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游園驚夢
蔓延的氛圍其實不适合繼續沉默,但許昭意腦子一片漿糊, 靠着床頭沒有說話。她的視線落在輸液滴鬥上, 一整個下午淩亂的小心思終于有了轉移。
“你先別回家了。”梁靖川晃了眼時間。
“……那我應該去哪兒?”許昭意難以置信地擡眸。
我去, 這話說的。
不回我家難道去你家嗎?
今晚出去開個房嗎?
她錯愕的模樣像是對他理直氣壯的态度和得寸進尺的作派有了全新的認識。
梁靖川想說她會錯了意。
但許昭意複雜地打量了眼他,忍不住涼涼道,“我現在只是沒力氣懶得動, 你別逼我拖着病體抽你。”
“我的意思是,現在也不是很晚, 吃完晚飯再送你回去。”梁靖川嗓音溫溫淡淡的,聽着特無可奈何,“你整天都胡思亂想什麽呢?”
許昭意一手拉着薄毯邊緣, 縮了縮腦袋, 低低地哦了聲。
“你們學霸想象力是不是一直挺豐富?”梁靖川要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 沒打算放過她。
學霸這倆字聽着就特戲谑。
“那你們校霸說話是不是一直挺欠抽?”許昭意不爽地在蹬了兩下薄毯,反唇相譏,“欸,不對啊,你分不是比我高嗎?”
她瞪着他, “非在我身上找成就感,你變态吧梁靖川?”
“錯了錯了, ”梁靖川緊緊抓着她的手,忍着笑低聲道, “你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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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佛送到西, 還算有修養。
但許昭意此刻沒胃口, 難得對美食興致缺缺,“算了吧,我好像也不是很餓。”
“是我餓。”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許昭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跟自己待在醫務室一下午,很自覺也很幹脆地問他,“那我請你吃飯?”
“不用你請,你陪我就行。”梁靖川唇角彎了一下。
主動買單的行為的确令人感動,但“陪”這個字真的不好,怎麽聽都微妙。
許昭意懶得再糾正他一遍。
其實去的是她喜歡的店,點的是她喜歡的菜。哪裏是她陪他啊,大抵是他怕她生病了沒胃口,才找了這麽一個聽上去還算順理成章的借口,看着她吃完。
梁靖川什麽用意,許昭意就算是個傻子,現下也門清兒了。
她低聲說了句謝謝,他好脾氣地答了句不客氣。
回去時濃重的夜色攏上來,別墅區燈火通明,四周靜悄悄的,密影疏人心。
許昭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懶洋洋地靠在門廳換鞋子,聽到一聲斷喝。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我發燒,把你給燒傻了?”她一言難盡地擡眸。
“我代表組織,現在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鐘婷清了清嗓子,将手機遞過去,“你睡覺那會兒我可都看到了,沒想到你倆貓膩不少啊。”
帖子标題典型uc體,《驚,大佬為愛吃路邊攤!》主樓寫得也不負衆望:
【沒別的意思,發出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強扭的瓜”和“白菜主動拱人”的區別。】
許昭意晃了眼屏幕,無言地看着前十幾層齊刷刷地“哇”和感嘆號。
有事沒?
這是要跟狗仔搶飯碗啊!
其實自從上次,她偶爾也會翻翻校園線上,內容大多是那種沒營養的調侃。這次也不例外,吃瓜愣是有閑工夫站隊battle,互怼出好幾頁的高樓。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鐘婷戳了戳她的手臂,語氣意味深長。
“知道不該講,那就不要講了。”許昭意懶得理她。
“不行,我必須要問!你倆咋回事兒啊?你現在居然背着我有小秘密了,”鐘婷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不是姐妹了嗎?”
