提前到, 隔了老遠, 許昭意就瞟到了他手裏大袋的零食。

“我記得你不吃零食吧, 是給我的嗎?”不等他回答,許昭意利落地将一大袋零食抱緊懷裏,“謝謝。”

“你跟我還真不客氣。”梁靖川似笑非笑。

“識食物者為俊傑嘛。”許昭意理直氣壯地回了句,“不過我也有東西給你。”

“嗯?”梁靖川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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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收轉賬,可我也不想無功受祿,所以回個禮吧。”許昭意遞過去一個袋子,“不過我實在研究不出來你喜歡什麽,所以是盲選的。”

是一雙鞋。

Gi剛發布的Ultrapace系列,80年代複古風的老爹鞋。

半天沒得到回應,許昭意還以為自己踩了什麽雷。

畢竟她只知道男生似乎都執着于鞋,但對鐘情的牌子和喜好沒多少概念。

“拒絕吐槽,我這人比較脆弱,經受不起一點打擊。”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敢說不好,我就敢打你。”

“喜歡。”梁靖川勾了勾唇,單手撐在她身側,緩聲道,“不過女孩子別上趕着花錢。”

許昭意沉默地推開了他,無言以對了好半晌。

“操,上萬塊的鞋,還要什麽自行車啊?”趙觀良唇角微抖,“您缺男朋友嗎小仙女?”

“對不起,打擾了,我飽了。”宋野自暴自棄地摔了下外套。

今年的學生會主席比較野,入場儀式在學生會的據理力争下,比往年炸裂得多。開場是抽煙舞和Blackpink的《DDU-DU DDU-DU》,緊随而來的是匕首操,又欲又飒,點燃了全場。

鐘婷作為C位出盡了風頭。

各班和運動員方隊入場後,主席臺開始了冗長的演講。

鐘婷在許昭意面前晃了兩圈,羨慕地打量着她,“你還能穿小裙子啊,早知道我就留下舉牌了。”

哥特風的黑色lo裙,許昭意走方隊舉牌時幾乎秀翻全場。

這細腰,這長腿,這身段。

不是所有人都會欣賞lolita,但沒有一個人會否認她顏值高。許昭意長得漂亮,抓眼的漂亮,就算套個麻袋,也能讓全場的視線膠着在她身上。

“我沒辦法,你是沒見到我們班的方隊隊服有多醜。”許昭意托着下巴感嘆道。

舉牌的女生默認是“全班最靓的崽”,只是許昭意佛系得很,對此沒多少興趣。

可再佛系,她也架不住運動員要走方隊,而方隊隊服在老徐整改下,土裏土氣,奇醜無比。別的班炸翻全場,二十班也就舉牌成員能随便搞。

“無所謂了,”鐘婷左手一袋零食,右手一把太陽傘,“我已經準備好兩天的吃喝睡時刻了。”

“你就懶死吧。”

“你不懂,我每看運動會時,常常這樣想,”鐘婷突然拿腔拿調道,“優勝者固然可敬,但那雖然落後而仍非跑至終點的競技者,和見了這樣的競技者而肅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國将來之脊梁。”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但許昭意對鐘婷碰瓷名人名言的行為嗤之以鼻,果斷拆臺。

“你沒報名,算什麽競技者?”

“不,我是看客。”鐘婷微微一笑。

“……”

說話間,文娛委員抱着一摞稿紙回來,“這兩天不參加比賽的同學要寫加油稿,每人二十份。”

班內同學默契地拖長音“啊”了聲,抱怨和抗議連成片,瞬間沸了。

“又來,強制寫加油稿是不是所有學校傳統?”

“我不反對強制寫加油稿,我反對逆天的任務量——全校每人20份,确定播音員能讀完?”

