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袁主任,這是我做的報告。”
夏綿并不知道自己突增的工作量從何而來,但她想順利通過試用期,想多學一些書本沒有的,她很樂意比別人多花些時間和精力。
為了這份報告幾乎一夜沒睡,咖啡喝了三大杯。
靳氏是很多人工作的目标,是整個城市經濟納稅的大企業,可想而知去年的財務和合同有多少了,光是資料整合就做了五個小時。這還只是按名頭整理的,也只能弄清去年的一些經營走向。
難,真是很難。量多還複雜,對于她這種剛出校門的畢業生來說,這報告連行業皮毛都沒摸到。
袁主任放下那份報告,臉上并沒有太多情緒,夏綿更忐忑了,兩手緊張得悄悄捏住褲子的兩側。
第一次交工作報告比找導師提交論文還緊張。
“你覺得自己做得如何?”
袁主任一身黑白條的職業裝,脖子處系着一條藏藍色系的絲帶,說話一板一眼,目光直視着夏綿。
“并不好。”夏綿半擡着頭,很實在的回答。
“可以說就是一個門外漢的水平。”
“很實在的回答。”并沒有找借口。
袁主任不再看那份報告,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一個剛走出校園的人,無論從事哪個行業,在專業人士眼中都是門外漢。
但夏綿誠實虛心的回答,袁主任還是滿意的。
“四千張報表,一年的合同,不到40個小時能上交。我倒是很意外。”袁主任是受了靳祁揚的囑托,暗裏對這個小丫頭照顧些。
但她也是職場老人了,自認為看人還算準。本以為上頭指派個不好管教的花瓶,她都做好了煩心的準備,沒想到她是個虛心務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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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主任本就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她肯教又遇一個主動求學的,這樣一來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作為秘書,不止要會學校學的那點文字基本功,還要了解整個企業的方方面面,金融地産缺一不可。即便是不熟悉或完全不懂的領悟,也要想辦法去學去做。”
“你坐到我身邊,看這裏……”袁主任指着自己屏幕上的文件,開始講解。
夏綿迅速搬了椅子坐過去,聚精會神地聽着,邊聽邊用紙筆記錄了袁主任說的話。要不是錄音顯得不尊重,她都想打開手機錄音回去聽。
她知道袁主任是資深秘書了,能得她指點一二是自己的榮幸。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裏的一切已經被窗外的人看在眼裏,并投以滿意的目光。
# #
好兄弟的每月聚會,靳祁揚今天是第一個到的。尾随他進門的是他那個不靠譜的親弟弟靳楚揚。
“大大方方進來,怎麽鬼鬼祟祟的,又不是明星躲狗仔。”靳祁揚看着口罩未摘的弟弟,皺着眉。
“剛剛看到一個纏着我的人,當然要避一避。”靳楚揚仍是吊兒郎當的,扯掉口罩坐下。
“桃花而已,你不是很習慣穿越花叢。”靳祁揚早就對這個自帶桃花的弟弟無語了,但還是忍不住揶揄他兩句。
“先別說我,我倒是問你,怎麽關注個小秘書?”靳楚揚今天可是跟別人串班出來的,就是為了親自問問這件事。
“你很閑?”靳祁揚不太想進行這個話題,幹脆把菜單丢給他。
“我哪裏閑,醫院忙死了。”靳楚揚接過菜單,點了幾個兄弟們愛吃的,就讓服務生離開了。
屋子裏沒人,靳楚揚靠近自己哥哥,低聲問,“你不是不能碰女的?怎麽突然……”想找個小秘書?
這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問,畢竟只有他知道原因。又是親哥哥,自然多了一份關心。
“額。”靳祁揚撥弄着桌上的白瓷茶杯,“這個能碰。”
啪嗒一聲,靳楚揚手裏的杯子滑落到玻璃桌面。杯子裏的檸檬水濺得到處都是。
“髒死了。”靳祁揚嫌棄,立刻起身坐到別處。
只是他起身換座位,身後還跟着一個十分聒噪的,讓他愉悅的心情都聊聊散了。
“你有感覺了?”靳楚揚可不管他樂不樂意,一想到對女人無感的老哥終于有身體力行的可能,他那暗暗急了多年的老父親的心就活了起來。
靳祁揚不想搭理了。
“你是不是碰了?”對于這個“碰”,靳楚揚第一反應就很到位了。他總覺得冷情老哥絕對能一鳴驚人。
“難道是……睡了?”
