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懶惰使人腦癱（一）
秦越照着暴食給出的地址，找到了據說是懶惰在人間居住的小區。
其實從心底來講，他倒想先去見一見方鏡。
關于那一體雙魂的案件，究竟是不是魔界制造軀殼的先行試驗，這個猜測，他得告知方鏡一聲。
但當這個念頭在腦中過了一遍後，秦越卻停下了腳步。一體雙魂的事件，自從他上報給總部，就再也沒接手過。之後案件的進展也好，結局也好，都是從方鏡那兒得知。且這廂方鏡才冒出了采集七美德制作能夠克制魔物惡性影響的善石，魔界那邊就立刻有能吸收儲藏惡性的惡石被造出來。
——一切都太巧了。秦越在看到那個石頭的瞬間，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是有人洩密？
不論是善石的研究，還是案件，知曉的人都不少。前者有一整個研究所，後者也有接觸過相關檔案的驅魔總部人員。就是兩邊都有交集的，也有三四人以上。
更可況......秦越總有一種，自己在被什麽指引着的感覺。
尤其是在得知暴食佩戴的惡石後，他想起之前，色/欲上魔化身的明星方澤就曾在節目中故意露出脖子上帶着的石頭。那時，他以為是驅魔總部給他的善石，但現在想來，他很難想象那人不是故意要讓人看到。
惡石對魔有利，且外表與方鏡制造出來的善石并無區別。就連秦越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沒對此産生大的疑問。若他是魔界之人，得此物自然要小心藏住，怎會如此大方戴在外面，生怕別人看不見一般。
更甚者，秦越還未深問，暴食就主動将這石頭交代了。目前，這消息驅魔界人還是一無所知的狀态，若忽然他傳回了這個消息回去，等待驅魔人的會是什麽？
——他的第一反應是‘洩密’，別人自然也會想到。
屆時，怕是方鏡與他那研究室都要接受徹查。
秦越感受到了某種矛盾：暴食表現的無比乖巧，讓他甚至懷疑方鏡特地安排了這個任務給他，自己去對上更兇險的貪婪，是不是某種特殊照顧。秦越跟魔交際無數，這麽乖巧的魔，簡直像是事先被打過、或是被打過招呼。——可這樣乖巧無比的暴食，偏偏又透露出了惡石這個疑點，似乎在引導着他去查方鏡......
秦越站在了地址中的懶惰家防盜門前。
如果這時候邵風在，就能多個人商量，分頭行動。可在他言明不必見懶惰，暴食還是将懶惰地址硬塞給他的現在，他只能先留下以防萬一的線索，孤身過來探路。
既然要引我過來，那我便來了。
倒要看看，魔界的魔都在搞些什麽！
男人擡手按了按門鈴。防盜門許久不見開，他又敲了兩下，也沒反應。像是屋子裏完全無人居住一樣。
秦越于是又上了半截樓梯，打開樓梯道通風的玄窗，從那裏翻了出去，幾個騰挪，落到了懶惰家的陽臺。
幹他們這行，走窗戶已經很熟練了。屋裏果然有人，大廳裝潢的不錯，挺大的曲面電視，前面沙發上陷着一個少年，手裏握着游戲手柄，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幕。
秦越拉開陽臺與大廳相隔的玻璃拉門，瞬間游戲的音樂背景聲更大了！
少年聽見他的聲音，倒是頭也不擡，只開口叫道：“哥哥，等我打完這盤。”
秦越一愣，以為他認錯人。可能暴食來找懶惰，也是走的窗戶。現在他們又佩戴了惡石，不能靠魔氣相認。
“懶惰。”
于是他開口出了聲。面對從高樓陽臺而入的陌生男人，這樣的态度，即使察覺不到魔氣也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倒是從沒懷疑過對方的身份。
未等他再說什麽，懶惰一連聲喊到:“對，是我。”
“哥哥你先坐。”
“喝點水還是吃零食自己拿，哥哥等我打完這盤再跟你說話。”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電視。
秦越看了眼屏幕，一人高的電視屏幕，半屏都是斷開的肢體和迸炸開來的鮮血。伴随着游戲人物的慘叫，黑漆漆的畫面，似乎這是個十分血腥的恐怖游戲。
他現在知道這位喊的哥哥都是在喊他了。不過也沒聽從着坐下，而是先觀察了室內一番。
這裏很幹淨，除了電視畫面和聲效的慘叫外，這兒哪哪都像是一間普通的民居。
所有陳設，沒有分毫魔氣的沾染。再看沙發上的少年，穿着一身毛絨睡衣，眼睛圓圓的，鼻頭小小的，一副天真無害的模樣。
他脖子上果然也帶着惡石。