“說實話,寫加油稿跟微博底下粉絲控評沒什麽兩樣,無聊。”

“每個班都得寫,我也沒辦法,大家辛苦點。”文娛委員雙手合十,無奈道。

許昭意看她下不來臺,“沒事,幫你分擔點。”

梁靖川套了件單薄的黑衛衣,袖子挽到手肘,懶洋洋的模樣勾着一點點少年感。

“會寫給我嗎?”

大約是沒睡醒,梁靖川湊過來時,低啞的嗓音像是在煙酒裏浸泡過,顆粒感分明。

對他的突然要求有些詫異,許昭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說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行啊,”她輕笑了聲,随口瞎扯道,“你比較想聽笨鳥先飛,雖敗猶榮;還是盡人事聽天命,安心上路?”

要是這種加油稿他樂意,她分分鐘可以扯幾百份,畢竟跟他唱反調不需要動力。

“你敢寫敢交,也不是不可以。”梁靖川微微一哂,懶洋洋地擡手摸了下她的發頂。

“懶得搭理你。”許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氣,歪頭避開他。

坐在附近的宋野視線在兩人間來回逡巡,像是get到了什麽,意味深長地“哇哦”了聲。

“麻煩後排把稿紙傳一下。”

前排栅欄外文娛委員還在發稿紙,許昭意不想起身,無聲地望了眼梁靖川,朝他伸出手。

梁靖川垂了垂眼,幽深視線不動聲色地下撤,停留了幾秒。

許昭意以為讓梁靖川遞張稿紙無需多言,畢竟同桌半學期,這點默契還是該有的。

然而并沒有,他只是将手覆蓋在她的掌心。

許昭意眨眨眼。

文娛委員僵了僵,遞稿紙的手微微顫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遞也不是,走也不是。

“搞什麽啊,我是讓你把稿紙遞給我。”許昭意莫名覺得好笑,翻轉手掌拍了下他的手背,“算了,我自己來吧。”

就在她打算起身時,梁靖川順勢握住了她。

許昭意猝不及防地跌坐回去。

梁靖川緊緊箍着她的指尖,分不清有意還是無意,貼着她手背的靜脈一路到尾指。

目睹一切的文娛委員再也忍不了了,果斷撂下幾張稿紙,跟個沒事人似的飛快逃離現場。

她生怕知道得過多,會被殺人滅口。

許昭意稍怔,不太自在地在他掌心掙了掙,輕咳了聲,“你做什麽?”

可能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給她留下的印象還不錯,許昭意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他在耍流氓”,她甚至沒有反感和排斥。

但他現在的舉動太他媽、太他媽不正經了。

梁靖川沒搭腔,半垂着視線地松勁,下一秒,他同樣反手打了下她的手背。

很輕的一下。

許昭意:……?

她睫毛微微一顫,茫然而困惑地盯了他幾秒,忍不住用腳尖碰了碰他,“你打我幹嘛?”

“走了。”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梁靖川甩了個響指,“別忘了給我的加油稿。”

運動會舉行兩天,田賽和徑賽同時進行,除此之外,最後還會有一小段趣味運動會。

主席臺演講接近尾聲,男子100米最先開始,他該去檢錄了。

“許昭意。”

恍神間,看臺圍欄外他忽然喚她,許昭意擡眼的瞬間,他的手機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裏。

“幫我拿着。”

梁靖川脫掉衛衣時,無意間掀起底下的隊服,露出一小截腰線和腹肌,線條緊繃而流暢。

只短短一瞬,成功在附近看臺掀起一片尖叫聲。

這男的,真絕了。

他的嗓子低而沉,疏懶而閑散,莫名有些溫柔。

就像婚後丈夫出門前,溫聲交代家裏的小嬌妻——腦海裏冒出這種驚世駭俗的比喻時,許昭意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操,過于荒謬了。

她在想什麽啊?

