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兵天降
滿場的人影散落在各處,但許久卻沒有絲毫的喜訊傳來,尤勇翻找着,心中也一陣的微涼,這難道又是一個半截的線索?
正這樣想着,忽然鼻下聞到一股古怪的味道,腥臭而又酸澀,就像是暈車的人留下的嘔吐物一般難聞。尤勇抽着鼻子尋找這個古怪氣味的來源,有明顯掩飾意味的舊輪胎擋在他的眼前,他小心翼翼的翻過這個阻擋物,看到了臭味的來源。
輪胎下一灘肮髒的嘔吐物,還有着胃裏未消化的各色食物,花花綠綠的模樣看的人着實惡心。
尤勇擡頭,看着聞訊趕來的季格,眼神迷茫,“這是什麽?”
一個廢棄的古河灘發現了一灘新近留下的嘔吐物,這看起來很是反常。季格皺着眉,忽然想起那張照片上的小孩,绛紅發紫的皮膚,尤勇說他看起來就像是過敏了一般!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常平川吐得?”
“你記不記得你前一會兒還說過,他可能是過敏體質,他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過敏了?”季格的提醒一下子點醒了尤勇,他不顧惡心酸臭的味道找來一根小棍子,仔細的翻過那堆髒物。
這一路來,常平川的待遇并不差,吃食頗為豐盛,種類繁多。
但尤勇并不知道常平川究竟對什麽過敏,他給常三彪一個電話,問詢了情況。
常平川是人群中的少數人,他對不少人吃不了的西紅柿也過敏!一吃西紅柿就會全身紅的吓人,上吐下瀉的厲害!
嘔吐物中翻出過西紅柿的殘渣!尤勇心中激動起來,眼睛一片亮光的向着季格和幾人說道:“真是常平川留下的!”
他極目四望,試圖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去向,但舉目茫茫,河水黃綠,他又一次地心沉甸甸砸進谷底。
季格看着河水滾滾就在眼前,也是一陣發呆,這簡直就像是他們的天塹一般,橫在眼前,阻斷了一切。
遠處的居民地傳來了人喧狗躁的聲音,開飯的時間到了,眨眼就又是一天要結束了。
耳邊漸嚣的犬吠引起了郝福秋的注意,眼中忽然亮起一道光,他幾步走到尤勇身邊,建議道:“省城公安局該有警犬的吧?借只過來聞一聞不就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他又低頭看着尤勇腳邊的嘔吐物,新近留下的很久,還沒有發酸的泡沫泛起,想來氣味還沒有散掉吧?
尤勇眼前頓時一亮,看着郝福秋喜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急轉身看向季格,問道:“省城公安局有警犬的吧?借一只出來不是什麽難事吧?”
季格也是眼前一亮,頓時有了豁然洞開的感覺。笑道:“這個還真挺容易的,我馬上和他們聯系,讓他們的小寶貝過來一顯身手!”
省城公安局的朋友帶來了他們的警犬,湊着鼻子聞了一下髒物,又在訓犬師的指示下四嗅周圍,鼻尖對準一個方向叫了兩聲。訓犬師是季格的朋友,一個叫做羅小兵的省城公安局警察,他看向尤勇,“有發現,直接撒開找嗎?”
尤勇一直緊張兮兮的盯着警犬明旺的動作,看着他對準的方向沿着河灘,并沒有過河。頓時松了口氣,聽到羅小兵的問話,果斷道:“現在就找!”
明旺的加入似乎讓事情變得簡單起來,他們只要跟在身後就可以輕輕松松的找到兇手。
尤勇看着明旺小跑在河灘上,指引着衆人迷茫的方向,長舒口氣,這一事件終于是要告一段落了。
羅小兵和季格是舊識,兩人跟在明旺的身後,追向遠方,只聽見羅小兵向着季格吹噓得意的聲音,“不是我說我家寶貝有多厲害,只要他聞過的,就算是隔了百八十裏都能給你找出來了!你信不信?”
多有吹噓的成分,尤勇笑着卻也心安起來,這要真是只哮天犬般的神犬,這世間怎還會有什麽不平事!
矯健的精靈跑在前面,左嗅右嗅。敏捷的帶着他們走向更近的真相!
