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若昀陷入沉默中，他低頭看着小熙，摸了摸他冰涼白皙的臉。

冥王的聲音都在打顫：“他小時候，你還抱過他，小熙的名字也是你取的，你忘了嗎？”

“你執迷不悟，罔顧恩情，被八區當成一條搜查犬尤不自知，彌生和小熙都已經死了，你有眼睛看不見嗎？你有耳朵聽不見嗎？”顧若昀放下了刺刀，冥王暗暗放心時，刀尖已經從小熙的咽喉冒了出來，血液淋漓滴下，頸椎被破壞所有的一切都被這一刀截斷了。

孩童幼小的身體軟軟倒了下來，冥王面如死灰，猶如失去電源的機器人，一動不動。

顧若昀将刀抽了出來，冥王的反應是意料之中的，他違心活着的一切理由都是為了這個已經喪屍化的小熙，當一個人沒了活着的理由時，不過就是一具還未喪屍化的行屍走肉。

顧若昀拎着刀從沙發後走出來，彎腰撿起地上的格洛克，拉開彈匣一看，還剩一顆子彈，他咔地将彈匣推回去，往前走。擦肩而過時，就聽見冥王怔怔道：“你殺了小熙。”

“我沒有殺小熙，我只是殺了你。”話畢，擡手便是随意的一槍，冥王的側額崩出巨大的血線，身軀倒地。

顧若昀出去時蹲在門口大片的血泊中，伸手探了探地上霍殷的脖頸，沒有一絲跳動，人已死。顧若昀暗道自己有病，子彈順着後腦從前額飛射出來，怎麽可能還活着。

這下失去了一個大高手，以後要重做打算倒沒什麽，但怎麽跟秦修交代……畢竟霍殷之死多多少少是讓顧若昀給牽連的。

空中依稀傳來遠處直升機卷動空氣的轟鳴聲，顧若昀眼眸微虛，直接拿了哈雷的鑰匙疾馳出去。

秦修在外面瘋了一下午，嗨大了，要不是汽油快耗盡了他都不想回去。

趁着天還沒黑，沉悶了一下午的顧子硯催促秦修回程，半路遇到駕駛哈雷疾馳而來的顧若昀，秦修降下車窗道：“來得正好，我跟你換換，這車勁兒太大了，我腿都麻了。對了，霍殷回來沒有。”

“霍殷死了。”顧若昀道。

秦修開車門的動作一頓，看着顧若昀，“你說什麽？”

“我和冥王的矛盾，霍殷讓冥王槍殺了。很抱歉，我目前無法跟你解釋那麽多，我們得趕緊走。”顧若昀說。

秦修跳下車，牙齒緊緊咬在一起，“霍殷的屍體呢？”

顧若昀不知道秦修在想什麽，回答道：“還在冥王那邊。”

秦修臉色陰沉，繞到副駕旁順着車窗把王小黑撈了出來走向哈雷，冷冷道：“要走你們自己走。”

“秦修！”顧若昀皺眉喊道：“那裏必然已經被八區的軍方控制了，很危險，霍殷已經死了你去了又能怎麽樣。”

“怕死就滾啊，我說什麽了嗎？”秦修跨上哈雷，把王小黑塞進懷裏，狠狠一擰油門沖了出去。

顧若昀狠狠在車身砸了一拳，顧子硯道：“大哥，去把秦修敲昏帶走？”

“我管他去死！”顧若昀拉開車門上車，猛打方向盤朝不同的方向駛遠。

“可你害死了霍殷诶。”顧子硯這話太老實了，顧若昀無言以對。

另一邊秦修心亂如麻，快到別墅的時候對王小黑道：“師兄，等我停車後你就找個草叢鑽進去躲起來。”

“喵！”王小黑伸出爪子在秦修的胸膛前撓了撓。

秦修以時速230在公路上飛馳，頭發被風吹得逆向一邊，在冥王的別墅前急剎。一切都靜悄悄的，除了門戶大開以外，并沒有顧若昀口中所說的危險，周圍別說是軍人，連個喪屍都沒有。

但進了高牆後隔着院子秦修就能看到門口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秦修心髒砰砰跳，他慌張地沖過去，踩了一腳的血，但門口并沒有屍體。秦修走進去，客廳裏橫陳着冥王的屍首，遠處死去的小熙也映入眼簾。秦修被刺激得眉毛剪刀般豎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顧若昀會喪心病狂到連小熙都殺了，小熙不是他親外甥嗎！

