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貪婪使人瘋狂（四）

有時候，人會因為某種原因陷入到‘頭腦發熱’的狀态，幹出平常無論如何自己也不會做的事。譬如新聞裏屢見不鮮的違反交規，被交警逮住，裏子面子都不要，在大街上亂喊、跳舞、撒潑、甚至脫衣的人。事後去問他們，往往也會覺得後悔。——這種‘頭腦發熱’，輕點的稱之為‘一時沖動’，嚴重的，就是‘瘋了’。

局裏最近接到好幾起民事糾紛轉刑事的案子，都是由菜市場一毛兩毛的貪小便宜，或是由雞毛蒜皮的小口角開始......案件多了，局裏便察覺到異樣，将此事報送了驅魔總部。

這廂，方鏡已将貪婪踩在腳底。他膽子如此的大，一邊和秦越通着話，一邊用出上魔的力量。貪婪開始還得意的怪笑：“你不怕我說出什麽來......”

方鏡是魔界掌權人的事，若是被電話那頭的聽見了，便是一絲半點的話頭，也會惹來懷疑。

誰知他只剛說出個“你”字，就被放開了魔氣打的方鏡一頓胖揍，再多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

方鏡既投了人身，再化魔必然痛苦無比。然這厮實力強悍，‘方家的方鏡’尚收拾不了他，只有魔界的‘暴怒’可以。

他面上體外萦繞着黑氣，青筋四起，目眦盡裂，鮮血從眼角流出......再英俊的面容，此時看來也煞是吓人！

“......我知道了。”

貪婪五官朝下，被那人一腳踩在後腦上，動彈不得。他以為方鏡在人間步步小心，一定不敢在這裏曝露他的身份。——沒想到......如今，屬于暴怒魔君的怒氣四溢，氣勢駭人。

貪婪聽不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只能聽見方鏡那依舊淡然的聲音。——和踩在他身上的力道、周遭這恐怖的魔壓，完全不同的......甚至帶着幾分無奈的笑。

“...接下來，我們可能會很忙。”

“...嗯，你猜的沒錯。”

“...魔界那群完全不會動腦子的上魔，是都來人間了。......的确如此，我會發布任務。如果你可以幫忙，那再好不過。”

......

貪婪聽到這裏，忍不住動彈了一下。

——他竟然知道了？

挂了電話，方鏡終于能騰出空來收拾腳下的這位。都道生氣的人不能招惹，生氣的魔自然更不能招惹。極致的情緒都是有氣場的，平常生活中，陡然遇到發怒的人，都會莫名緊張。甚至被發怒的父親一聲喝罵，就能心跳個不停，不由得害怕。——名為‘暴怒’的惡魔更是如此。

方鏡沒有怒吼，也沒有發狂，氣勢便壓的貪婪喘不過氣。他只是重重的動了一下腳，将人踩得更狠了些，平靜的道：“一千年，一萬年，我始終是你們大哥。”

貪婪終于能夠說話，他先是恨恨的笑了聲：“大哥？——如果不是傲慢不屑于争搶排名，嫉妒又沒有實體，哪裏會輪得到你做老大！”

方鏡古井無波般：“別妄想激怒我。我和你們這些仍被自身惡性主導的廢物不同。我永不會喪失理智。”

“哼！”

“這次上魔全數來到人間，是你唆使。色/欲已經找到了封神榜，同如今的掌榜人定下了成神之道。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貪婪艱難的喘息兩聲，“我從來就不比你差...”

方鏡冷冷的看着他。他想到自己還在別人腳下，将那句話咽了回去，繼續道，“...成神的事之後再說。——你總說我們被惡性主導，我貪婪。可即使是魔族，也沒有單一的惡。你不也貪麽？——一個人，兩種身份，霸着兩界霸主的位子！從不為魔界做事，魔界空了也不知！”

“原來你想要這個。”

“呵！本就應該是我的！——傲慢不屑，嫉妒不配，你來了人間，自然該輪到我執掌魔界！”