尤勇長長舒口氣,看着眼前的鐵橋橫渡,忽覺一陣陣的頭昏目眩,肚中叽叽咕咕的奏起二重唱,他摸着肚子,壓住腹中一陣陣不适的惡心。他自小就有些低血糖,一餓便身體乏力,昏沉欲倒。精神緊繃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一放松,頓時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趔趄,情不自抑的向前栽去!
踉踉跄跄的身體被一個粗壯的手拉住,李元潔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了尤勇前傾的身體,郝福秋一驚,立馬也扶住了尤勇,緊張問道:“勇哥,你這是怎麽了?”
幾個關切卻停滞不前的身影讓尤勇有些焦急起來,“看着我幹什麽?跟着明旺去救人啊!我沒事,只是低血糖而已!”
他說沒事,但任人看到他蒼白的臉都會心驚。不僅面色一片蒼白,就連嘴唇也顯得煞白無力。
“可你都這樣了!”馬瑜急急摸出水壺,貼心地喂尤勇喝下一口,滿是擔憂的道:“嘴唇都白了還沒事?”
“沒事!”尤勇掙開了兩人的摻扶,身體搖搖晃晃的,險些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他伸着手阻住了兩人的再次摻扶,臉色蒼白的向着兩人說道:“快去追季格他們,一會兒再走遠了!”
“我真沒事,真只是低血糖,緩緩就過去了!”
糾糾纏纏不是警察該幹的事,盡管心中不放心,但兩人還是迅速的向着季格他們追去。
尤勇看向一邊的馬瑜,馬瑜咬着唇看着他,眼見他要張口,頓時搖頭,果斷道:“他們去追就行,我看着你!”
不由分說的語氣噎了尤勇一下,他苦笑一聲,還是這群小夥伴了解自己,剛一張口就知道自己會說什麽。
馬瑜扶着尤勇坐在了一塊大岩石上,動作輕輕的就像呵護一件金貴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喂着尤勇再次喝水。
兜裏藏着的一塊巧克力摸了出來,剝開喂給了尤勇。
“好啊你!”尤勇笑指着馬瑜,無奈的張嘴吃下了固執的非要讓他張嘴投食的巧克力,說:“陸師開會說過多少次了?怎麽能在警服裏藏零食?又被我發現了吧?”
馬瑜白了他一眼,不說話,坐在一邊,看着很快消失在某個旮旮旯旯的衆人背影,微微出神。忽然問道:“尤隊,你說他們究竟要幹什麽?偷走了小家夥,卻又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們要幹什麽?是要自己養着小家夥嗎?”
尤勇緩了口氣,正要回答時,又聽見馬瑜自言自語的憂愁傳來。
“他們還偷過其他的孩子吧?爸爸媽媽找不到他們,一定急壞了吧?”
微微低沉失落的聲音,似乎又帶上了不忍的啜泣,馬瑜別過頭,不敢去看尤勇會給她怎樣的回答。
她的豐富情緒總是讓尤勇感到深深的乏力,縮過腳,輕揉着被石頭夾了一下,有些酸脹的腳踝,說道:“每個小家夥都是爸爸媽媽的寶貝,他們丢了,做爸爸媽媽的肯定會急壞的!”
馬瑜悶悶的不說話,背着身,不讓尤勇看見自己的淚花,免得又被說教一通。
尤勇假裝看不見她的悲傷,故作輕松的說道:“我曾經看過這樣的電影,它深層次剖析了丢失孩子的父母是怎樣的一種狀态。”
“臨近崩潰的邊緣,甚至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的悲懊中。他們總是神情焦灼,神經質一般對周圍的一切敏感,稍有一點點的相似面孔出現在人群,就會讓他們歇斯底裏的瘋狂!”
尤勇的點評電影讓馬瑜緩緩轉過了身,看着尤勇的神情,小心的掩飾着淚水流過的殘痕,好奇道:“什麽電影啊?會有皆大歡喜的結局嗎?”
尤勇苦笑着搖搖頭,說:“現實的殘酷往往更甚鏡頭語言的表達,如這些慘案,電影中再如何的結局完美又能怎樣?電影就是電影,它便是拍的再如何圓滿又如何?傷痛早已經烙印人心中,無法祛除。”
尤勇緩過了神,站起身,腳脖子真的崴到了,整個腳都感覺腫了一圈,一腳踩下去,酥酥麻麻的感覺就像是電流一般導向四肢八骸!