“表的。”許昭意無動于衷。
鐘婷滿不在意地輕哼了聲,笑得不懷好意,“不管你怎麽說,反正我覺得,丘比特之箭要降臨了。”
許昭意将手機丢還給鐘婷,微微一笑,“你再不删帖,‘教導處一條龍服務’怕是要先行降臨了。”
“啧,沒勁。”鐘婷在她身後感嘆。
沒她在鐘婷面前表現的淡定平靜,挂點滴又睡到飽和,許昭意輾轉反側了一夜。
下午一路昏昏沉沉的,她招架不住梁靖川的套路,好多時候根本沒去思考“該不該”、“對不對”。但現在閑下來了,零碎的細節和亂七八糟的想法,就開始無法遏制地從腦袋裏冒出來。
壁咚、公主抱、十指相扣,她這一天仿佛被漫畫女主角靈魂附體,進度開了幾百倍速——似乎還沒摸清狀況,她就有一只腳晃晃悠悠地,踏上了他的賊船。
但是很奇怪。
他沒步步緊逼,她擔心的尴尬和僵局都沒有發生,似乎一切自然而然。
在失眠這種節骨眼上,許昭意甚至開始神奇地想:他是不是要追她啊?
她可能真被燒傻了。
周末返校時發燒好的差不多了,許昭意還沒進教室,走廊裏就盤旋着二十班鬧哄哄的聲音,聽着像在聚衆鬥地主。
“跳遠、跳高、标槍、鉛球、接力賽,”體委摸出五張獲獎證書,中氣十足地拍在講臺上,“連順。”
徐洋啧了聲,十分配合,“要不起,過。”
“一對長跑冠軍。”
“道德文明風尚獎,炸了。”徐洋拍上一張班級獎狀。
“你倆夠無聊的。”許昭意搖搖頭,她對這個班的娛樂精神有了新的認識。
體委擡頭看看她,又瞅瞅後腳進來的梁靖川,笑眯眯地翻了翻獲獎證書,“我的一對長跑冠軍來了。”
“一對”倆字,實在沒有存在的必要。
沒給許昭意提出反對的機會,老徐抱着課本,踩着晚自習的鈴聲進來教室,“今年運動會,咱們班的成績格外突出。班主任是有獎金的,我也不貪你們的便宜,周末帶大家聚餐,算是這學期最後一次活動。”
底下的歡呼聲剛一掀起,老徐不溫不涼的打擊緊随而至。
“但是,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期末考了。既然運動會結束了就該收收心,千萬別等到出了成績,樂極生悲。”老徐推了推眼鏡,溫吞吞地開始了例行教育,“我剛進教室的時候,有些同學還在複制粘貼別人的答案,你們這種……”
許昭意默不作聲地低了下頭,在桌洞裏窸窸窣窣摸索了會兒,拿出不知何時搞來的三根香,“來,同桌,提前祭奠一下咱倆養了好幾個月,但即将死去的小火苗。”
梁靖川靠着牆翹着腿,偏過頭時,轉筆的手微微一頓,“什麽玩意兒?”
“你知道q-q堅持聊天可以養火苗嗎?”許昭意一本正經地凝視着他,“我覺得跟你同桌這麽久,多少是有些情分的,所以咱倆也有友誼的小火花。”
梁靖川無動于衷。
她這口吻怎麽聽都像是在鋪墊,不出意外的話,後面會緊跟着個轉折。
果不其然,許昭意斂回笑意,“但是,很快就要期末了。”
她将課桌拉開一條縫,态度很堅決,“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小火苗,估計又要因為考試成績熄滅了。”
“你這是對自己成績不自信?還搞分桌那一套。”梁靖川晃了眼桌子之間那條縫兒,不爽地笑了聲。
“我這是提醒你,認清我們之間的競争關系。”許昭意面無表情地擡眸,“考場如戰場,嚴格意義來說,你是我的敵人。”
“……”
看這勢頭,出成績後許昭意要是不如意,分桌怕是要升級成絕交了。
梁靖川懷疑“感情是要循序漸進”的論點并不靠譜。
他承受不了公布成績後,進度條再次清零的打擊。
許昭意低頭繼續寫卷子,總覺得梁靖川的視線如影随形,有些不自在。但她沒按套路出牌,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怎麽,看到這一幕,你是不是覺得很感動?”
