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魔族(十三)

馬車颠兒颠兒的出發了,車夫是個沉默的鬥笠漢子,一路無話,只把皮鞭揮成了道道閃電,抖的秦越整個人都如抽了瘋一般,馬的速度倒是快了,人受不了啊!

“要不...我們還是自己騎馬.....”秦越被颠的連聲音都抖得厲害。

玄墟好整以暇的坐着,一揮浮塵,很是有一派唬人的氣勢,“修行。”他老神在在的閉着眼,“修仙先修人,練武先練心。你心不穩,身體又怎麽能穩?”

人不是好人,但話是好話。秦越思索了些許,靜下心來運轉真氣,雖然抖動依舊,但因為不再在意,所以也并不像剛才那麽難熬。

半響,玄墟好奇的睜開眼,見他果真安靜下來,頗覺得有些神奇:“...這也能悟?天才嗎你是!”他觀秦越周身真氣流轉自然,比之前所見又多了絲沉澱的質感,“......你真的氣海受損?”——若這人氣海受損身處逆境尚有如此能耐,待氣海真的重塑完全又該是如何一番風采...

秦越聽他一席話本還從中悟了些什麽,如今被他這一打岔也不由睜開眼:“不是說靜心嗎?”

“就随口這麽一說。”道長眉眼彎彎,沒想到你還當真從中得益!

秦越不解:“那你怎麽坐的那麽穩?”

“馬車駛的飛快,神仙也坐不穩吶!——你看!”說着,他解開腰帶站了起來。等等?解開腰帶?——秦越無語的看着那條藍白的腰帶:“......原來如此。”

那腰帶固定在馬車的底板上,怪不得他穩若磐石。

玄墟道長沒了腰帶,道袍外敞,又随馬車的颠簸顯得越發淩亂,卻又絲毫不損他俊美非凡的仙人之資,反倒多了絲不羁的氣概:“這種招式,市井中玩雜耍的常用,我不過拿來逗一逗你,卻沒想到逗出了驚喜!——掌門師尊叫我助你修行,如今觀你心性悟性,倒真是幫你想到了一個适合修行的好去處。”

“哪裏?”秦越起了興趣。

“龍門荒漠的一座山峰。傳言它奇高無比,最頂之端又細又尖,只容一人單腳站立,且常年有飓風掃過。便不是飓風季,也會有片片風刀如利刃割過,你若去那頂峰修行,一日當比十日。當然,要是一個不小心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秦越奇道:“細尖且高的頂峰,竟能在飓風的掃蕩下留存下來?”

玄墟勾唇一笑,神秘道:“真聰明。可知那山峰名叫什麽?”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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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繩。”

秦越:“?”是說它像繩子一樣又長又細?高的就像能通天?可這和他的問題有什麽關系?

玄墟邪邪的一笑,湊近道:“這名字可不是對這山峰的形容,而是說,此中有寶,名喚通天繩。”

“......你要我奪寶?”觀這人勢在必得的神情,實在讓秦越很難不得出此論。

“無主之物,何談奪字?不過...”那人奇怪又無辜的看着秦越,“我只好心教給你個修習的去處,你為何要曲解師兄的一片心意......”

秦越木着臉:“......你能叫馬車駕的慢點嗎?...我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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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懷劍三大地圖的秦越當然知道欲尋苗疆,得先去成都。所以他們自純陽山腳出發前往成都,已經走了有兩三個時辰,在古代這樣不便的交通下,能走的這樣快,當屬把馬車當成飛機開的車夫功勞最大。

兩人到達成都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就在城內随便找了間客棧住下,晚飯也是在大堂用的。叫秦越意外的是,吃飯時他們竟意外聽到隔壁桌在談論一個熟人,聽那邊帶着敬嘆的語氣說出那句:“純陽誅魔劍,萬花閻王筆!”他執箸的手便頓了頓,與他對坐的玄墟低聲問:“熟人?”

秦越苦笑:“其中一個說的就是我。”

那兩人口中,這位萬花弟子與純陽弟子一路結伴而行,又是大戰狼牙軍、又是大戰天一屍人,名頭那是打的一般無二!玄墟奇道:“你何時和那萬花結伴同行過?”這人的行程沒人比他們師門更了解了。

“所以啊,我也很奇怪。那花哥還能一人分飾兩角不成。”

玄墟想了想:“也許是別的純陽弟子。”

“...誅魔劍是我貼身佩劍。”

玄墟笑:“天下劍器本都無名,皆是持劍者心有所思覆名其上。誅魔之意本就通達,你的劍叫能誅魔,別人的劍自然也能叫誅魔。沒什麽不解的。”

這麽說也很有道理...秦越點了點頭。

兩人用過晚飯,各去了客房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在馬棚牽了兩匹快馬,一路向秦越說的錦楓村與霧霞林方向出發,途中路過雲中觀,玄墟還下馬拜了一拜。其實要去五毒,本不用這麽麻煩,秦越自然可以直接傳送進某個五毒副本。可萬花的例子在前,五毒可不像萬花谷那般與世無争、弟子個個皆是坦蕩君子。若是被五毒弟子懷疑了身份,秦越怕他等不到張口解釋的時間。

所以還是堂堂正正的帶着師門的拜帖進山吧。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兩側風景飛速閃過,待到一處兩山隔望夾雜着一條小道時,兩人下了馬。“右面就是錦楓村,左邊是你說的霧霞林。不過你怎知那苗疆就在這條小道之上?”