尤勇皺眉提起褲腿查看,這短短的一刻鐘,腳踝就腫起大包,尤勇一嘆,看來是真的受傷了。
馬瑜驚訝的看着他的腳,“腳崴了?”她神色頓時顯得猶豫起來,有心勸有尤勇回去養傷,但相處日久,早已親密無間的了解讓她知道這是怎樣的一位戰友,就跟她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執拗,死性不改,他亦有着同樣的固執、不放松。搖搖頭,還是說道:“尤隊,我扶着你過去吧!”
尤勇笑着,順勢寵溺的摸了一下馬瑜的小腦瓜,看着她不滿的瞪着眼,欣慰道:“我家小孩終于長大了!”
他們沿着李元潔一路留下的指示慢慢尋找向遠去的隊伍。
一路走着,感嘆着李元潔的心細,尤勇說道:“元潔做事就是仔細,什麽事情只要是他接手,我都可以百分百的放手!”
“小瑜兒,你什麽時候也能像元潔一樣獨當一面啊?”尤勇小小的調笑一下馬瑜,話語中神往的未來定然有趣至極。
折過身回來找他們的郝福秋接走了尤勇和馬瑜。
他們并沒有找到常平川,但卻抓住了監控視頻中将常平川拐上車的紅衣女人。
“明旺找到的是那個紅衣女人?”尤勇不解的問:“那堆東西不是常平川留下的嗎?”
他頓時又皺起眉,剛剛舒展的神情再次緊擰起來。。
“明旺找的沒錯,那個女人當時抱着過敏的常平川,上吐下瀉的常平川直接灌了她一胸。即便這樣,這個女人還跑去給常平川抓藥,我們就是在醫院附近找到她的。”
“她有沒有說常平川被帶到什麽地方了?”尤勇急忙追問。
“說是會在一個什麽街的什麽巷的廢二層等她。季格和元潔已經帶着人手過去了。”郝福秋回頭,看一眼尤勇的腳,拍拍停在一邊的車,說:“你的腳沒事吧?我是送你去醫院呢?還是直接去現場?”
“腳崴了一下,不過沒事。我們先去現場!”尤勇不假思索的說道,眼角餘光瞥到一邊,只見馬瑜很是不悅的瞪着他。
“真沒事!”他假意憨憨笑着,說道:“再說,這可是我們經手的第一件大案,這要是不能看見罪犯落網,我可要遺憾一輩子的!”
馬瑜鼻間冷冷的哼出一聲,并不怎麽願意搭理尤勇。
郝福秋啓動車子,迅速的趕向他們說好的地方。
過河後的一處爛尾工廠,荒廢多年,早已篙草叢生,鐵鏽斑駁。臨河而建的工廠牆體斑駁,紅漆綠蠟掉落牆下厚厚一層,又有似乎新近添上去的痕跡,大大的“拆”字鮮紅的圈在中間,這是屬于是老城區整改的區域。
郝福秋帶着尤勇過去的時候,他們正要行動。明旺煩躁的徘徊着步,龇牙咧嘴的始終死盯着那片破工廠,這裏面亦有他要找的獵物!
羅小兵安撫着警犬明旺,向一邊的季格請示命令,“可以出動了嗎?”
他們已經潛至最近的建築,悄悄占據一個能夠看清工廠大半區域的高層,居高而望,工廠三邊高牆,一邊靠着黃河,廠內又有高大的工體遮掩,寂靜無聲的河邊,他們看不見任何的人影走動在這荒蕪的工廠夜色中。
紅衣女子在被他們抓住的時候全招了,算上她,這一團夥共有七人,黃金城偷走小孩常平川的三人,以及等在省城做接應的四人。
一女六男,除開紅衣女子之外,其餘都是極具危險性的男子,好在他們并沒有帶什麽刀槍之類的兇器。
季格低頭看着焦灼徘徊腳步的明旺,它的眼始終緊緊盯着對面的工廠。季格心中拿不定主意,自己該出手了吧?
“噠噠噠”的腳步聲從身後的樓梯響起,季格不由一個激靈,急忙轉身,只見尤勇在郝福秋和馬瑜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心跳頓時和緩,這一瘸一拐而來的尤勇讓他莫名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