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早是豔陽高照,許之圳又打游戲熬了個夜,被出去轉羅的許南凱夫婦倆丢在酒店睡得不知日月颠倒,十二點被林鲶的生死奪命call叫醒,睡眼朦胧起來收了放在門口的客房服務送來的午飯,趿拉着拖鞋洗漱完吃完飯,剛準備出門迎面撞上吃完飯回來的許南凱爺四兒,吳秀芳一看他頹廢樣就知道熬夜了,好臉都不給他看,催他趕緊去收行李,一會出發去高鐵站了。
南京到上海只要一個小時,除了加入進來的名氣比較大的演員選擇公司開車前往外,話劇團所有人都是一起訂的票,都在一個車廂裏,一上車觸目可及都是眼熟的人,烏泱泱坐下一團。團裏的小夥子見許之圳他們三的車票和他們不在一起,主動提出換一下,讓他們三和許南凱林鲶一起坐着,自己撺掇了倆小夥去找許之圳的車廂坐着了。
上海場時間挺趕的,沒兩天就要演出,索性這兩場演員都是随團跟着沒替換,這兩場的AB角都固定了沒變,基本到了就是熟悉場地,排練兩天就上臺了。
到達上海後,許南凱帶着演員率先去租用的排練基地,林鲶帶着兩老和許之圳回上海的家。
上海的房子是租的,地段不錯,價格也貴,看中的是安保好環境好,不少明星都在這租房住。但這幾年許家成身價水漲船高,要不是已經在北京落地生根,他們還真動過在上海買房的心思。
“這邊也有挺久沒回來了,這次走得久,找了鐘點工定期半個月上門收拾一次,按理說前兩天才收拾過。先進來吧,我倒杯水。”
吳秀芳樂滋滋進來,穿上拖鞋,繞着房子打轉一周,“跟之前差不多,你們沒怎麽多裝飾嘛。”
“對,這也不常住,我也懶得整。”林鲶倒了水過來,許家成累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低頭看手機,許之圳跟着吳秀芳轉。這房子算是他高一時候租下的,當時來看過一次,裝潢是老主顧的風格,性冷淡的黑白灰主調,林鲶和許南凱搬進來後稍微填了點有顏色的家具,沙發茶幾地毯多用亮色,比之前精神許多。不過現在看,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再做裝飾了,除了綠植和挂着的牆畫外和去年來看毫無區別。
“南凱那排練得到晚上,我一會去買菜,媽媽你跟我一起去嗎?爸,你在家和圳子呆着,行嗎?”
許家成頭也不擡,招手應好。
許之圳也舉手同意,他懶得出去跑。
吳秀芳看着許家成恨鐵不成鋼嘆氣,“都這個年紀了,跟圳子一樣迷上了手機,可把我愁的。”
林鲶失笑,倚在門上笑得花枝亂顫,“媽媽你這就別愁了,爸爸都這個年紀了,開心就多看看,也沒什麽多影響的,要管也就您管得着,想不讓他玩就不玩呗。”
她們出門走後,許家成開了電視看金庸,許之圳和常應明連麥打游戲,鄭城上線後又拉他一起來玩。
他坐在副卧陽臺上,二十四層的高樓,往外望去,綠綠簌簌的小區園林,彼此起伏的高樓,還有外面川流不息的高架橋。
許之圳打個哈欠,正好常應明問起許南凱巡演的事,他順嘴說了幾句,常應明意外喜歡這個題材,嚷嚷讓他到時候請客北京場前排,許之圳漫不經心,拿食指戳着頁面上的技能符號,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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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帶着略微濕潤的水汽,他敏銳意識到或許要下雨了。
天陰得很快,仿佛上一秒還是豔陽高戰,下一秒黑雲壓城,他結束一盤游戲,先下線了,進屋去問許家成,“爺爺,我姐出門帶傘沒?”
電視上正播到無忌和周敏的對手戲,許家成看得入迷,眼都沒移開,啐他,“大晴天,帶什麽傘呢?”
他琢磨一下,走到陽臺又看了一眼,烏雲更深了,風也更烈了,涼風拂面,涼快又惬意。他發短信問林鲶,“好像要下雨了,你們開車出去的嗎?”
好一會林鲶才看見,打電話囑咐他,“我們在小區裏面的生鮮超市,走路來的,還有一會才結束,你有空來幫忙搬一下?傘倒不用,門口服務員會送傘。”
“行。”
下樓時候已經下起了雨,他按着以前的印象尋路找生鮮超市,打着傘,雨漣綿綿,小區裏的綠化做得太多了,雨天裏反而擾了視線,一眼望去除了濛濛的細雨外就是青翠欲滴的高樹矮草,占滿了大半視線。
耳朵裏還塞着藍牙耳機,他遠遠看見生鮮超市的指路牌子,左拐就是。耳機裏正好切換到下一首歌,前奏耳熟,他跟着哼起來,是《我可以》,好像是哪個電視劇的主題曲……
踩着落雨濺起的雨花,他轉彎,沒料到迎面碰上一個人,兩個人迎面撞上,傘面對碰,許之圳趕緊停下後退幾步,說不好意思。
對方擡起傘,露出雙烏黑敞亮的眼睛,眼睛上什麽東西亮晶晶的,肉眼可見的困意,黑眼圈淡淡。黑色阿迪的鴨舌帽,黑色口罩,罩住大半個臉,除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松松垮垮的休閑服,手上拎着個生鮮袋子。
他下意識覺得對方眼熟,卻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感覺,剛想提步就走,對方卻叫住了他,隔着薄薄的口罩,聲音穿過耳機,他隐約聽見對方喊他,“許之圳?”
