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壁咚

黑色小鬼緩緩裂開嘴,鮮紅的嘴唇裏包着滿口的森白牙齒。

葉謹白悚然一驚,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裴夙道:“怎麽了?”

葉謹白剛要回答,卻發現那黑色的小鬼已經藏到不知何處去了。他皺了下眉,小聲和裴夙說了,裴夙點點頭,似乎并不吃驚。

莊建邦親自泡好茶推到裴夙面前,“裴先生請用。”他心裏暗罵兒子不靠譜,只說請了道士回家看看。他是不信這個的,兒子以前也不信,這次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請了道士回家。不過兒子挂心家裏,他也不會拒絕兒子的好意。

誰知道所謂的道士是裴先生!

整條斜陽街的主人,裴夙。

想起裴先生進門的時候他都沒有迎出去,莊建邦冷靜地喝了口茶,心想回頭還是打死兒子好了。

至于跟在裴先生身邊的那位……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是家裏的下屬之類。

莊建邦道:“勞動您親自來一趟了。”

裴夙偏頭看了葉謹白,一笑:“言重了,算不上勞煩。我等會兒還有些事情,我們直接來?”

莊建邦連忙點頭,“您請。”

裴夙站起來,一衆人也跟着站起來了。他沒急着到處查看,只是站在原地掃視客廳。

葉謹白則皺着眉一直在找那個黑色的小鬼,盆栽後面黑影一閃,葉謹白立即邁步出去查看盆栽。

裴夙本來想到博古架那邊去的,一見葉謹白走向盆栽,立刻腳步一轉跟在葉謹白後面,這樣看倒有點像是葉謹白的跟班了。

等葉謹白走到盆栽前的時候,那黑色小鬼已經了無蹤跡了。

這時候,博古架上響了一聲,一個成色極好的紫砂壺掉了下來,莊建邦頓時就慌了,小跑着去接,但還是慢了一步。

紫砂壺啪的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莊建邦心疼得不行,這是他新淘來的紫砂壺,還沒把玩過瘾呢,這就碎了。

沒等他心疼完,架上原本擺得穩穩當當的美人聳肩瓶也身子一歪,在莊建邦面前粉身碎骨。

莊夫人吓了一跳,連忙走上前。

那花瓶落下來的地點離莊建邦的腦袋就差一點!

“老莊,沒劃到哪裏吧?”

莊建邦臉色發白地站起來,拉着走過來的莊夫人離博古架遠了點。

“差點就砸到了,”莊建邦長舒一口氣,緊接着面露疑惑,“這上面東西都放得很穩當,怎麽會往下掉呢?”

潘帥則是一身冷汗,他站得遠一點看得清清楚——那花瓶明明就是沖着他舅舅的腦袋去的,摔在半空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推了一下,歪了,沒砸中。

他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裴夙正氣定神閑地和葉謹白說着話,葉謹白則一邊點頭,一邊小聲詢問。

察覺到潘帥的目光,裴夙擡頭笑了笑。

他在教葉謹白怎麽看風水,莊建邦屋子裏的擺設布局顯然都是經過專業人士指導的,算是教科書一樣的好風水了。

“裴先生,”潘帥道,“我看那個瓶子,好像是被推下來的。”

這句話就是莊建邦聽到都覺得背後一寒——博古架比他人還高,瓶子又放在架子頂層,誰能把它推下來?

況且,這屋子裏哪有第六個人?

莊夫人只覺得一陣惡寒,“這不可能吧,我們都在這兒啊,都沒靠近博古架,誰會去推那個瓶子?”

潘帥道:“可是瓶子放得好好的怎麽會自己掉下來?”

裴夙道:“是有東西推了那瓶子,不過不是人推的。”

葉謹白忽然聽到一陣笑聲,緊接着脖子一涼,有個稚聲稚氣的童音貼在他耳邊,敢開口說了一個字,裴夙忽然冷了神色,探手從他肩膀上拎出個黑色的小鬼,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鬼一骨碌翻起來,神色間透出幾分驚慌。正要逃跑,被葉謹白一張符紙釘在了地上。

符紙讓小鬼徹底顯形,于是莊建邦幾人就眼睜睜看着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板上突然多了一個尺來長的黑霧狀小鬼,被符紙鎮在下面,吱哇亂叫。

莊夫人捂住嘴,險些尖叫出來!

莊建邦扶住莊夫人,面露驚駭。

倒是潘帥之前在賓館見過更駭人的血紅色伥鬼,面對迷你型的小鬼就鎮定的多了。

葉謹白小聲道:“先生你明明早就看見了吧……”

裴夙也低下頭,輕聲道:“我等你捉住它呢。”好讓別人知道,你可不是我的小跟班。誰知道這東西敢這麽放肆,不老實待着束手就擒還敢對葉謹白動手動腳。

莊建邦護着莊夫人遠離那個瘋狂掙紮的小鬼,“裴先生,這是什麽東西?!”

