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民宿的廚房是半敞式的，裏面的用品很齊全。分別有兩處吊櫃，兩個吊櫃中間是一臺被擦的锃亮的，黑色的吸油煙機。

左手邊的吊櫃裝有玻璃門，裏面擺放着幾瓶葡萄酒，以及高腳杯。右手邊的吊櫃則陳列着各種調味品，再往右看是一架消毒櫃，裏面放着碗筷。所有東西都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廚房門口挂着件咖啡色的圍裙，上面還墜着标簽。沈時将圍裙系在身上，後又把頭發簡單的紮了起來，以防止做飯時産生不便。

先燒水将所有用具煮了一遍，在這期間，沈時認真将那兩只裝過牛奶的玻璃杯洗幹淨，放在一旁。等一切結束後，才開始動手做飯。

當客廳的電影只剩下滾動的字幕，衛清趴在沙發上望向廚房，看到亮着紅色數字的電飯煲正冒着騰騰的白霧。沈時站在白霧後，朦胧的白煙将她熏得有些不真實。

衛清怔怔的盯着将菜擺盤的沈時，心髒跳動着似乎要随她而去。目光盯着沈時從廚房裏走出，又陷入黑暗。衛清捕捉不到她的影子，莫名的開始心慌。

“閉眼。”

沈時幹淨柔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衛清聞言很聽話的将眼睛閉上。透過眼皮，衛清能感受到周圍的世界突然亮了起來。慢慢睜開眼睛，适應了眼前的光亮。沈時已經将飯菜端到了餐桌，兩人，三菜，一湯。

還有兩杯菠蘿草莓牛奶汁。

衛清覺得可能自己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與沈時一起了。走到桌前，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被炒的嬌豔欲人的西藍花，入口清爽，又不覺得太硬。還沾有淡淡的蝦仁的味道，一時間胃口大開。

将肚子都吃得圓滾滾，衛清滿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看着沈時還要起身去刷碗，連忙攔住她。推着她将其摁在了沙發上，看着沈時茫然的表情，恨恨道

“你做飯，我刷碗！忘記我今天說的話了嗎？你也是女孩子，不能總委屈自己。”

衛清盡管穿着短袖，可依舊裝模作樣的撸了撸‘袖子’。幹勁十足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幹淨，等洗完碗後，回到客廳撲在了沈時的身上。翻了一個身，枕在沈時腿上。拿出手機打開D城的地圖，舉給沈時看。

手戳着地圖上的幾個紅點說“沈時，我們這幾天就先去D城的這幾個景點玩。然後再吃一下當地的特産！等到七月中旬，就可以去游泳啦！”沈時笑着點頭，對着衛清的計劃表示同意。

在沈時笑的時候，衛清驚訝的發現，原來沈時笑起來有酒窩啊。雖然只有左臉單邊一個，不過真的很好看啊！

衛清眼睛溜溜轉了一圈，這件民宿是兩室的格局。不過她很想和沈時睡在一起，仰了仰頭賣了個萌“沈時，晚上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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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的瞳孔頓了一下，對着這樣的衛清身子有些僵硬。甚至說不出拒絕的話，可盡管如此。沈時還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嗚……沈時，你好狠的心……”衛清看見沈時這麽快就拒絕了自己，委屈的将頭埋在了沈時的身上。

見沈時真的意志堅定，心裏竄出一團悶氣。哼了一聲，抱着零食回了房間。

沈時撐坐在客廳，等到衛清房門合上的‘啪嗒’聲傳來，身子這才一瞬間如虛脫般陷進了沙發裏。客廳此時十分寂靜，窗外的路燈昏黃的閃進屋中。往遠方看，能看見幾處如星辰一般的燈火，泛着冷光。

沈時的長發散在沙發上，偏過頭的目光空寂又涼薄。就是如此，過完了整個假期。

玻璃杯還給了櫃臺的夏穗，沈時并不在意是誰送的牛奶，也不知道夏禾已經回了W城。

在D城的七月中旬的一天，兩人起了個大早，為了去看一看清晨的海上日出。當太陽從海平面升起的瞬間，如同海浪一般的雲層瞬間被點亮。淡淡的，還泛着些淺橘色的光芒。與天、與海、與雲都震撼着，開闊着所見之人的心。

等到下午兩點，二人去了海邊游泳。

海灘上湧聚着來自各地的，形形色色的人。沈時與衛清都穿着泳衣，完美的身材被暴露出來，因此難免被人用目光騷擾。

沈時盡管滿心滿肺的惱怒，可因為衛清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也不能掉頭就走。一直等到衛清玩累了，兩人這才披着浴巾坐在沙灘上曬太陽。

衛清抓了一把沙灘的細沙，對着太陽看它一點一點從手中流走“沈時，下次我們去沙漠看看日落吧。”