梁靖川低着眸,手臂閑散地搭在桌面上,看她繼續表演。
“你的同桌小許同學,剛與病魔頑強鬥争,又要專注複習備考,與黑惡勢力對抗,”許昭意不負他望,驕傲得像只小孔雀,輕着聲眉飛色舞道,“這是怎樣的拼搏精神啊!”
梁靖川微微一哂,往後靠時長腿一撂,姿态懶散,“精神不精神我沒看出來,不過戲精我看出來了。”
不等她反唇相譏,他忽然傾身靠近她,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許昭意後背筆直地僵硬了。
她聲音全卡在喉管裏,那股活蹦亂跳的精神勁兒,似乎都被他順手的動作驚沒了。
“好利索了?”梁靖川湛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嗓音格外勾耳,“這麽伶牙俐齒,嗯?”
“閉嘴吧您,”許昭意蹭地拍掉他的手,拖着座椅挪了挪,“梁靖川你別老做這種、這種不正經的事行不行?”
“那你喜歡我怎麽做?”梁靖川挑挑眉,從善如流。
“我喜歡你離我遠——”許昭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沒好氣地踹了他一下,“又占我便宜?”
她是真沒想到他這人,随便說句話都能這麽下三路,讓人浮想聯翩。
本來以為班級聚餐是去吃烤魚烤肉,或者海底撈之類的,結果老徐帶着大家直奔私房菜。
四合院外懸挂着兩盞大紅燈籠,撥開了濃重的夜色。翠屏胡同本身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段,私密性和服務性都沒得挑。修葺完善的小院放着不少古屋,猛一看還以為是文化保護單位,挺有格調的銷金之地。就是消費價格可能并不美妙。
許昭意頓住了腳步。
“怎麽了?”梁靖川偏頭。
“我就是在想,”許昭意扯了下他的袖子,“吃完這頓,我會不會被老徐押在這兒洗盤子?”
梁靖川愣了愣,有點好笑,“你整天在想什麽?當然不會。”
“那就只能押你了。”許昭意晃了他一眼,喃喃自語完就心安理得地踏進院子裏。
“……”
趙觀良啧了聲,同樣忍不住質疑,“說真的,老徐穿得那麽樸素,天天捧着個又土又醜的破杯子,看着就挺摳門。沒想到真敢下血本,班主任那點獎金不夠吧?”
“庸俗,以貌取人要不得,”宋野湊過去,勾着趙觀良肩膀,叭叭地一頓科普,“老徐家財萬貫,自己家裏就三進四合院,有跑車的好吧?”
“扯呢吧?他今天還騎着輛破自行車。”小胖子何帆難以置信,唇角的肉都在抖,“不對,他天天騎着自行車。”
“真事兒。老徐兒子也特出息,哈佛mba華爾街精英。要不他也不會天天說,‘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垃圾的一屆’。”徐洋清朗地笑了笑,“不信你們問川哥,老徐好像還跟他一個別墅區。”
梁靖川眼皮都沒掀,懶懶散散地應了聲。
許昭意略微詫異。
二十班學生默默地扭過頭,朝後面的清風瘦骨的老徐,行了個注目禮。
“怎麽了?”老徐推了推眼鏡,抱着他泡着枸杞的小水杯,一路小跑過來。
“沒事兒老師,我們唱歌呢。”宋野左手勾着趙觀良,右手搭着徐洋,清了清嗓子,“我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後跟着個胖蛤-蟆。”
身後的小胖子何帆先怒了,“別逼我在大喜的日子抽你。”
宋野“嗷”地一聲,改了口,“說錯了,是背詩、背詩——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擒蒼。”
“宋野你今日命喪于此。”趙觀良和徐洋捏了捏拳頭。
一路嘻哈打鬧,飯局沒開始氣氛就熱烈起來。
酒一上桌,體委先倒了個滿杯,“意姐,不管您能不能喝酒,這杯我得先敬你。”
沒料到會被點名,許昭意擡眸。
“不止為了運動會救急,主要為了你。”體委端起酒杯,“我真沒見過哪個姑娘在長得漂亮、學習好的情況下,還能在體育舞蹈打架一系列碾壓別人,你的人格魅力徹底征服了我。”
這彩虹屁聽着很爽,但“為了你”這句,怎麽就那麽像表白?
