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總是去一個地方也無趣，賀家在S市擁有的餐飲店并不止一家，這次賀琳琅換了個點，帶塗靖屹去吃烤雞。

他早就發現塗靖屹愛吃雞，偶爾吃嗨了還會冒出耳朵尾巴，只要他不提醒，塗靖屹會頂着毛絨絨的大尾巴吃上半天才發現，簡直是變相的福利。

“這部戲拍完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嗎？”賀琳琅問。

塗靖屹戲份不多，室內室外一分，現在剩下的更少，肯定能比他先殺青。

塗靖屹說：“小柳哥哥讓我先安心把《晝落》拍完，之後再找我商量其他的。但是我看小柳哥哥的意思，是想讓我在拍完之後休息會兒，給我弄個畢業旅行。”

賀琳琅并不擔心塗靖屹的出道之路，實話說賀琳琅見過的經紀人裏面，柳闌歌絕對是最有手段的人之一。

看起來溫和無害，實際上內裏別提多腹黑，塗靖屹在他手裏，一定爛不了，說不定以後遇到好劇本，柳闌歌還能讓塗靖屹和他有直接競争。

倒是畢業旅行……

賀琳琅問：“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塗靖屹搖頭說：“我不知道，沒想。”

其實塗靖屹之前是想過出去玩的，連計劃都訂好了。

但是現在他卻不太想離開，就像上次對田小苗說的那樣，他正在和賀琳琅相親，眼見着關系還不錯，他更願意留在S市，趁熱打鐵一番。

塗靖屹說：“同學們都已經有約了，我一個人不太想出去，還不如留在S市……”留在您身邊。

“只是因為沒人陪，所以不願意去玩嗎？”賀琳琅問。

塗靖屹不好說實話，顯得自己太粘人，只好點點頭：“在家也一樣，還能早點拍下一部戲，演戲很有意思，我喜歡。”

賀琳琅本來有些沖動，想說等殺青後，他陪塗靖屹出去玩。但是轉念一想，殺青最少都兩個月之後的事了，誰也無法預料到這段時間，他和塗靖屹到底能維持一種什麽樣的關系。

加之，他還有通告要趕。

還是不要提前做不一定能達成的約定為好。

“有什麽想嘗試的角色嗎？”賀琳琅問。

“想演比較複雜的角色。”塗靖屹說，“但是我現在還把控不了，還要多多學習。相對來說，我會更想演文藝片勝過商業片。”

文藝片受衆不廣，塗靖屹會想要選這條路，卻在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塗靖屹家世顯赫，但是到現在為止，都活得非常低調，外界幾乎沒有他的任何消息，這也是當初相親時，賀琳琅不知道塗靖屹長相的原因。

一般來說，像是進入電影學院的學生，很多都是抱着一個明星夢，想着出名演好戲。

而塗靖屹明明有那麽好的資源，卻從沒使用過，要是他願意的話，肯定在進校那一刻，就能靠着各種噱頭出名，贏得衆多顏粉。

就塗靖屹的顏值，随便站在那裏，絕對會吸引一票迷妹。然後在學校挂着名頭，出來接各種通告賺錢，吸引更多的粉絲。

但是他都沒有，塗靖屹安安生生，低調做人，網絡上幾乎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說明，塗靖屹一開始就不是奔着出名和賺錢，他的目的明确，就是真的喜歡演戲。

賀琳琅笑起來：“小學弟原來是沖着拿獎來的呀。”

塗靖屹有些羞澀，但并不否認：“我希望像您一樣，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

賀琳琅心想，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心态，有沖勁，有動力。

飯後，賀琳琅照理送塗靖屹回家。

到門口時，塗靖屹有些遲疑，想了想還是問道：“賀老師……您要不要來家裏坐坐？”

賀琳琅稍有驚訝，這個點進去坐坐。

真的是坐坐？

還是……做做？

塗靖屹紅着臉說：“我記得您喜歡喝茶，我二哥剛給我帶了塗山的靈茶，喝了可以解乏健體，味道也不錯，想拿一些給您喝。”

賀琳琅一瞬間暗罵自己思想腐丨敗，塗靖屹那麽乖巧一孩子，看就知道純情得很，怎麽可能是進去……做做。

賀琳琅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點頭應允：“正好我家裏的茶已經見底了，多謝。”

還是一條老路往裏開，驚奇的是，這次到花園門口，賀琳琅還沒停下車來輸入密碼，花園門就打開了。

塗靖屹在一邊小聲解釋：“我把您的車牌號記錄到系統裏去了，以後您想來家裏玩，随時都能來。”

賀琳琅心髒一緊，只覺不好。

這小孩子偶爾純情得讓人不敢染指，偶爾卻乖得讓人恨不得立馬就……

用力抱住親上幾口。

賀琳琅面無表情地把車開進車庫，以此來克制自己腦子裏胡亂的念頭。

賀琳琅出道這麽多年，外界都說他是老幹部，可賀琳琅自己卻不這樣認為。

什麽老幹部，什麽正直嚴謹，都是流于表面的風度與禮貌。

深入內心，賀琳琅覺得自己實際上是個很惡劣的人。

之前是沒遇到喜歡的人，現在碰到有好感的塗靖屹，這份惡劣立馬就在心裏冒出了頭。

他也會在腦海裏想些有的沒的，他也會偷偷在心裏開丨黃丨腔，對塗靖屹産生一些，他們現階段不該有的欲丨望與沖動。

甚至還有很多更加過分的想法，他從沒給其他人看見過。

偶爾，賀琳琅私下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自己這樣的本性，如果有一天被塗靖屹知道了，那麽塗靖屹會不會被吓跑？

