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懶惰使人腦癱（三）
“道士？”
這下所有人都來了興趣。現實生活中誰近距離跟這種職業打過交道啊！這在一群宅男宅女學生和上班族面前，可太稀奇了！
“道士也玩主機嗎？”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因為玩主機游戲被拉進來的。秦越擡眼一笑：“道士為什麽就不能玩主機？”
“那你會畫符驅鬼？”
“會一點。”
“現實中也有鬼？”問題一個接着一個，一個女生提出質疑，又快速的道，“我不信。”
秦越只朝她一笑。
倒是有人替他說：“你都被拉進這裏來了，還唯物主義呢。這事不比有鬼離奇？”
“也許能用科學解釋。”
“如果這都能用科學解釋，那鬼也能用科學解釋啊！”
衆人發出愉快的笑聲。他們沒等秦越說出一句話，就自顧自的杠了起來。不過神奇的是，雖然大家都在杠，卻沒有誰真正生氣，連那女孩都帶着笑說：“如果都能用科學解釋，那世界就是唯物的，我也沒說錯。鬼能用科學解釋的話，也一定不叫‘鬼’，叫‘鬼’的就是封建迷信。”
一人嘁道：“什麽封建迷信，你這麽信科學，其他話都不聽，不也是一種迷信？對吧道長。”
話又扔到了秦越這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我雖然是搞迷信的，可到底也是受過現代教育，這裏還有高中生呢，話不能亂說。”秦越一本正經，“迷信和科學能是一回事嗎？你跟科學家說你搞錯了，科學家會讓你給出證明，如果證明你是對的，你的想法會被納入新的科學；可你跟迷信說你錯了，迷信能把你燒死。”
“是這樣沒錯。”人群中的小學老師也笑着道，“這就是科學的可證否。說起來，道教也是我國的合法宗教吶。”
“可沒合法到能抓鬼吧！”
“你有道士證嗎？”
大家互相說笑着，搭配上地上一堆零食飲料，看着不像是誤入險境，倒像是來郊游的。
秦越也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對了，一直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什麽？”
“就是你們一開始問我的。——你們是玩家，還是NPC？”
......
片刻的安靜。
“噗——”
有人噴笑出聲，仿佛他是在說一件多麽可笑的笑話。一個男生高喊，語氣誇張，“你說的什麽話？”
有人接：“對啊，就算要懷疑，也是我們懷疑你吧！還說職業是個能抓鬼的道士......誰比誰像是NPC啊！”
......
一石激起千層浪。秦越靜靜的站在那兒，面上的笑容都沒有絲毫改變，就這樣看着衆人一人一句的聲讨他。
“好了大家都冷靜點。”只有方平出來主持大局，待人群安靜了，轉身問秦越，“你為什麽會這麽說？”
一個才進游戲的新人，進來後不是積極跟老手溝通情報，了解殺boss的一二三事，而是先質疑老手們是不是NPC？？？
這家夥怎麽想的？
方平：“是不是NPC重要嗎？的确，懷疑是人類最擅長的事，我不是第一個進入這個游戲的人，也懷疑過之前進來的是真人還是...只是設定而已。——但這真的重要嗎？不管是什麽，大家都只有一個目标，就是通關，從這裏出去。”
人心之所以難測，究其原因，是因為每個人都是能夠獨立思考的個體。
因為能夠獨立思考，所以誰也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別人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但現在問題來了，就算是玩家，也不知道NPC在想什麽啊！
“如果你要追究我們這群人中有沒有NPC，那你大概永遠都找不到答案。”方平語氣并不激烈，他帶着某種過來人的語重心長，“想想，你真有能夠區分NPC還是真人的方法嗎？”
他進入這個游戲的時候，游戲裏已經有人被困。是前人告訴了他只有打敗boss才能出去。他當時也懷疑過那個指引他的前輩，是不是游戲裏充當引導者的角色，但是後來就釋然了。
一是因為，前輩和衆人談心時，說出來的經歷太過真實，感情太過真摯。
二也是因為......他想，就算是NPC又能怎樣呢？而且誰能證明一個玩家是玩家？——這就跟讓你證明你是你自己一樣無解。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直糾結‘我們中出了個叛徒’這種事，勢必會引起團隊的內讧！這根本不利于從這裏出去！
