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了賀琳琅的開導，塗靖屹豁然開朗, 之後的日子明顯沒有最初那種浮躁與壓力, 該吃吃該睡睡。但是也看得出來, 他更加努力, 幾乎是全情投入其中。

眨眼就晃到了開機前三天。

嚴喻親自過來，把還想賴在療養院不走的塗靖屹抓走。

塗靖屹是真舍不得, 半個月的同吃同住, 他早就和院裏的人結交了深厚的友誼, 不論是愛摸他腦袋的星星班小朋友們, 還是教他編織許多手工藝品的老人，又或是幫助他融入療養院的院長老師們。

塗靖屹一個都舍不得。

可是時間到了，他不想走也得走。

走之前, 塗靖屹給療養院留了筆錢，與他交到的朋友們一一告別, 退出療養院生活。

嚴喻給他一天假期，讓他随便去哪兒, 只要在開機前一天到片場就行。

塗靖屹想都沒想, 就去找了賀琳琅。

半個月沒見, 塗靖屹只覺得自己身上每根毛都在訴說着思念, 恨不得變回原型，鑽進他家賀老師衣服裏, 在裏面瘋狂打滾。

賀琳琅也想塗靖屹，他們早就不再限于每晚打電話，現在的他們每天晚上都會視頻, 隔着小小的屏幕，寥解思念。

從奢入儉難，有過長久的分離，才知道當初能每天見面是多麽的珍貴。

不過塗靖屹來得不巧，賀琳琅這一天都是戲，順利的話，最早也要八點才能下戲。

沒辦法，塗靖屹只好買了奶茶小食，裝作探班混進劇組。

塗靖屹在劇組時就很受歡迎，殺青半個多月還回來探班，衆人都以為塗靖屹是來看他們，對他好感更深。

塗靖屹不好解釋，只能心虛的接受衆人對他的“誇贊”，先去給導演打招呼，再不着痕跡地蹭到賀琳琅身邊。

賀琳琅調笑着看他，小聲說：“晚上帶你去吃飯。”

塗靖屹用力點頭，心情愉悅極了。

李民恩把他們倆的互動看在眼裏，到底偏心他家小祖宗，幹脆把晚上的戲調整到第二天，六點過就放賀琳琅離開。

兩人知道李民恩的好意，道謝後，便一前一後偷溜上車，往市中心開去。

唐詩韻下午就給他們訂好火鍋店，長寧的火鍋全國聞名，上次塗靖屹來拍戲沒能吃到，一直很遺憾。

火鍋兩個人吃沒意思，丁小園和唐詩韻也留了下來。

這是塗靖屹和賀琳琅相親以來，第一次帶上助理一起吃飯。說是助理，但唐詩韻是賀琳琅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妹妹，丁小園也是塗靖屹從小的玩伴，所以這頓飯，也算是他們第一次帶上自己的好友與對方吃飯。

因為他們倆相親的關系，丁小園和唐詩韻早已不知不覺熟識起來，加之他們都是做助理的，會說話，現在他們四個人吃火鍋也不顯生疏，反而氣氛和諧。

吃完火鍋，丁小園自覺開車送唐詩韻回酒店，而塗靖屹和賀琳琅，則另有安排。

“我新找小柳哥哥學了一個術法。”塗靖屹有些讨誇贊地向賀琳琅說，“術法可以模糊我們倆的面容，只要沒有妖力比我高很多的人刻意破解，就不會看得出我們是誰，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

賀琳琅有些驚喜：“這麽厲害？”

塗靖屹羞澀點頭：“不過我才學會，可能不太穩定，只能保證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确實太短，而且如果遇見有人破解法術，會非常麻煩。但賀琳琅看塗靖屹躍躍欲試的表情，心裏便免不了沖動起來。

“足夠了。”賀琳琅說，“樓下正好是夜市，我們去那兒逛逛好嗎？”

塗靖屹當然願意，他說這事就是想和他家賀老師，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兩人帶着口罩帽子下樓，到門口時，塗靖屹右手結印，在賀琳琅與自己的臉上輕輕點了點。

“可以取下來了。”塗靖屹說着，把自己的口罩與帽子取下，“現在只有您能看清我的臉了。”

賀琳琅沒有遲疑，對塗靖屹百分百信任，也跟着把口罩與帽子取下。

塗靖屹笑起來，伸手推門：“我們走吧。”

大門被緩緩打開，街上的喧嚣瞬間擠滿賀琳琅的耳朵。

這一瞬間，賀琳琅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心頭發熱，怔怔不語，看着眼前燈火輝煌的夜市，突然有種不真實感。無他，只是連賀琳琅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毫不遮掩地走到街上，融入這樣平凡的煙火氣中。

“賀老師。”塗靖屹已經先賀琳琅一步下了臺階，站在下面仰頭看着賀琳琅，“快來呀。”

賀琳琅恍惚地點頭，快步走下去，并肩站到塗靖屹身邊。

長寧的夜市很熱鬧，一整條街都是美食，可惜之前火鍋吃得多，賀琳琅看着這些毫無食欲。

可他還是很高興，甚至久違得有些興奮。

從他出名之後，像這樣毫無顧忌、随心所欲地的擠在人群中，不需要擔心下一秒有人認出他，不需要害怕埋伏在暗處的狗仔，簡直可以算得上天方夜譚。

進入娛樂圈那一天起，賀琳琅就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和尋常人那樣，正常享有基本的隐私權。

