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涉官場

似水流年,四年的大學生活結束了,我和謝楠拿着紅彤彤的畢業證來到酒吧。

我拍拍劉美麗的肩,晃晃畢業證逗他說:“看看,為什麽這樣紅。”

他瞟我一眼:“德行,不就是一張紙嗎?”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謝楠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有些人有點後悔了?”

他看看我倆一臉奸笑:“切!別在那兒拽了。趕快打算你們的未來吧,我可沒這個煩惱。”

那倒是,他在兩年前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一不留神還成了個成功人士,而我們還要重新抉擇人生。在雙向選擇的政策下,我和謝楠都分配到了峽江市,我分到了市財政局,謝楠分到了市建委;這裏當然有謝楠她爸的作用,不過在當時我們的高學歷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美麗,要不我們接着給你打工吧。”我笑着說。

“開什麽玩笑,你們本來就是股東,打什麽工啊。”劉美麗瞪我一眼:“別弄錯了,酒吧有你們40%的股份,以後是我給你們打工。你們就安心幹你們的革命工作吧,要不那麽紅的畢業證不浪費了?”

“心裏不平衡,是不是想獨霸酒吧呀?”謝楠笑着說。

“天地良心,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拍拍他的肩:“謝楠給你開玩笑呢,那明天我們就走了,以後就辛苦你了。”

“放心當你們的公務員吧,別辜負了謝書記,也別辜負了。”他說了一半咽了回去,警覺地看看謝楠。

謝楠大度地笑了笑:“也別辜負了林妹妹,對吧?沒事,大膽說嘛!”

劉美麗一拍大腿:“還是咱們謝楠,就是有胸懷。”他一臉賤笑,扭頭推我一把:“張三省,以後你敢對姐們兒不好,我閹了你。”說着朝我擠擠眼。

我和劉美麗也很默契,知道他是讓我幫腔:“行了,不用你交代,我的老婆我當然要對她好了。”說着我緊緊摟住謝楠的小肩膀。

謝楠瞟了我倆一眼,撇着嘴說:“你們這些臭男人,就會哄女人。” 說歸說,依然幸福地把頭靠在我肩上。女人就是這樣,有時候知道在哄她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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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願意,要不讓三省哄哄我。”劉美麗一臉賤笑。

“去,沒正型。”謝楠臉上泛着紅暈,嗔笑着瞪了劉美麗一眼。

“說正事,我們走了,你的任務可重了。”我看着劉美麗認真地說。

“咱們弟兄們誰跟誰呀,放心吧,按時給你們分紅,按時給你們彙報工作。”劉美麗拍拍我的肩膀。

和同學們吃了散夥飯,告別了劉美麗,我和謝楠踏上了歸程。

火車站的站臺上到處是哭哭啼啼相別的男女同學,當然其中不乏相戀數年而不得不因各種原因而分手的戀人。真應了謝元海的話,大多數校園初戀都是只開花不結果。純真的夢想被現實的無奈擊得粉碎,所有的一切最終都随着流逝的青春一起,結成了深深的遺憾。

真乃是人間憾事。

懷着對新生活的無限憧憬,我上班了。

財政局辦公樓很是氣派,十二層的歐式建築,外挂花崗岩,在不太發達的峽江市很是惹眼,公交站牌上就有財政大樓一站。由于是新來的大學生,我暫時被安排在局機關辦公室。報到第一天,上午一上班,人事科科長任同亮領着我來見辦公室主任汪公紀,由于管理上很摳門,大家背後叫他“汪公雞”。機關辦公室在二樓,局領導都在三樓辦公,這樣布局有利于服務局領導。辦公室主任汪公紀的辦公室在二樓最東端。東為上,後來才知道,汪主任很是迷信,這意味着在二樓他是老大。

任同亮敲了敲虛掩着的門,聽到說進來,回頭示意我跟着他走進屋中。

汪主任正在批閱一份文件,頭也不擡示意我倆先坐下。

汪公紀四十開外,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四方大臉,眉心有顆很顯眼的黑痣。據說這是大福大貴之相,他的衣服也是幹淨得體,皮鞋擦得锃亮。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幹練。辦公室主任是單位的門面,本該如此。

簽完文件,他擡起頭微笑着朝我點點頭:“昨天魏局長給我交代過了,歡迎小張到我們辦公室上班。”

“汪主任,人我送來了,那我先撤了。”任同亮微笑着朝我點點頭出去了。

“辦公室是個惡水缸,很鍛煉人的,希望三省你做好心理準備。”他站起身走到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親切地說。

我笑着說:“我有思想準備,我是農村孩子,能吃苦,也希望汪主任以後多多指教。”

他看我一眼:“三省挺謙虛的嘛。”

“應該的。”我趕快附和。

“你可是名牌大學校的高材生,在我們這裏可有點屈才呀。”

“作為黨員,在哪兒 都是為革命工作,有啥屈不屈的。”

“哦,三省在學校就入黨了!不錯,謝書記真有眼光。小夥子大有作為呀。”說着他拍拍我的肩膀。

他接着說:“按說今天不該給你安排任務,但這兩天太忙,都拉不開栓了,三省,今天就給你安排任務你沒意見吧?”