沒多少人察覺到看臺上的短暫小插曲,許昭意斂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将稿紙墊在書本上,工工整整地謄抄加油稿。

只是心跳難平,微妙的氣氛也難平。

大約真是被梁靖川折騰服了,許昭意還真給他寫了段加油稿,才離開班級區域,去女子100米檢錄處準備。

吃了一早晨疑似“狗糧味”瓜的宋野,終于忍不住行動了,他主動承擔送加油稿的重任,路上順便扒拉了下。

“我說你別太過分啊,小心梁老板抽你。”趙觀良懶洋洋地伸了個腰,“你說你自己作死,幹嘛拽上我啊?”

“有瓜吃是要分享的,我給你讀一段。”宋野清了清嗓子,拿着許昭意的加油稿聲情并茂地朗讀道,“你栖于九月蒼茫的洪流上,理想長于跑道一萬丈。你夢中勝利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不讀了宋大才子?”

“還讀個屁啊,川哥期待的肯定不是這個。”宋野一言難盡地疊好稿紙,“許妹太一本正經了,沒意思。”

“醒醒,小仙女會早戀才不正常。”趙觀良啧了聲,“人家是根正苗紅的三好學生,不是我不看好梁老板,好學生恐怕不早戀。”

“沒事,”宋野手上的折扇潇灑一打,嘿嘿一笑,“熱心市民小宋竭誠為民服務,我給她改改。”

五分鐘後,不遠處檢錄即将結束,主席臺播音員的聲音如約響起。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着冠軍走來了!”

底下看臺的學生聽到第一句,就敏感地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果然,下一句就炸裂全場——

“俯瞰廢銅爛鐵,坐視全場菜雞,誰能橫刀立馬?唯我川哥降臨!”

“你比獅猛,你比虎強,你像太陽放光芒!贏了為你癡,輸也為你狂,昭昭為你撞大牆!”

看臺上爆出一陣哄笑聲,不少人笑得前仰後合。

“天吶,主席臺瘋了嗎?不對,寫稿的人瘋了嗎?還他媽撞大牆哈哈哈哈哈哈。”

“牛逼!仇恨拉到滿,操作騷上天啊!”

臨近班級忍不住湊過來扒料,然而二十班也一頭霧水。

“我操,什麽情況,你們班加油稿這麽騷嗎?”

“這是咱們班同學寫的嗎?到底是哪位勇士冒着被炫邁咬死的危險?”

“等等,昭昭是誰?”

檢錄處的許昭意擡眸,莫名其妙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沒結束,主席臺播音員的第二段加油稿朗讀,再次清晰地傳來。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運動員,總有一天,他會披着23號的外衣,用盡畢生力氣,冒着被狗追的風險,全力奔跑,只為install B。”

“神他媽install B,平時英語不及格吧,我居然聽懂了。”好不容易繃了會的徐洋,也笑噴了。

全場除了播音員,幾乎笑得都癫狂了,而播音員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洪亮有力——

“讀稿來源:高一二十班,許昭意。”

全場嘩然。

正好好走路的許昭意,差點一腳崴進旁邊的沙坑裏,錯愕地擡眸環視了一周。

操。什麽鬼?

是哪個刁民在害朕?

原本無動于衷的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他懶洋洋地掠過全場,幽深的視線落在了許昭意身上,勾了勾唇。

相隔太遠,看不到彼此的神色,但許昭意不用猜也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許昭意深吸了口氣,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校內施暴。

“你們班學霸牛逼啊,趁着炫邁反應不過來花式作死,小心他回來要殺人了。”隔壁班班長嘆服道。

“這肯定不是許妹幹的,”徐洋笑着擺擺手,“誰幹的?小心許妹回來殺人了。”

宋野原本打算深藏功與名——主要是怕死——結果趙觀良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

“瞎搞。”徐洋啧了聲,“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偕日于天齊?”

“說人話。”

“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我不管啊,誰讓他倆不在一起,都天天塞我狗糧。我終于被折騰服了,結果進展這麽慢。”暴露後的宋野視死如歸,“你們不懂磕CP的感覺。”

“我磕的CP必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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