秦越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的結了一個陣。
過了會兒，随着游戲人物一聲瀕死的慘叫，畫面定格在滿屏的血中結束。game over的字樣出現在屏幕中央，少年深呼出一口氣，像是終于完成了什麽目标一樣:“從我會玩游戲起，就因為懶惰惡性，沒有一個能堅持到游戲結束的。我總算通關了一個。”
通關？
秦越看着屏幕的game over字樣。這難道不是游戲失敗嗎？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少年擡起頭來，十分自來熟的朝他笑笑:“我們魔嘛，游戲的玩法也跟你們人不一樣。——不說這個了，哥哥，你來了這麽久，先坐下呀？吃點東西喝點東西，找我什麽事慢慢說。”
秦越沒被他岔開思緒，而是将他那句玩法不一樣聽了進去。這時候再看游戲屏，果然看出了些端倪。他本身就是個游戲愛好者，除了網游，主機游戲也玩過不少，就是沒玩過，聽紹風那個游戲狂魔宅男的介紹，也知道不少。
市面上能有這種制作水平，這種畫面的三A級大作就那麽一些。懶惰玩的這款卻絕對不在其中。
人物建模偏亞洲化，渲染精細，只看ui界面的話，這像是一款大逃殺類恐怖游戲。
如果說玩法不同，或許這個游戲懶惰玩起來，目的卻不是逃出，而是想辦法讓被操作的角色死亡？
左上角一個絕望值已經全滿，希望值卻是零。這很顯然是用心追求過的結果。
“這是什麽游戲？”
秦越問。
少年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笑容，兩只眼睛緊緊看着秦越:“哥哥要玩嗎？”
秦越也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沒深到眼底，“你知道是暴食主動把你的地址告訴我的嗎？”
“知道。”
“我本來不打算來找你，後來想了想，覺得不是我要找你，你應該是有事要找我。”
少年嘴角抿了一下:“為什麽這麽說？我根本不知道你要來。”
再裝。
秦越冷笑了聲。這副做派，明顯就是為了見他，怕是早在之前，連第一句要跟他說什麽都想好了吧！
他走近，少年仰着頭，目光無措。
秦越長腿一跨，坐到少年旁邊，“來，玩游戲。”
少年面色微驚:“等，等等你不再問我點什麽嗎？”
秦越想了想:“見人叫哥哥，誰教你的？”
“……”懶惰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嚴重偏離重點的問話，呃了一聲，“看電視看來的。”
“綜藝選秀？”
娛樂圈論資排輩，是會見人喊哥哥。
懶惰:“呃，不是水浒傳嗎？”
秦越點頭：“游戲也是你哥哥送給你的？他說讓我玩什麽？是你的這盤。”
懶惰愣了下，他時常因為懶而懶得動腦子，也就順着說：“不，給你玩的就是下一個，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怪不得要說等他打完這個。秦越後仰，靠在沙發上：“我一個人玩，還是你陪我玩？”
“有人陪你玩。”
“不會有人玩我吧。”
“呃......”
秦越忽然道：“跟方鏡有沒有關系？”
少年睜着眼，雙眼迷蒙。方鏡是誰？
秦越笑了下：“要是沒關系，就真不一定誰玩誰了。”他已經在剛才布下結界，又留下了觸發式聯絡定位。只要這個結界中他的氣息一消失，方鏡那邊就能收到消息，以他那身法，一秒就能出現在這客廳。
并且，這種結界，除非懶惰不要這幅人間軀殼，否則絕無法出去。
“哥哥，那我開游戲了。”
少年按了手柄，下一刻，秦越感到一股熟悉的空間扭曲力。
他失去了意識，進入到了游戲中。
——果然有什麽一直在觀察他。一開始那能讓他穿進游戲裏的魔，也絕不是偶然。
客廳，秦越的身體安靜的躺倒在沙發上。懶惰縮着脖子，眼睛看着地磚。方鏡嘆了口氣，過來将秦越抱了起來。
曲屏電視上，大逃殺三個字，惡趣味的流下一行鮮血。
方鏡閉了閉眼，調整了下情緒，沒讓自己陷入暴怒的惡性中。
“這是誰的主意？傲慢？貪婪？——你和暴食的軀殼被回收了，給我去地獄反省！等我把師兄弄出來，你們再給我等着！”
懶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幹啥了？他就聽哥哥們的話給客人玩了個游戲。
......他幹啥了？
是懶得過腦子的錯嗎？懶惰想了想，就懶得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