秦越牽了馬,将兩匹馬綁于林中一棵樹上。“我自有我的消息,走吧,我們進山。”

見他不願多說,玄墟便也沒多問,兩人走了有一刻鐘,便能清晰的感到周圍的山景有些不同。又走了約半個時辰,便來到一處奇花異草茂盛、古樹糾結盤根的天地,腳邊時常有細長白蛇游過,卻如通了靈性一般并不傷人,眼前偶有灰蝶成群,雙翅奇長。秦越嗅了口空氣中的花香,玄墟笑問:“此處如此錦繡,想必是到了?”

兩人往前走去,一座碧綠的藤橋現于眼前,其上蝴蝶飛舞,恍若迷蹤仙境。走過藤橋,右側是一棵古老的巨樹,其左有一條小道,從這邊望過去,前方影影綽綽坐落着村落,皆依樹而建,頗有股自然的風趣。

兩人正與往前走,一道清越的笛聲自上方傳來,秦越擡頭,先是看見一雙潔白的赤腳,在見那人斜靠在樹上,只腰腹間穿了奇異的服飾,露出兩根光滑的長腿來。

玄墟捂住眼。

那人吹着笛子望後一翻,如蝴蝶般輕巧的在空中旋了半圈,落在兩人身前。

是個略顯邪魅的男子。

“中原人?”那人的口音帶着些異域的妖嬈,猿臂輕舒,那漂亮的玉笛便在他修長的指尖轉了個圈,他擡頭,狹長的雙眼稍顯淩厲,“來我五聖教有何貴幹?”

秦越咳了一聲,順道拉下玄墟捂着眼的那只手,朝那毒哥行了個禮:“在下純陽弟子秦越,這位是我師兄玄墟,奉師門之名拜訪苗疆五聖教,這是掌門親筆信。”

“純陽?”毒哥接過他手中信函,翻了翻,又遞了回來,一臉無辜道,“我不認識你們中原字。”

秦越:“......”

“那貴派可有識字的同門?”玄墟問。

秦越倒是想到了什麽,問道:“不知這位兄弟,可否引我們面見貴派教主?據我所知,曲雲教主原是中原七秀坊中人,她必定是知道的。”

毒哥笑:“你竟知我們教主名諱?那好,我帶你去見她。——不過為防你們中原人使詐,卻只能帶你們其中一人咧,另一人有苗民衛兵護佑,不叫他亂跑被瘴氣所傷。你們誰去?”

此來是為秦越重塑氣海一事,玄墟自然自薦留下,讓秦越去面見教主。且他實在不想多看這些穿着不成體統的男人,實在有些辣眼睛。雖然大唐風氣向來開放,秀坊姑娘們也多有穿着清涼的時候,可那是姑娘,尚且賞心悅目。玄墟又看了眼這人額前和胸前的銀飾,上身除卻銀飾不着寸縷,下身也只圍了寸步,走動間他還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所以能待在一個地方也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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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跟毒哥一路走去,走過樹頂村,又過了一處藤橋,總算來到五毒總壇之地。秦越雖在游戲中沒少過來,但真當身歷其境時,這種宏偉的古代建築給他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只見其上高不見頂,湛藍色大旗飄蕩着五聖教三個大字,秦越不由自主的昂頭,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毒哥前方帶路,兩側是巨大的如同變異的玉蟾守衛、聖蠍守衛。拾階而上,階梯中有镂空部分,臺階下明晃晃能看見有神秘的藍色水流靜靜流淌。進了大門,廣場大到無邊,正中央一尊雕塑群,秦越眯眼看了會兒,分辨其有風蜈、玉蟾、聖蠍、天蛛四種毒物,中間是衆星拱月般供奉着的靈蛇。氣勢頗為駭然!

毒哥道:“你知道我五聖教現任教主曲雲的事,那你可知我教中德夯?”

“德夯?孫飛亮?”

毒哥瞥了他一眼,那雙狹長帶魅的眼輕瞥過去,足以勾魂攝魄。“你果然知道很多。”他笑了聲,尾音帶着股別樣的情緒,“知道就好。其實很多人都被德夯吓過,包括我們聖教中人。”

秦越受了他的好意,心中卻有些沉重。玩游戲是一回事,進了游戲又是另一回事,以往翻看游戲劇情不過感嘆一兩句,現今這些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知他昔日風華傾世,如今苦痛殘生,那種遺憾和無力感便深深的埋在了心裏。

"德夯",在苗語中是“美麗的峽谷”之意。秦越随毒哥面見了曲雲,一眼便看見了那醜陋巨大的行屍德夯,曲雲是個小女孩模樣的坐在德夯的肩上,聲音清脆而響亮的問:“你就是前來拜訪的純陽弟子?”

“是。”秦越遞上信函,不意外有人早早通報。曲雲看了看:“嗯。”将信函放到一邊,“你來就為此事?”

他嘆息:“在下确實有事所求。”他一五一十的說出自身情況,曲雲斟酌了片刻:“重塑氣海?”小女孩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下醜陋巨屍的腦袋,“我苗疆的确有種方法可教人破而後立,卻有很大的隐患。——你看我如今稚嫩的身體,能想到我實際年歲應當比你還大嗎?”

秦越默然。他知曲雲本不是個小女孩,她是當年名揚天下的七秀之一。歌罷楊柳樓心月,舞低桃花扇底風——說的就是她。而那如今醜陋不堪的行屍,卻是當年俊秀儒雅,風度翩翩的七秀男弟子,亦是愛慕曲雲的青梅竹馬的師弟。

曲雲道:“方法是有,可卻有很大可能變成我這幅樣子。——你可考慮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放假了,晚上還有一發!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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