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夏綿能約的人并不多,今天約的這位是她從小到大唯一能放心的朋友了。她今天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商量。

這是最近很火的一家火鍋店,店內天天爆滿,她是提前很久才訂到的位置。幸好她來得早,服務生幫她選了一處相對僻靜的位置。

這位置是情侶卡座,高高的沙發椅背能隔開前後人的視線,若是說話聲音不大,別人也是難聽清的。

“親愛的,你來的好早。”來人是個混血帥哥,立體五官,棱角分明,一雙桃花眼像是會勾人一樣。

一進門就勾起了好多雙眼睛,就連高高的椅背都阻擋不了火熱的視線。

“你就不能帶上墨鏡和口罩再進來?”夏綿看着周圍的一雙雙眼睛,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這人怎麽就不知道低調為何物呢。

她着實不想被迫成為焦點,尤其是極其重要事情的時候,恨不得出去買個口罩把他臉蒙起來。

“天氣這麽熱,何必委屈自己。”那人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我是來吃火鍋的,戴口罩怎麽吃。”

“低調些會熱死嗎?”夏綿腹诽,但也沒再說什麽。

“算了算了,快來嘗嘗你最愛的火鍋。”夏綿把筷子遞給他,已經放棄跟他講道理了,“這裏很難訂的,幸虧你半個月前就說要回來,不然根本訂不到。”

“我在網上看到過這家,據說超級好吃。但,怎麽是鴛鴦鍋?”帥哥坐下後,不解地盯着那一半的乳白色的湯汁“你不是說吃火鍋就要麻辣的?怎麽點清湯了?”

雖然他是這麽說,可卻沒見他停下筷子,轉眼間一盤子手切羊肉分別進了兩個鍋底。

“景書,我暫時不能吃辣了。”夏綿放在膝蓋上,已經握成拳的手,慢慢松開了。他是景書,她最好的朋友啊,是可以把所有秘密都說給他聽的人啊。

“不能吃?”景書修長的手指和辣鍋裏的一根苕粉作鬥争,“拉倒!你滿嘴是水泡的時候,也沒見你少吃。”

因為工作關系,景書常年在美國,他們并不經常見面。但他每三四個月就要回到這裏的分公司視察,順便……吃火鍋。

“這次不一樣。”夏綿放下筷子,咬着嘴唇,“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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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景書的筷子掉了,一根進了鍋裏,一根掉在理石桌面後滾到地上。

“你說你怎麽了?”一雙桃花眼驚到要掉下。

“小點聲。”夏綿抽了紙巾給他擦掉手上沾到的油,小聲嘟囔,“別讓人聽到了。”

“解釋!”景書那流連花叢的桃花眼此刻成了兩只泛藍的探照燈,深邃還可怕,“不說清楚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就是……”夏綿沒有隐瞞,一五一十地把那件事說了。

聽完,景書氣得連飯都吃不下,恨鐵不成鋼地戳着夏綿的腦門,“你是不是傻,蠢死你算了。”

“就你家的那些人,你理他們做什麽!”

“你說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對對對,我笨,我傻,我沒腦子,我這不是來找你商量麽。”夏綿讨好地給他重新遞上筷子。

“你想生下孩子?”不然還能跟他商量?早就自己處理掉,瞞天過海,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

“好歹是條命啊。”夏綿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堕胎對身體不好,你說對吧。”

“你!”景書還想摔筷子,可看到她那要哭不哭的眼,氣又不打一處來,“你就吃定我拿你沒轍是吧。”

就是沒轍啊,從認識那天就這樣了。他當她是親妹妹,凡事都由着她。

“幫幫忙嘛,你可是寶寶幹爹啊。”夏綿不是個會撒嬌的,從來不懂得讨好誰。不然在家時,也不會那麽難熬了。而她生平最敢表現軟弱,最能放下心防,就是在景書面前了。

“你不會舍得你幹兒子或幹女兒就這麽沒了吧。”

景書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也就不會逼迫她做什麽。她想留下,他幫忙就是了。再說,當個幹爹,也是不錯的。到時候抱回老宅,就當親的養着好了。