“ 沒意見,來就是工作的嘛!”

“行,那跟我走吧,車上跟你說。”他朝我揮揮手。

原來,財政部老部長宋樹槐一行五人,這幾天在峽江溫泉療養院療養。明天就要出發去山東,今天辦公室人員都忙,汪主任就讓我陪他們參觀峽江的旅游景點,這活兒不錯,我高興地陪着幾位領導轉了一整天。幾位領導玩的很高興,晚上陪着吃飯的時候,幾位領導一個勁的在汪主任面前誇我。汪主任看着也挺高興,吃完飯安頓好幾位領導,我們走出酒店。

在迎賓館大堂門口,汪公紀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對我說:“三省,今天幹得不錯。”

“應該的,強将手下無弱兵嘛。”我說過之後有點後悔,這不是溜須拍馬嗎?但汪主任好像很受用,他哈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是這樣,明天上午我有事就不過來了,你明早七點直接來酒店陪他們吃個飯,然後呢把他們送到火車站。八點半的火車。明早我讓辦公室小李把車票給你送過來,今天晚了回去休息吧。”說完,他走向小車。

我一邊答應着,一邊過去給他拉開車門。他坐上車後又探出頭:“對了,三省,明天市領導也要去給老領導送行,謝書記那裏你通知吧,再見!”

我高興地回到謝楠家。我暫時就住在謝楠家。謝楠正一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心情不錯呀。”謝楠瞥我一眼,招手讓我坐到她身邊。

“還行!”我看她一眼:“哎,大小姐,你怎麽樣?”

“唉!坐辦公室真無聊,我把報紙縫的征婚廣告都看了。”她撅着個嘴一臉無奈的樣子。

“有合适的嗎?給我介紹一個。”我拍拍她的香肩。

“我讓你花心。”她輕輕揪住我的耳朵。

“你們倆,瞎鬧什麽呢!”謝書記和謝楠她媽媽郝慧萍回來了。

我趕快站起來:“伯父伯母,你們回來這麽晚?”

謝元海換了鞋坐到謝楠旁邊:“每天不都這樣,忙啊,也不知道忙什麽。”說着他看我一眼示意我做下:“怎麽樣,還能适應吧?”

我點點頭:“還可以!”

“可以個屁,無聊死了。”謝楠肆無忌憚地撒着嬌。

謝書記瞪她一眼:“滿嘴粗話,哪兒像個姑娘家。”

謝楠伸伸舌頭,沖我做個鬼臉。

我看看謝元海,認真地說:“對了,明天宋部長一行要走了,早上八點半的火車,辦公室汪主任讓我通知您一聲。”

他皺了皺眉頭:“三省,公事就要公辦,怎麽能讓你通知我呢?這事應該由你們財政局先通知市委辦公室!這個汪公紀,亂彈琴!”

我吓了一跳:“是不是我。”

他擺擺手:“也別太在意,你沒啥錯。只是還年輕,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要知道變通就是了。記住!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要認真分析,小心求證。”

我心裏想,這點事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但後來的事實證明謝元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大概就是經年累月養成的政治嗅覺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宋部長他們下榻的市迎賓館,陪着他們吃過早餐,就在大堂等小李送車票來。快八點了,小李才急匆匆地把票送來:“不耽誤,到火車站十分鐘。”他還不好意思地安慰我。

我從小李手中慌忙接過裝車票的信封裝進上衣口袋,安排宋部長他們坐上小車,急匆匆地往火車站趕。

到火車站前廣場一看,謝元海帶領市委市政府一幫領導已經等在那兒了。宋部長也是峽江人,雖已退休,但餘威尚存,況且在位時給峽江市辦過不少事。所以,當地領導依然對他尊崇有加。老頭可能年紀大了不願坐飛機,非得坐火車。

宋部長下車和他們一一親切握手,然後前呼後擁地走貴賓通道來到站臺。宋部長說:“不用送了,你們回吧!”

謝元海拉着宋部長的手說:“老領導回來一次不容易,說什麽我們也得把您送上火車呀。”

就這樣一幫人站在站臺上等火車來,可到了八點半,火車就是遲遲不到,我想可能晚點了吧。這在我們國家也是常事。可又過了半小時,還沒音信。這時汪公紀急匆匆地也來到了站臺上。魏局長叫他過去問是怎麽回事。他朝我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走到他身邊,他問我:“車票呢?”