一桌人陷入沉寂,像看烈士一樣地看着體委。
後者撓了撓頭,忽然反應過來,忙着擺手驚恐地看向梁靖川,“不不不,我不是跟您搶啊。我就是想說——就是想說,我從小到大還真沒這麽佩服過一個女的,意姐絕對是頭一位。”
“我沒怎麽沾過酒,不過這一杯,我陪你喝。”許昭意微微笑了笑,也沒拿喬,很幹脆地倒了一杯,“也借着這杯酒敬你們,不管打籃球替我出氣,還是後來護着我,還有——”
她略微頓了頓,視線短暫地掠過梁靖川,飛快地切了話題,“我都記着呢,我在這裏的幾個月很開心。”
梁靖川半垂着視線,無聲地勾了勾唇,倒也沒攔她這一杯。
飯局上的人都很動容,一學期的相處,有目共睹。
酒杯撞在一起。
“那我得敬川哥,您真的跟我想得不一樣,”小胖子何帆酒杯又被滿上,“本來大家挺怕你的——當然現在我也有點怕,不過感謝您運動會解圍。”
“我覺得你窩心話說早了,梁老板當時指不定為着誰。”趙觀良啧了聲,忍不住拆臺。
周遭傳來一陣哄笑。
“光喝酒多沒勁?玩真心話大冒險吧?”宋野抽過一打指令牌,“我看這邊好像還有ktv和私人影院。”
每逢飯局必有酒,每逢喝酒必有轉酒瓶、真心話大冒險一類的庸俗游戲。高中男生大多都能喝,老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囑咐了句也沒管。許昭意手氣還算不錯,基本上輪不到她,抽中她的時候桌上都中過一圈。
大冒險內容也老套得很,向左手邊第一位真情告白一分鐘。
許昭意晃了眼手寫告白卡片:
“川哥的臉不是臉,是芳心縱火的加冕;
川哥的腰不是腰,是**奪命刮骨刀;
川哥的腿不是腿,是萊茵河畔的春水;
……”
這告白小論文真他媽對仗工整、韻腳分明,一看就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最主要是——卡片是早就寫好的,怎麽推測出是她中的?
許昭意不用猜都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
“宋野你過來,這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是不是又你寫的?是不是又憋着壞想馊主意呢?”
“意姐冷靜點。”宋野被打出條件反射,爬起來邊跑邊矢口否認,“怎麽一有壞事就想到我呢,這樣不好。”
“我今天非得讓你知道知道,”許昭意微笑着挽了挽袖子,“你的頭也可以不是頭,是巴塞羅那的足球。”
“欸,願賭服輸啊,玩不起就要喝酒。”趙觀良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道。
“點到為止,”梁靖川漫不經心地挪走許昭意的酒杯,“她不能喝酒。”
他話說得很淡,甚至輕描淡寫,但酒桌上沒人再繼續調侃,許昭意面前的酒被換成了易拉罐裝的飲料。
飯桌上重新熱絡起來。
快散場時,有幾個男生喝高了,徐洋拿着花名冊清人數,安排人幾個一組安全送回去。
許昭意撐着下巴,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困了?”梁靖川撐着她身後的椅背俯身,低了低嗓音。
許昭意敷衍地嗯了聲,不想挪動。
徐洋眼尖,晃一眼就看出了問題,“許妹喝的是飲料吧,我怎麽看着像醉了?”