秦修忍着心裏逐漸堆高的不安，穿過客廳往樓上跑，到處尋找霍殷的屍體，但哪裏都沒有。

秦修跑了一身汗，心裏既有慌張也有難以言說的愧疚。十分鐘後秦修頹唐地走下樓，他到處都檢查過了，沒有找到霍殷，他走到門口，悲憤地喊了一聲：“霍殷你他媽到底死哪了！”

“秦修！”頭頂上傳來霍殷風格的欣喜聲音。

秦修下意識地擡頭，霍殷直接從屋頂跳了下來，微微蹲下消去沖勢然後完完整整地站在了秦修面前，“我等你很久了。”

“……”秦修不知道該說什麽。

霍殷身上處處都是血，衣服上頭發上都是粘稠的血液，但秦修檢查了一通後發現霍殷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

“我已經不生氣了。”霍殷說。

秦修怒道：“你不生氣我生氣行不行！你這一身血怎麽回事，我還以為你死了！你他媽吓死我了！”

霍殷輕輕皺着眉，拎起自己衣服看了看，也十分嫌棄，“我的血，但已經好了。”

“什麽鬼玩意！”霍殷說話一向颠三倒四能有多簡潔就有多簡潔，秦修沒聽懂也沒當回事，拉起霍殷就跑，“走走走，這個地方太晦氣了，早知道昨晚就不回來了，什麽事這叫。”

霍殷固然很開心秦修這麽擔心他，他的手被秦修抓着，非常不正經地勾了勾手指，在秦修手心撓了一下。

秦修：“……”

一天不見這孩子學壞了啊。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秦修把王小黑從草叢裏喚出來，一邊把他師兄往懷裏塞一邊道：“顧若昀居然殺了他外甥，搞出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我們最好別再跟他牽扯在一塊了。”

“嗯，聽你的。”霍殷說，回答得相當幹脆。

秦修剛要摸哈雷的車把，沿着逐漸壓過來的夜色中忽然冒出十數名手持突擊步.槍的軍人，槍口逼近，秦修懵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拉着霍殷站在原地沒動。

“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孩子。”秦修非常不要臉地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領頭的一個人低聲道：“領隊，不是顧家的兄弟，是否擊殺？”

“無關的人滅口！”領隊的吩咐道。

是找顧若昀的！秦修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緣由，但目前來說他恨死顧若昀了，事兒真他媽多！

“秦修，到我身後來。”霍殷輕輕扯了一下秦修的袖子，顯然他已經知道熱武器的威脅了，霍殷往前一步，欲意殺生的味道非常強烈，他抽刀在手，左手在秦修後腰的刀柄上一勾，雙刀流姿态再現，冷冷道：“殺光他們，就可以了吧？”

“你小心子彈啊。”秦修話沒說完視線裏霍殷已經不見了蹤影。

夜色下只看到一道白影在人群中飄忽，霍殷所掠之處悶聲乍響，兩只出頭鳥連槍都沒來得及開就被霍殷削斷了生命線，一頭栽到地上。其他人被驚動立刻持槍相向，無數槍口焰閃滅，子彈紛飛，交織而成的彈幕淩亂卻密集。

但沒有傷及霍殷分毫，死神般掩殺而來，再斬一人，實力吊打特種兵。

秦修原本想躲起來的，但霍殷吸引了所有的槍口，沒他什麽事。他就靠着哈雷在旁邊看着，看着看着心裏就有點發憷，心說以後千萬不能跟霍殷鬧矛盾，不然秒秒鐘被他碎屍萬段。

霍殷手速太變态了，不只是秦修，連這些接受過嚴苛訓練的軍人都看不清他的刀，視線永遠追不上。

忽然一顆子彈擦着秦修的太陽穴滑過，灼熱的氣浪吓了秦修一跳，子彈從後面而來，秦修轉過頭，就看到漆黑的悍馬疾馳而來，顧若昀手中的Magnum轉輪手.槍冒出刺眼的焰火，槍槍斃敵首腦，H1原地漂移停在秦修身邊。顧若昀子彈告罄，直接從車窗翻下，抽刀殺入戰團。

一場沒有己方傷亡的戰役以敵人全殲告終，霍殷渾身浴血，将戰刀收回鞘中，看着顧若昀漠然道：“你不用幫我，我能保護秦修。”

而顧若昀看着霍殷，則是一臉的卧槽。他眼睜睜看着霍殷被一槍爆頭，現在站在眼前的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