我這才趕快拿出來裝車票的信封,遞給汪公紀。由于走的是貴賓通道,不需要車票,我也就沒拿出來看。

他打開信封看了一眼,臉上表情很誇張,一副驚訝的樣子:“魏局長,對不起!”他轉過臉對着我大聲說:“你這個張三省,咋給弄錯了,真是個馬大哈,這明明是晚上八點半的火車嘛。”

魏局長瞪他一眼:“算了,回去再說!”然後走過去告訴了謝元海和宋部長。

謝元海看看魏局長想發火,宋部長攔住說話了:“正好我還有點事沒辦完,那就下午吧。謝書記不留客,老天爺要留客呀,哈哈哈!”

到底是老領導,善解人意,多會給人臺階下。

就這樣一幫人呼呼啦啦又回去了。

我不停地轉動着腦筋,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只要看一眼車票無論如何不會鬧這樣的笑話!我怎麽就不拿出來看一看呢。

回到迎賓館,安排好宋部長一行,汪公紀一臉怒氣,氣呼呼地把我叫到一邊:“三省,你怎麽能犯這麽簡單的錯誤呢?”

“對不起!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麽。

“算了,回頭再說吧。”他揮揮手:“這裏你不用管了,你回辦公室,趕快通知山東省財政廳,明天讓他們到濟南車站接宋部長,車次是3323,這次可別出差錯了。”

我嘴裏答應着,但心裏有點犯嘀咕,剛才我瞟了一眼車票,好像是到青島的,應該錯不了。那汪主任為什麽讓我通知人家在濟南接站呢?不對勁!為了穩妥,我回到辦公室,又向小李确認了一下。小李拍了一下腦門:“哎呀!車票在信封裏,當時着急忙慌的,我也沒看。就直接送去給你了。”他想了想接着說:“不過,前幾天我陪他們吃飯的時候,聽宋部長的随行人員說是要去青島的。”

我還想問他今天送票為什麽不早一點,又一想我初來乍到,問得多了不妥,先解決了通知的問題再說吧。

思前想後,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再同汪公紀核實一下,而且要同着辦公室小李。于是我撥通了汪主任的手機:“汪主任,我剛回到辦公室,聽小李說宋部長是到青島的,您說讓我通知山東方面到濟南接,我怕再弄錯了,向您再核實一下。”

“哦!是到青島嗎?”他語氣中有點不自然:“我也被你氣糊塗了,對!我想起來了,是到青島。那就通知山東方面到青島接吧。”

“行,等一下,我讓小李記錄一下。”我故意提高聲音:“小李,麻煩你幫我記錄一下。”

“不用了,芝麻大個事,記錄個啥!就這樣吧!”他不耐煩地說完,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再弄錯,後果不堪設想:濟南到青島還有三百八十多公裏,如果宋部長下了車連個人影都見不着是個什麽情形?我不敢往下想了。憑我的直覺,可以肯定,汪公紀是故意想讓我出醜。那麽早上的事,我也基本上有頭緒了。他完全可以在昨天晚上把火車票交給我,我就有充足的時間看看車票,就不會有第二天的尴尬事發生。而他卻把車票鎖到抽屜裏,故意第二天才給我。昨天汪公紀交代我說七點半陪客人吃飯,八點半的火車,但他并沒有說是早八點半還是晚八點半,不過給人的錯覺肯定是早八點半;再一個是送票,火燒眉毛了才送來一個信封,哪顧得上看?錯誤應該就是這樣發生的。很明顯,汪公紀是在給我下絆子。問題是汪公紀為什麽要給我下絆子。先不管為什麽,處理完危機再說。

辦公室裏就小李我們兩個人,為了在落實一下我的判斷,我走過去給小李的水杯續了一下水,小李馬上受寵若驚地站起來:“三省哥,你太客氣了。咋能讓你給我倒水呢。”

我笑着說:“應該的,一大早讓你跑去送票,見諒。”

他壓低聲音說:“那都是工作,你真的不用客氣,以後還得你這個皇親國戚照顧兄弟呢。”小李叫李洪斌,比我還小一歲,是從二級機構借調來的。還沒有正式編制。

“那裏話。”我搖搖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對了,洪斌,你早上去哪兒取的票?早知道我去取了,也免得讓你跑一趟。”

小李擺擺手:“嗨!就在汪主任抽屜裏,他七點四十才電話通知我,讓我八點以前送給你。”他喝口水伸出兩根手指頭:“才二十分鐘時間,我急壞了,還好,總算八點以前交給你了,沒耽誤事吧?”

我不想讓過多人知道,就搖搖頭:“沒有,忙你的吧。”

不用再求證了,肯定是汪公紀在搗鬼。可我初來乍到,不可能得罪他呀。再說,聽小李的口氣,他都知道我和謝楠的關系,堂堂主任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有必要和市委書記的準快婿過不去嗎?我不禁打個冷顫,過去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我感覺機關才是深似海。說到底,還是年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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