小鬼的出現完全颠覆了莊建邦的三觀,他有些淩亂,無措地看向裴夙,不知道是不是希望裴夙給他一個“科學的解釋”。

裴夙道:“和潘帥在酒店裏見過的是一種東西,伥鬼而已。被妖怪或是邪路道士們養來害人的東西,像這種伥鬼也只能在家裏搗亂,不過和它同處一室得時間久了,主人的運勢就會走低。厲害些的,還能吸人精氣,将運勢和精氣反補給自己的主人。”

所以莊家夫婦的精氣神才會越來越差。

潘帥越聽越不對勁,舉手。

裴夙挑眉,“說。”

潘帥立刻道:“那為什麽我會碰到那麽厲害的伥鬼啊?而且,我還吃了一肚子的蟲子,不行,想起來就想吐。”

裴夙道:“你不是吃了蟲子,是吃了蟲卵,伥鬼是被屍蟲吸引過去的。莊先生一家體內都沒有屍蟲,這小鬼是被人放進來的。”

潘帥惡寒。

裴夙轉着扳指,道:“等你表哥回來了,我們就去會會你哪位好嫂子吧。”

葉謹白道:“您确定了?”

裴夙道:“這個家裏有山妖的味道。”他揉揉葉謹白的頭發,讓他安心。

……

隔了一個星期,潘帥的表哥莊帆風塵仆仆地從意大利回來,滿面疲憊地敲響了潘帥公寓的門。

“哥,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潘帥被莊帆鬼一樣蒼白的臉色吓到了。

莊帆搖搖頭不想多說,只是道:“你那幾個朋友什麽時候有空?”

潘帥拿出手機給葉謹白打了個電話,葉謹白身邊好像還有別人,細細碎碎的一陣說話聲之後,葉謹白回他明天下午有空。

潘帥看向莊帆,莊帆點點頭做口型道:“我都可以。”他已經和莊建邦請過假了,這幾天都空閑。

潘帥就和葉謹白敲定了時間地點,挂了電話,一掉頭,發現莊帆已經趴在桌上是睡着了。

到了定下的時間,夜回再次被裴先生叫來看店,黑着臉站在櫃臺後面,等裴夙和葉謹白離開了他的實現,立刻惡聲惡氣,摔鍋摔盆。

“勾引先生!”甩抹布。

“老是使喚我!”

“顧鴻也喜歡你!”

……

不用動腦子都知道他再說誰了。

可憐葉商庚這個小黃莺縮在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小聲威脅,“你要是敢把東西摔壞,我,我就告訴裴先生你說我家白白壞話!”

夜回陰着臉蹲在地上不吭聲了。

潘帥和葉謹白定的地方時臨江樓,還請了幾個玩的比較好的朋友,說是一起聚聚,認識新嫂子。

于是葉謹白和裴夙一起進去的時候,整個包間已經快鬧瘋了,起因是潘帥他的新發型,非、常、醜。

是的,非常醜。不像是剪出來的,像是在路邊找了只牙癢的狗,随便啃的。

葉謹白一眼看到他,雖然竭力忍耐,但眼睛裏還是露出了笑意,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滿心等待葉謹白安慰的潘帥大怒,撲上來就要打人。葉謹白連忙躲到裴夙身後,轉移他的注意力,“你怎麽剪的這個發型?”

潘帥惱火道:“我哥剪的!”他大爺的,自己心裏不痛快拿弟弟出氣!

昨天他哥睡醒之後表情特別抑郁,他湊過去開解,結果被他哥按在桌子前面剪了頭發,美其名曰減壓……

我減你大爺!

剪過頭發的潘帥看着鏡子,掉頭就要跟莊帆拼了。

潘帥還要訴苦,莊帆帶着女朋友進來了。

莊帆看着很憔悴,但他的女朋友光彩照人,挎着莊帆的手臂,依偎在莊帆身上。她臉上只花了淡妝,但也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葉謹白一擡頭就和這位美貌的姑娘目光相接,和她清純的外表不符的是,她看向葉謹白的眼神熾熱而有侵略性,讓葉謹白很不舒服。

然而這樣的眼神只有一瞬間,她很快收回目光,微微笑着,靠在莊帆身上,十分羞澀腼腆。

衆人紛紛上去打招呼。

趁這個間隙,葉謹白小聲道:“裴先生……”那個姑娘好像真的有問題。

裴夙道,“看得出來她是什麽東西嗎?”

葉謹白搖頭。

裴夙道:“是山魈。”

莊帆向衆人介紹他的女朋友,“這是我女朋友,江蕭。”

江蕭伸手将耳畔一縷頭發別在耳後,羞澀地沖衆人點頭。

潘帥一看時間差不多了,連忙叫服務員上菜,包間裏的人找位置坐下。潘帥很怵江蕭,想粘着葉謹白坐,但在裴夙含笑的目光注視下,眼含熱淚地坐在了江蕭身邊。

吃飯的時候,潘帥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往葉謹白那兒遞眼神,葉謹白知道他有話要說,就借口透氣出去了。

潘帥剛要溜出去,江蕭起來說去解手出去了。

連着出去三個人好像有點奇怪,何況江蕭還是個女孩子,潘帥尴尬地坐住了,拿出手機給葉謹白發信息:白子!她去找你了!小心!快回來!

然而葉謹白沒有回他。

葉謹白本來想先上個洗手間,走了幾步感覺有什麽東西跟着自己。他想了想還是進了男洗手間,剛剛進了隔間,隔間門就被人砰的關上。

江蕭将葉謹白直接壓在了牆上。

作者有話要說: 裴先生(看着江蕭若有所思):直接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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