不過現在想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之間，到底還是有着一層難以跨過的“客氣”，好在這份客氣，已經在随着時間，緩慢地轉變成親密。

到家後，塗靖屹本想招待賀琳琅坐好，自己到後院去打水。但賀琳琅聽說塗靖屹家的是口水井，一時來了興趣，跟着塗靖屹去了後院。

塗靖屹家後院修的古樸，很有塗山風格。

棗泥色小亭配一眼清涼的荷花池，裏頭幾尾錦鯉自在飄游，臨近圍牆的地方是一叢竹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踏着石子路走過去，頗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流水潺潺，蟬鳴鳥叫。

晚風徐徐吹過，散去滿身疲憊。

“真是好地方。”賀琳琅誇贊，他在這兒也有套房子，不常住，所以裝修得沒那麽用心，現在一對比，簡直是暴殄天物。

塗靖屹笑起來：“您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在亭子裏坐坐，周圍的竹林下了陣法，外面看不到裏面。”

賀琳琅有些好奇起來，陣法這東西他當然聽說過，只是這東西，只有年紀很大的老妖怪才知道，他還是第一次見。

怪不得他一眼看過去時，只覺得那裏頭光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不過那裏最好不要随便進去，會走不出來的。”塗靖屹說。

“你也走不出來嗎？”賀琳琅問。

塗靖屹說：“我可以，這片竹林是我種下的，您放心，您如果進去了的話，我一定能把您帶出來。”

賀琳琅問：“你還會陣法？”

塗靖屹點頭：“小時候好奇，跟着媽媽學的，您要是喜歡，我可以在您家也做個小陣法，能防狗仔和小偷。到時候用您的血做引子，陣法就對您無效，不用擔心在裏面迷路。”

賀琳琅心動了，這簡直是神器啊。

塗靖屹領着賀琳琅到亭子後方，那裏有口石井，光是走近，便能聞到一股清冽的甘甜。

“這是我們塗山引下來的水，別的地方都喝不到，用來泡靈茶是最最好。”塗靖屹很驕傲地說。

賀琳琅這些年一直忙着拍戲，沒太多私人時間，一個人也不怎麽旅游，塗山倒是去過兩次，但都是因為工作。

印象中的塗山美得不似現實世界，确實是個好地方。

打水的方式是慢慢搖，他們泡茶用不了多少，一木桶水打上來後，塗靖屹倒回去一半。

亭子裏正好就有茶具，塗靖屹免不了又誇耀道這是他們塗山千年古木做成的，人類喝了會怎麽怎麽樣，整個一通聽下來，倒是挺有電視購物998，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的即視感。

賀琳琅哭笑不得，明白塗靖屹是真的以自己的家鄉為榮。

小火爐咕嚕咕嚕煮着茶，賀琳琅仰頭往外看：“城市污染嚴重，這裏都看不見星星。”

塗靖屹眨眨眼，心想賀老師看我啊看我，我就是您的小星星！

“你們塗山到了夜晚應該會很美吧。”賀琳琅感嘆。

“以後這裏也會變得漂亮起來。”塗靖屹說，“大家都在為此而努力着。”

百年前，妖族重現人間，所有人類心裏都是忐忑的。

因為妖族的出現，直接打破了所有人類的世界觀，他們不論年齡，身體素質都遠超人類，甚至還會妖法，秒殺人類簡直易如反掌。

可以說，只要妖族願意，他們完全可以稱霸整個世界，奴隸所有人類，成為地球王者。

可是他們沒有。

這其中最大的功臣，當屬塗靖屹父母那一輩，還僅剩的幾只妖怪。

遠古時期，人族與妖族頻發大戰，那時候的人類和現在不同，他們有與妖族一戰的能力。

這直接導致雙方死傷慘重。

不過，有好戰分子，必然也有愛好和平的人族與妖族。

塗靖屹的父母便是其中最好和平的兩只大妖，他們從盤古開天劈地時，就已經得了靈通化形，在那個時候，他們倆是所有妖族與人族裏，能力最拔尖的，他們若是出手，戰争結局是什麽真不好說。

但是他們好和平，不忍心見自己庇護的小妖們直面戰争的殘酷，便帶着他們庇護的小妖們離開人界，開辟了一個新的空間——塗山。

從此與世隔絕。

塗靖屹的父母走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只好和平的妖怪，做出了與塗靖屹父母同樣的選擇。

所以，百年前他們回來，并沒有選擇發起戰争，而是與人類一起，共同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家園。

塗靖屹說，在未來城市裏也能看見星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妖族有能力帶着人類，讓污染逐漸減小，并淨化整顆地球。

包括施戈的蘭戈集團，其中也有三家專注環保的公司。

“對了。”塗靖屹想到什麽，有些開心地說，“不用等那麽久，您想看的話，我現在就能讓您看見。”

說着，塗靖屹雙手結了個複雜的印，一道赤金色的眩光在他細白的指尖瑩瑩爍爍，最後被打入天空。

賀琳琅順着光芒擡頭望向天空。

一時間漫天星辰，交映閃爍，溫柔地灑滿了他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