秦越深深的看着方平。
“很重要。”秦越說，“因為這關系到，我是進的表世界還是裏世界。”
“什麽？”方平一臉懵逼。
秦越收回視線：“誠然，你們自己無法分清你們是真人，還是一段被設定好的程序、只不過在自己的世界裏活了過來。但我可以。”他上一次誤入劍網三，帶出來的技能面板，能在這時清楚的看見每一個人物頭頂上的名字。甚至有顏色的區別。NPC是黃色，玩家是綠色，隊友是藍色。
“我不需要給你們證據。我只會告訴你們結果。沒有誰先誰後，你們所有人，都是NPC。”
“這不可能！”秦越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男人激動的反駁他，“我是不是真人我還不清楚嗎！我女朋友還在外面等着我呢！”
“我也是，呃我是說我沒有女朋友，但我爸媽一定等得很着急。”
“從小到大，我所有重要的時刻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我是紙片人？！怎麽可能！我連上次期末考試的分數都還記得！”
“因為你們正是被設定成這樣。”秦越打斷了他們的義憤填膺，笑着道，“二十多個人，在游戲前昏迷一個月。你們中有教師、有學生、有已經工作的成人。就算是剛畢業沒有工作的宅男，也有父母朋友。不可能外界沒有一點反應。”
這一次，大家沉默的更久了一些。
“......我們也想知道外面是什麽反應......但，你問我們，我們問誰？”
有個高中生撓了撓頭：“我媽，反正我媽肯定是報警了。我就是在家玩PS4進來的，我媽肯定看到了。”
“但，報警有什麽用......”一個青年喪喪的開口，“就算警察來了，一沒有外傷，二又找不到原因，估計不是被當成植物人送醫院，就是被當成玩游戲猝死的反面教材。”
“也許有呢？只是我們看不見？”
“對，也許因為情況特殊，只有少數的部門，比如專案組什麽，才能看見我們的案子！”
兩個女生好不容易讓氣氛緩和點，就聽到一人嘁道：“說得好聽，知道每年每天有多少失蹤人口嗎？知道每天因為各種奇怪的病死掉的人有多少嗎？我們只有二十幾個，聚在這裏看起來多，但大家都不在同一個城市吧。甚至都不是在同一天進來的這個游戲。——這種情況，誰會在意？”
“我。”秦越淡定的開口：“如果你們生活在我的世界，那麽我會接觸到你們的案子。”
......
“瘋了！”一人上前兩步，“早就覺得你小子不正常！怕不是進來個神經病吧！還說自己是什麽會抓鬼畫符的道士，我看你們是都有病才會跟他聊這麽久！”
秦越依舊淡定的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的看着這個男人揪上他的衣領。
“告訴你！”那男人兇狠的發出威脅，“我們聚在這裏不是玩過家家！誰都想出去！想出去想得要死！！！你現在在挑事你知道嗎！真當我們好脾氣！跟你玩誰是卧底呢！！”
“行了行了，”方平充當老好人，過來拉開了男人，“都少說兩句。”
“我少說他媽！”
秦越突然又輕又慢的笑了一聲。
“笑你媽呢！”那男人豎着眉撸着袖子又被氣回來了，被方平一把攔腰托住，“行了行了，跟個瘋子較什麽勁。”
“這是魔的游戲。”秦越冷漠了臉色，“魔的游戲，規則果然跟人類不同啊。”
就像是他在懶惰家大廳裏看到的那樣。
懶惰玩着大逃殺，但實際上，他操控的是boss的角色。
追求的是血腥、殘忍、和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的絕望。
暴食為什麽要刻意透露懶惰的住址？懶惰為什麽要在大廳裏等着他？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要把他引進這款游戲裏。
通關就能出去？
——什麽是通關？誰才是boss？
是要像他看到的，之前懶惰玩的那款游戲那樣，以殺戮和恐怖追逐這些人，收集他們的‘絕望值’？
但他可不是進來玩游戲的！
“我們可以合作，”秦越調出劍三面板，喚出一身藍白相間的純陽道袍。
淺藍的光萦繞在他周身，身旁一群普通人立刻吓退半尺！
他站在這些人中間，不科學、且玄幻極了！
“合作，”秦越說，“但是你們必須要認清，你們是NPC這個事實。”
——誰是NPC啊！現在這個畫面，到底是誰比較像NPC啊！——這是此時所有目擊者三觀崩潰的心聲。
“只有你們認識到，你們的‘出去’，和我的‘出去’，不是一個目的地，我們才能真正從這裏脫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