海上的日出，沙漠的日落，人間瑰麗。

然而此時兩人眼前的太陽，被兩個男人擋住。兩個男人身高都大概在178左右，一胖一瘦。都只穿着泳褲，露着上半身。

胖一點的男生肚子上堆着肚腩，身上毛發比較濃郁，胸前，肚臍處都長着毛發。瘦一點的男生像是在鍛煉，肚子上隐約能看見四塊腹肌。

“兩位美女，自己嗎？”

“滾。”

沈時本就心中惱怒，可眼前兩人竟然還敢壯着膽子來她這裏找不快。身上的氣場也因此更加冷冽，衛清擔心地拽了拽沈時，目光望向周圍想找一下沙灘的安保人員。

瘦個子的挑挑眉，嬉笑道“這還是個暴脾氣的。美女，你性子很對我胃口，認識一下呗。”沈時周圍的氣壓又低了幾分，眼神也更加淩厲。

胖男人也跟着附和“旁邊這個清純小妞，也長得很好看啊！穿得這麽露，就是為了出來勾引男人吧？”話音剛落，胖男人卻突然被踹倒在沙灘上，摔了幾個跟鬥。

沈時收回腿，系緊了身上的白色浴巾，黑色的長發披在身上，眼神徹底露出森森殺意。那個瘦男人看見同伴被打，也理直氣壯地擡手過來。沈時轉過身子，又回旋踢開了那個瘦個子的男人。

很快沙灘的安保人員就趕了過來，這裏此時已經圍了一圈人。

“怎麽回事？”

“安保！是這兩個女的先動手打的我們！”兩個男人捂着肚子，對趕來的安保告了惡狀。

安保聽言，看了看沈時二人，又看了看那兩個178的男子，顯然不信。

沈時冷冷嗤道“髒狗。”

圍在旁邊的路人也看不下去了，指着那兩個男人的鼻子罵道“你們兩個大男人，騷擾女性。被打了還理直氣壯的？真不是小姑娘說你髒狗！就你倆這德行，去大海裏都洗不幹淨！垃圾！惡心！”

兩人被路人痛罵，只能灰溜溜的離開。沈時與衛清也不想惹事，更何況因為那兩個人，破壞了一天的好心情，收拾東西也離開了。

等到結束了D城的旅游，回程的車漸漸開起。沈時小心翼翼的保存好了這兩張S城通往D城，D城通往S城的車票。此番記憶，對于沈時來說彌足珍貴。

這次D城的畢業旅行結束，沈時回到家。一推開家門，得了沈父一個冷眼。拎着行李箱回了自己的房間，将放在錢包中的車票取出，放進了一個上鎖的盒子中。

盒子裏存了許多的電影票，現在又多了兩個新朋友。沈時伸手眷戀地摩挲了一下盒子，又将盒子放好。

房門被人敲響，沈母端着杯純牛奶走了進來。沈時擡頭看了一眼沈母，很是恭敬的問候了一句“母親。”

沈母将牛奶放在沈時的桌子上，拉開椅子嘆了一口氣“小時，你別怪你爸爸。”

沈時抿了抿嘴，沒有說話，聽着沈母接着回憶開口“你爸爸也是命苦，小時候家裏窮。那時候的初中都需要考試，你爸爸有成績，考得很好，拿着第一考上了重點。”沈母講到這，又嘆了一口氣。

“可惜，就算是學費都免了。他家裏也掏不起那個學雜費，你爺爺又嗜酒，好不容易你奶奶攢夠了錢，又被他偷偷拿去打酒了。一家人揭不開鍋，你爺爺又嗜酒如命，根本不理會你爸爸上學該怎麽辦。你奶奶一氣之下腦淤血就去了，你爺爺後來也酒精中毒走了。本來是件好事，結果一個家，就剩下你爸了。”

沈時震驚的怔怔盯着沈母，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曾經經歷過這些。可是盡管如此，她也不願意成為父親完成遺憾的工具。她也有她的人生，這十八年，她按着沈父定下來的生活走完了。變成了別人家優秀的孩子，可是以後的生活，她想要有自己的人生。

可對于眼前的沈母，這些話，她甚至說不出口，只能張張嘴發出一個字的單聲“我……”

沈母看着沈時躊躇糾結的表情，笑得和藹，揉了揉沈時的腦袋道“我家小時長大了。”

沈時聞言驚詫地擡起頭，看着臉上已經布了皺紋，鬓角斑白的母親，早已不如小時候見過的年輕的媽媽。鼻尖酸澀，凝了淚眼，沈時這時才意識到一件事。

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的，認真的看看媽媽了……

咽了咽喉嚨的酸澀，啞着嗓子“媽……”

A大在W城，九月開學季，沈時與衛清一同踏上了去A大的車。兩人都報考的A大的師範專業，沈時成績優異，雖然是第二志願，卻也第一個引起了輔導員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