普通情侶可以擁有的約會，他不能有，甚至連請人看電影都只能去私人影院，每次吃飯也只能去隐私性極高的餐廳，還必須坐包間。

他的生活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着，很多對于大衆來說稀疏平常的事情，他都不能做。

這麽多年來，賀琳琅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也放下了。

直到現在，他被塗靖屹帶進這個喧嚣的夜市，賀琳琅才反應過來，他其實很期待能擁有這樣的生活，以往自以為的習慣，只不過是不得已的壓抑。

賀琳琅轉過頭，對塗靖屹說了聲：“謝謝你。”

塗靖屹一臉疑惑：“啊？”

賀琳琅搖頭，沒做解釋：“走吧，我們抓緊時間逛逛。”

長寧重美食，夜市上最多的就是吃，但也有許多當地特産的小玩意兒，和一些簡單的街頭游戲。

“賀老師，套圈嗎？”塗靖屹問。

賀琳琅只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玩過套圈，登時興味上頭：“好。”

十塊錢五個圈，都是手掌那麽大的小圈，能套中的也只是一些小巧的陶瓷擺件，但勝在這些擺件模樣憨态可掬，非常吸引小孩和一些年輕男女喜歡。

塗靖屹他們過去的時候，還排了會兒隊。

“你之前玩過兒嗎？”賀琳琅問。

這種套圈在最開始是不許妖怪玩的，因為妖怪有種族優勢，一套一個準，玩這個鐵定會讓商家傾家蕩産。

但妖怪們大多壽命長，不像普通人類百歲之後就結束生命，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來思考一些怪裏怪氣的東西。

于是專屬于妖怪的套圈游戲就這樣誕生了。

也沒有過多改變，只是在套圈上做了手腳，現在市面上的套圈，人類拿着不會有什麽反應，但是妖怪拿上，就會根據妖怪自身的妖力，來增加其控制難度，達到與人類差不多的游戲體驗。

“之前和同學一起去玩過兩次。”塗靖屹說，“我準頭一般，十個裏可能就只能套中兩三個。”

賀琳琅笑說：“我很多年沒玩過了，估計一個都套不中。”

“沒關系。”塗靖屹笑眯眯，“反正……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是想和您一起玩套圈呀，至于套不套得中，那只是附加産物。”

賀琳琅看向塗靖屹在燈光下更加閃耀的眼睛，搖頭輕笑：“好吧。”

沒等多久就輪到他們，一人買了五個圈後，站在白線外打量裏面的陶瓷娃娃。

賀琳琅看了兩眼，發現在第四排最右邊，有一只蹲坐在地上的紅色陶瓷小狐貍，大尾巴高高豎起，看起來可愛極了。

根本不需要考慮，賀琳琅便轉身面向那只狐貍，扔出了手中第一個圈。

“中了！”有人吼道。

塗靖屹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見他家賀老師扔出了第一個圈，再一回頭，那只小狐貍就被店老板送到了賀琳琅手裏。

賀琳琅單手捧着這只兩指大小的小狐貍，低頭笑起來。

塗靖屹莫名有些羞丨恥，抿嘴不去看賀琳琅，自己套自己的圈，結果因為心裏有事，一個都沒中。

而賀琳琅的好運氣也在第一次套圈就用完，之後四個一個都沒中。

但這并阻止不了賀琳琅的好心情，他興致勃勃地捧着那只陶瓷小狐貍，臉上的笑意一直沒壓下來過。

“賀老師……”塗靖屹眼睛到處瞟，“我們接下來去做什麽？”

賀琳琅捧着小狐貍說：“陪我去買個漂亮的小盒子吧。”

塗靖屹：“嗯？”

賀琳琅揚了揚手裏的陶瓷小狐貍：“我想把它好好保護起來。”

塗靖屹臉紅了，跟在塗靖屹身邊悶頭走。

夜市有許多賣小玩意兒的攤子，賀琳琅随機停在其中一個有賣禮品盒的面前，當真認真挑選起來。

一邊挑，一邊還咨詢塗靖屹：“你覺得小狐貍會喜歡什麽樣的小盒子呢？這個藍色的，還是這個紅色的？”

塗靖屹抿着嘴不肯答。

賀琳琅笑着看向他：“嗯？問你呢，小狐貍喜歡什麽樣的？”

塗靖屹漲紅着一張臉，指向藍色的盒子。

賀琳琅輕笑起來，認認真真地說道：“原來小狐貍喜歡藍色啊，那我一定要好好記下來，不能忘了。”

盒子很便宜，五塊錢一個，賀琳琅買好後，就把陶瓷小狐貍小心翼翼地給放了進去。

大小剛剛好，賀琳琅伸出食指摸了摸狐貍頭：“乖，睡吧。”

塗靖屹站在旁邊，心裏酸的要命。

他好嫉妒那只被賀琳琅摸頭的狐貍，他好希望這一秒鐘，自己能成為賀琳琅手中的那只狐貍。

他也想被賀老師摸頭。

想得都快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