夏綿看到他多雲轉晴的臉,趕緊夾了一塊涮好的羊肉,“來,您老最愛的羊肉。”

因為景書只吃辣,所以夏綿的筷子上沾了紅油。

景書叫來服務生把夏綿的筷子換了,“沾到辣湯的筷子,怎麽能給我家孩子用。”

接下來就像從沒提過這事一般,兩個人該吃吃,該喝喝。肉足飯飽後,景書開車把夏綿送回去,一個人回到酒店。

而一路上,他們都處在心情愉悅中,聊着最近幾個月遇上的事,誰也沒注意後面有輛一直跟着他們的車。

靳祁揚從公司洗手間看到她是化了淡妝離開後,拿着車鑰匙便跟了過去。

夏綿和那人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時,他一個人在馬路對面,一直看着裏面。

看着他們的熟稔,親昵,甚至打情罵俏。又親眼看着夏綿坐進那人的車回家。而那男的,只送到小區外就離開了。

他站在樓下,等着夏綿卧室燈亮起,才開車從狹窄的街道駛離。

·

靳祁揚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消毒水味道,眉頭緊皺:“你怎麽又來了。”

“我今天兩臺手術,下班才看到你發信息了。”

靳楚揚剛從客房的浴室裏出來,身上雖裹着浴巾,可頭發還滴着水。

“別滴在地毯上。”靳祁揚扯開領帶,直接仰在沙發上,整個人處在一種疲憊狀态。

“你今天找我,是不是為了那個女的?”靳楚揚習慣他哥的冷淡,主動坐到對面,邊擦邊問:

“哥,你心情不好。”

雖說他哥一年365天會笑的日子用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可也不至于陰郁成這樣。活像放高利貸的,收不回錢了。

“她好像有男朋友了。”靳祁揚的聲音極度低沉。

“不可能吧,千霖查的那份資料我看了,那姑娘和你一樣母胎solo。”靳楚揚和路千霖性子相似,最能玩到一起。他哥讓查的事,早就備了一份給他看了。

“我今天看到了。”靳祁揚茫然地看着牆上的畫,“她和一個男的在吃火鍋,很開心。”

話語中不經意流露的委屈,他自己全然無察,可靳楚揚發覺了。

但他哥這種毫無經驗的冰塊人,會在短時間動心?如果是真的,或許也不錯。

“哥,你喜歡上那姑娘了?”小心翼翼地試探。

“她有我的孩子。”靳祁揚僵硬地看着自己弟弟,一字一句地強調。

貌似不想多言語,突然站起來,準備回房間。

而靳楚揚不死心地有問了一句:“就只是這樣?”

“為了孩子去接受孩子媽?”

前面的人挺住腳步,扭頭瞥了一眼,好像在說:不然呢?

# #

靳祁揚夜裏睡不着,一大早就被扔在客廳的電話鈴聲吵醒。

“什麽事?”睡不夠的人心情都是煩躁的。

“哥,我剛剛看到你家姑娘和別的男人跑了。”靳楚揚今天值班,早早就到醫院了。下樓找産科主任會診時,剛好看到夏綿和一個男人在産科外面排隊。

悄悄看去,這姑娘比照片漂亮多了,難怪他哥把持不住了。可那男的實在礙眼,他未來嫂子,怎能被人觊觎。

“說人話。”靳祁揚頭暈得很,若不是他在說夏綿,早就扔了電話了。

“就是那個夏綿和一個男人來我們醫院了,正在婦産科。”

“不關我事。”昨天和野男人吃飯,今天一塊去醫院,她就這麽迫不及待!

靳祁揚原本煩躁的心,更躁了。

他這話讓外人聽了,意思就是他不在乎。可靳楚揚聽了,自動轉化成醋意和嫉妒。

自認為是在情場無往不利的人,再下了一劑猛藥,想逼電話那頭的人承認:“哥,你就不怕有人想給你孩子當爹?又或者不讓你當爹?”

“你給我盯好了,我現在過去。”

聽着電話斷掉,靳楚揚笑得爽快,他那個無欲無求的哥哥終于拾起了人間的七情六欲。

未來,應該很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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