貪婪從來是最和暴怒作對的那個。甚至花言巧語的拉着暴食和懶惰站到了他的那邊。

傲慢總是神秘不屑露面；嫉妒一心嫉妒天界仙人，費盡心思想要成神去打他們的臉；色/欲忙着勾搭美人；只有暴食和懶惰有空受他蠱惑，對他言聽計從。

傲慢嫉妒色/欲三魔不理會貪婪，也自然不會偏幫暴怒。他們無心争奪掌權之位，別人争位時，也不會插手那一邊。

于是很久之前的某年，貪婪終于給出巨大的誘惑，使得暴食和懶惰答應和他一起突襲暴怒！......結局可想而知。至今方鏡仍是魔界之主，三打一，都沒能撼動的了他分毫。

......其實那件事說起來，也算不上三打一。畢竟懶惰打着打着就開始劃水，暴食打着打着面色發白往嘴裏塞食物，只有貪婪一個人出主力。

——他拉幫結派，拉到的那兩個，就是魔界公認的最垃圾的兩個。

方鏡淡聲道：“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這就是貪。你雖比嫉妒好一點，卻還是認識不到你最大的問題。貪婪使人瘋狂，還會使人目光短淺。即使我将魔界交于你掌管，你除了會往自己懷裏扒拉好處，還能做什麽？——能讓七魔君成神嗎？——我何時沒為魔界想過？——我時時刻刻都在為魔界想。”

男人的聲音克制至今，終于聽出了些怒意，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滾回魔界，不準破壞我的計劃！”

“魔界主位，你想都不要想。”

對付這種欲壑難填的家夥，就要狠狠教訓一頓。揍得他好歹知道疼，知道不敢。

第二日，方鏡身上依舊殘存着些許魔氣。這次逮住貪婪，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若不當機立斷的魔化，怕是人類之軀根本制不住他。

初次入魔，等這些魔氣斂去還需一天時間。今明兩天他不可再出門了。驅魔界不乏人才，尤其是秦越，只要一見面保管被看出來。

好在昨夜剛通過話，得知上魔傾巢出動，方鏡在驅魔網站上親自發布了找出藏于人間的上魔的任務，秦越幫忙行動，也沒時間與他見面。

驅魔網站上風聲鶴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鏡倒并不那麽擔心。至少不如嫉妒作亂時那樣正襟危坐。——那時他既擔心秦越不敵魔族，又怕嫉妒那家夥真的就這麽把自己作死了。從中做了好大一番功夫。

而這一回。他太知道剩下的那群都是些什麽貨色。暴食，懶惰。除了一個眼高于頂什麽都看不上的傲慢外，便是到了人間也形不成氣候。

--------------------------------------------------------------

驅魔總部，趙郁辦公室。

秦越是這兒的常客，坐在會客的沙發上，自然的如同在自己家。趙郁端了兩杯咖啡過來：“你要自己接任務？”

和之前挂的那種類似于‘懸榜’之類的任務不同，這次的任務并不是接下了就算是這個人的，而是所有人都可以報名接取，按得到的線索輕重與否來發工資。至于驅魔，那是找到人之後的事。

接這樣的任務，是沒有訂金和等級評估的。危險不在明處。——到底，那是兩個藏于人群之中的上魔族，誰知道要是發現了什麽，還有命回來上報線索沒有。

敵在暗，這種任務來接的都是有搭檔，至少有個照應。

......而秦越的搭檔......

“邵風那邊還沒動靜。”秦越接過咖啡，也有些無奈，“他不回來，我能有什麽辦法？”

趙郁推了推眼鏡：“想換搭檔嗎？”

秦越抿唇笑：“想。”

趙郁望着他，鏡片白光一反，似乎就等他說這句話：“跟我說，想換什麽樣的。乖一點的？武力強點的？長得可愛的？還是恐怖類型的？”他連語氣都變得認真起來，“我家薩摩和二哈最近都回來了，暫時還沒有新的主人。無論是誰，跟着你，總比跟着別的驅魔師安全一點。這次的任務是找人，狗鼻子可比人靈。”

秦越笑了笑，“好意心領了。不過，我這次找你，是已經有了目标。”

“誰？”

“就你那何然才從我這兒接走了一兩天的夏真。那個會占蔔的高中生。——我來問你要他現在住址和校址。”

找人，狗比人管用。找魔，就得用特殊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