異地遇故人的機率太小了些,他險些以為自己是幻聽,剛摘下耳機音樂就停了,他捏着一只白色的耳機,愣愣的看着對方扒口罩,露出熟悉的臉,還有欣喜又詫異的笑容,“你怎麽在這?”
居然是謝北。
離得很近,看得也很清楚。臉上還殘着妝,之前覺得眼睛上亮晶晶的,看全了臉才發現那是藍綠色的眼妝,貼了亮晶晶的閃片。還有細細長長的眼線,勾入眼角,劃到不知何處。最妙大概是那個耳釘,起初沒注意,注意到了就移不開視線。是血紅色的耳釘,點綴在耳骨上,漂亮而奪魂。明明是偏女性妖媚的妝容,他卻駕馭得極佳,少年澎湃昂揚的陽剛氣自骨子裏滋潤,無聲無息改變了氣質,連殷紅的嘴唇都不突兀,一眼望去,隔着朦胧水霧,只覺得真是個絕佳的美人。
許之圳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都沒意識到心髒在無解的狂跳,舉着傘還有點茫然,甚至低頭看了看自己,懷疑是真的嗎?
到上海了居然還能遇見謝北,還是在小區裏,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緣分。
他捏着耳機打招呼,“我爸媽在這住,怎麽你也在這?太巧了吧?”
謝北也覺得神奇,“我的房子在這,有工作時候來這住。今天剛收工,我回家準備做個飯然後睡覺。”
許之圳把耳機塞進兜裏,聞言擡眸驚訝道,“你會做飯嗎?”
他點點頭,嘴角帶着笑意,“對啊,之前在劇組和老師學的。對了,你去哪,也是超市嗎?”
“嗯,我媽和我奶奶在超市買東西,喊我去搬東西。”
謝北轉了轉傘柄,笑道,“那你去吧,別等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有空來我家玩?”
“行,有空找你,你快回去做飯吧。”
“拜拜。”
謝北重新扒上口罩,拎着袋子舉着傘腳步匆匆,很快消失在雨簾裏,消逝不減。
許之圳重新帶上耳機,提腳向不遠處的超市走去。
耳機裏的旋律繼續跳躍起來,和身邊紛飛的雨滴一樣。
在不知所以的心髒狂跳後,許之圳後知後覺,那是什麽電視劇的主題曲。
轉角遇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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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鮮超市接到林鲶和吳秀芳,林鲶買了滿滿當當一車的東西,大件都讓許之圳提着,林鲶和吳秀芳一手拿傘一手提袋子,踏着水回到公寓樓,乘電梯上去。
路上許之圳想了想,還是說了,“我路上碰到同學了。”
林鲶好奇,“這裏能碰到同學?真是緣分,是高中還是大學的?”
他猶豫片刻,“大學的,舍友。謝北,你知道嗎?”
吳秀芳搶答,“我知道!小帥夥也在嗎?住這小區嗎?也太巧了吧,小夥子一個人住還是怎麽要不要請來吃飯?”
許之圳被吳秀芳弄得哭笑不得,“應該有家人吧?我也沒問,不過他說要去睡覺,估計前兩天工作忙吧。”
林鲶倒是若有所思,“我知道他,童星出身,名氣挺大的。他和你是舍友嗎,那挺好的。這兩天在家沒事可以去拜訪一下,同學聊聊天也好。”
“嗯。我知道。”
“不過……算了,再說。”林鲶想說又有些猶豫,反複幾次還是沒說,正好電梯到了,話題就此作罷。
林鲶去做飯,吳秀芳幫廚,許家成還是之前出門前的姿勢在看倚天屠龍記,許之圳躺回副卧,抱着手機,躊躇幾下,還是點開微博,搜索謝北。
消息紛紛雜雜,他劃了幾下也沒看出什麽,粉絲打榜和美圖安利目不暇接,他花了好一會才弄明白謝北這幾天的行程。
一號回了上海,下午出席了一個站臺活動,商場差點爆掉;昨天沒看到消息,好像在拍東西,今天早上拍到了上班圖,和剛剛看到的服裝是一樣的,看來是剛下班回來。
許之圳放棄似的放下手機,望着天花板亂想,他應該只是一個單純的顏控對吧?即使是同性戀,依舊保持着對單純的美的向往性,這應該不沖突吧?
秋潤物細無聲卷入了上海這座城,也無聲無息的,悄悄探出一步,嘗試邁進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
熬夜趕了出來 感情戲快了很多 精雕細琢後也希望整個線更加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愛情當然不是簡單的喜歡樣貌 但最初萌芽往往源頭是很莫名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