梁靖川微微蹙眉。
他拿起易拉罐轉了轉,掃了眼上面的日語,再晃了眼桌上空掉的四五個罐子,眉心突突地跳,“趙觀良你沒看到上面有酒精度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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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威士忌都要烈,但是味道甜,才容易貪杯。
趙觀良“我操”了下,“我這可真不是故意的,包裝挺粉紅少女心,挺像飲料啊。”
“意意,我們得回去了。”同宿舍的女生過來叫她,許昭意悶聲說了句什麽,抱着椅子不肯撒手。
“她喝醉了?”舍友愕然。
“這就說來話長了,失誤失誤。”趙觀良幹笑了兩聲。
梁靖川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單膝蹲在許昭意面前,“該回去了,等到了車上再睡?”
“可是好困啊,我不想走路。”許昭意揉了揉眼睛,再次摟緊了椅子。
梁靖川拿她沒轍,正考慮要不要直接把椅子一并搬走拉倒,她忽然朝他伸出雙手,像是在索要一個擁抱。
梁靖川身形微頓。
“你要背着昭昭走嗎?”許昭意小聲說,聲音清軟得像是在撒嬌,“昭昭不想走路。”
梁靖川深邃的眼眸暗色沉降下來,“好。”
他轉頭看了眼她舍友,淡聲道,“你先走吧,我送她回去,讓鐘婷等着她回去。”
舍友猶豫了下,看到號碼真的撥給了鐘婷,這才安心走人。
許昭意像只小貓一樣,乖巧地趴在他的後背上,心滿意足地摟住他。她縮了縮小腦袋,把臉埋在了他的肩頸間。
“我們回家吧?”
梁靖川心底似乎有一角情緒塌陷,軟得一塌糊塗。
許昭意其實很老實,不哭不鬧、不撒酒瘋,甚至吐字都很清晰,除了邏輯思路似乎有點奇怪。不得不說,醉酒後的她真的十分特別。
特別的可愛。
如果她沒仗着不省人事就随便撩-撥勾引,并且未來可能不負責的話,那就更可愛了。
這一路上,她就沒停過手。
“好軟啊。”許昭意摸了摸他的頭發,似乎很驚喜,在他頸肩處輕輕蹭了蹭,嘴裏還念念有詞,“比我想象中的軟欸。”
“你別亂動。”梁靖川騰不出手制止她,微微嘆了口氣。
“為什麽?”許昭意迷惑地擡眸,下巴擔在他的肩膀上,“為什麽不可以?”
她對他說的話,倒是比往常多了許多。
梁靖川沒回答她莫名其妙的問題,只是問她,“許昭意,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當然知道啊,你不要告訴別人哦。”許昭意一手摟着他的脖頸,一手興奮地揮了揮,“我是賣女孩的小火柴。”
“……”
醉酒後她的思路過于離譜。
大約是他的沉默讓她意識到說錯話了,許昭意改口道,“不對,昭昭不是人販子,昭昭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孩。”
她興高采烈地一舉手臂,“我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
還是很離譜。
梁靖川感到十分無力,在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臉時,他順着她的思路問了句,“那你這是在擦火柴嗎,小女孩?”
“對哦,你是我的小火柴,”許昭意趴在他肩頭,歪了歪腦袋,“我可以開始許願了嗎,火柴先生?”
梁靖川沉默了。
“怎麽沒反應啊?再點一根嗎?”許昭意喃喃自語,手指順着他的下颌線條一路下劃,落在了他的喉結上,指腹輕輕勾了下。
很輕,也很癢。
梁靖川身形微頓,喉結上下微滾,嗓音啞得厲害,在夜色暈染下帶着不自知的危險。
“你不知道男人的喉結不能亂摸的嗎?”
沒有小女孩,也沒有火柴,但她已經成功把他點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