咳咳。
“是意外。”靳祁揚突然尴尬,只能用輕咳緩解,好半天才說了這仨字。
“那你是只對那個人……額……免疫還是說已經好了?”靳楚揚看着他,措辭也是小心翼翼的。
“目前只有她。”靳祁揚冰塊多年的臉色,突然有些熱意。
“要不,再去查一次?”他的老教授說過,他哥這屬于心病,可能一輩子好不了,也可能突然就好了。
再查?虧他說得出來。
靳祁揚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徑自倒了一杯紅酒。
“那你有沒有多找幾個試試?”
媽的!他這弟弟是腦殘嗎?這種事還多試試,當他是着急配種?
靳祁揚眯起眼睛,沒握酒杯的手指随意地點着玻璃桌面,嘴角微微上揚。
雙胞胎有沒有心靈感應靳楚揚不知道,但他們太了解彼此了,這個眼神這個表情甩過來,他立刻就坐了回去。
“其實,有一個就夠了,真夠了。”
“有嫂子就比沒有強!”
看着弟弟一副讨好的狗腿模樣,靳祁揚緩緩地收回已經快踢到對方椅子的腳,輕嗤。
慫。
“你們兄弟說什麽悄悄話呢?”慵懶不羁的聲音順着開門聲傳進來。
兄弟倆齊齊轉頭,竟然是出差剛回來的路千霖先來了。
路千霖把西裝随手搭在椅背上,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看得出他來得匆忙,兩鬓耳後還帶着些汗。
“我哥準備嘗嘗人間煙火了。”
“噗!”馬上就滑入喉嚨的冰水全數噴向正前方。
首當其沖的受災區就是靳楚揚。
“你可髒死了。”靳楚揚剛好把他哥說他的話,轉給了路千霖。
說完,唰唰幾下抽了不少紙巾後,只見紙巾盒向前一滑,就到了路千霖的面前。
“怨我嗎?”路千霖雖然噴的是靳楚揚,可自己也沒落下,胸前也濕了一大塊。“你怎麽不想想自己信口胡謅了什麽。”
路千霖雖然不知道實情,可十幾年兄弟了,靳祁揚遠離女人這事他太知道了。
他們畢業前校花向靳祁揚表白獻吻,差點被他踢到樓下。
路千霖記得那次靳祁揚至少刷了刷了幾十次牙,牙缸牙刷都換了好幾套。
“兄弟,我跟你說,真不是我胡說,我哥他……”桌子下的腳突然出現一種即将骨裂的痛感,靳楚揚立刻閉嘴轉移話題。
路千霖看着兄弟倆一個泰然自若,一個撇嘴噤聲,好奇心爆棚。只是礙于靳祁揚那個悶葫蘆不讓說,只好作罷。
“沒,沒什麽。顧以澤和君焱怎麽還不到啊,我都餓了。”靳楚揚吆喝一聲後,小心翼翼地在手機上鼓搗幾下,又沖路千霖擠擠眼睛。
對面桌上的手機就發出嘟的聲音。
正好另外兩個人也到了,幾個人又重要的事要談,也就沒再提這事。
“這是人當年的目擊者,我找當地警察朋友幫忙問出來的。”靳祁揚從包裏抽出一份文件放在顧以澤和君焱面前。
聽到“目擊者”,大家都想到一件事。就連歪歪扭扭的靳楚揚都坐直身體,幾個人不約而同看向桌面的文件夾。
“君然那案子?”
他們知道前幾天靳祁揚去D城出差,沒想到還帶回了重要的證詞。
“和我們之前的預計一樣,君然顧柔的車禍并非偶然。”
君然是君焱的親弟弟,而顧柔是顧以澤唯一的妹妹。他們在幾年前出車禍過世,只留下女兒曦曦。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們幾人都不在國內,等接到消息回來後,只留下冰冷的兩張相片和小曦曦找不到媽媽的哭泣聲。
雖然以交通意外結案,但他們總覺得有疑點。當時找不到證據,只好作罷。
但幾個人都不接受事實,從那時起便各自回國發展,也都沒放棄。
“看來真是她做的。”君焱抽出桌上的煙,當場點起。煙霧緩緩上升,只看到一張陰沉的臉。
“多謝了,祁揚。”
“兄弟間,無需謝字。”靳祁揚拿起酒杯,“君然的事,也是大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