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岑局,有人過來了。”帝都西郊的一處密林裏,一個短發青年對身邊站着的高大男人說道,目光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密林外的那條小路。
“嗯。”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冷淡地應了一聲,依然是半蹲在地上,神色淡漠地看着一具半掩在泥土和枯葉中的屍體。
他身邊的青年見怪不怪,擡腳踩着一片剛落下的葉子碾了碾,拎着手機道:“這人的身份查出來了,是帝都肖家的一個傭人,昨天剛從肖家辭職。”
“為什麽辭職。”渾身散發着冷氣的男人終于站了起來,低沉悅耳的聲音像蒙着一層寒冰,聽得人直哆嗦。
青年将碾爛的葉子踢開,吐槽道:“明面上的理由是家裏出了事需要他回去處理。實際上嘛……”
他想賣個關子,岑淵冰冷沉靜的目光卻已經投了過來。他舉起手作投降狀:“好吧,好吧,實際上是因為他聯合外人在肖家的水池裏養了幾條陰魚,布了個煞陣,事成之後就想抽身退出,結果就被殺人滅口了呗。”
說到最後,他的眼中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嘲諷。
岑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冽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平靜淡漠得不像是一個人該有的模樣:“背後出手的人查到了嗎?”
韓爵搖頭:“暫時還沒有,出手的人很謹慎,早就在這人的身上種下了血咒,引爆他身上的煞氣之後,就借剛死之人的鮮血催熟了血咒,全程都沒有露出真容。”
“最近很多天師都趕去了賀蘭山,留在帝都裏的有這種能力的人不多。”岑淵将手上薄如蟬翼的手套摘下來,塞回口袋裏,淡淡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韓爵:“……”
“怎麽又是我?!”韓爵咬牙切齒地盯着岑淵,想用譴責的目光逼迫對方認識到自己的無理取鬧,然而岑處長郎心似鐵,對他的表情視若無睹,垂眸看了看自己攤開的手,就擡步往密林外走去。
韓爵氣呼呼地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惡狠狠地想道,難怪別人都說他岑淵是萬年老處男,活該根本沒有漂亮小姐姐願意跟他在一起,就他這種性格,還得再單身十萬年!
他大力地點着手機屏幕抒發自己心中的不忿之意,選擇性地忽略了岑淵身邊絡繹不絕的追求者、連自己喜歡的小姐姐也對岑淵青睐有加的事實。
岑淵快步走出了密林,陽光少了樹葉的遮擋,頃刻間就散了下來,照得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恍若神祗般耀眼。
正跟着警察快步朝這邊走來的肖啓銘見到林子裏突然走出這麽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腳步不由得一頓,驚訝道:“岑局長?”
在他們這個體系裏面,岑淵所管理的特殊事件調查局可謂是大名鼎鼎。這個調查局挂靠在國安局下面,局裏面的人全部由上頭派遣下來,名義上歸屬于公安系統,但實際上,這個部門不管是他們所處理的事務亦或是裏面成員的資料,都被封存起來另外存檔,顯得十分神秘莫測。
而在這種神秘的光環之下,他們的局長岑淵,也是最神秘的一個。
在肖啓銘沒有踏入這個體系之前,就已經聽說了特殊事件調查局這個奇怪的部門,而當時管理這個調查局的局長,也正是岑淵。
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然而面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依然年輕俊美,時光似乎在他的身上不起作用,寬容得叫人嫉妒。
對待岑淵,肖啓銘心裏是隐隐有所忌憚的。不提他仿佛不會消逝的年輕容顏,就憑他身上的那種迫人至極的凜冽氣勢,就已經足以讓人退避三舍了。
肖啓銘身邊的警察局局長同樣也對這位特調局的岑局長有所耳聞,這時候也壓着心頭的驚濤駭浪,笑容滿面地叫了一聲“岑局”。
論地位,他們算是平級,可誰不知道,特調局名為“局”,實際上地位卻比許多處級部級都要高呢。
岑淵似乎也認出了他們,略略點了點頭:“肖部長,王局長。”
他的目光在肖啓銘身邊的王局長還有那幾個警察身上一掃而過,神色淡漠:“剛才樹林裏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調查,他應該是肖部長家的傭人,昨天剛辭職……”
肖啓銘:“……”巫大師說的居然是真的!
“岑局長,”肖啓銘揣度片刻,還是開誠布公道,“實不相瞞,這次我親自過來,也是聽說了這裏出了人命,受害者還曾經是我們肖家的傭人,才親自過來看一眼。”
岑淵微微颔首:“此事我已經知曉,受害者涉及到一件特殊事件當中,現在案件已經轉交到特調局,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我會親自告知肖部長。”
肖啓銘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後來又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只好點點頭:“我知道了。”
岑淵禮貌地點了點頭,就擡步繼續往延伸過來的小路走去。
肖啓銘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巫玄的話,有些擔心屍體上還留着什麽邪術——雖然他和岑淵不熟,但到底是同一個體系裏的人,他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岑局長……”
岑淵腳步一停,轉過頭:“嗯?”
“那個屍體……可能有些不太安全,你們特調局的人要小心。”肖啓銘含糊道。
岑淵心頭微跳,深深地看了肖啓銘一眼,語氣淡淡:“肖部長可知道,你這句話,是把自己放進了嫌疑人的行列裏面了?”
肖啓銘苦笑一聲:“如果我說這是一位大師告訴我的,岑局長信麽?”
岑淵:“……大師?”
聯想到屍體上明顯的術法痕跡,岑淵微微皺眉:“不知肖部長問的是哪一位大師?”
眼看着兩位長官開始讨論奇奇怪怪的東西還談到了什麽大師的王局長:“……”
什麽?他們不是黨員麽??是什麽,讓他們能這麽淡定自若地在他這個優秀黨員面前公然談論鬼神之事……???
肖啓銘來不及理會三觀受到沖擊的王局長,委婉地為巫玄辯解道:“巫大師是一位真正的大師,解決了我們肖家的一個大問題……”
他想到巫玄之前提到的防禦措施,在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了幾張折成三角形的符紙:“這些是巫大師制作的安神符,不管屍體是不是……總之,岑局不妨帶上。”
岑淵捏着手裏這幾張靈氣純淨而濃郁的靈符,目光微深:“……那就多謝肖部長了。”
肖啓銘搖頭:“你我都是一個體系的人,岑局這話說得實在客氣。”
岑淵緩緩垂眸:“肖部長此言有理。”
他将那幾張安神符放進口袋裏,又轉身走進了密林當中。
“肖部長,我們……”王局長看着岑淵逐漸消失的身影,不由得出聲道。
“回去吧。”肖啓銘眉頭微皺,擺了擺手,低聲道,“這次辛苦王局長和各位弟兄們和我走一趟了。”
王局長笑逐顏開,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反正也沒輪到他們什麽事不是嘛。
“嗯?岑局?你怎麽……”怎麽又回來了?韓爵飛快思索着自己剛才偷偷摸摸說岑淵壞話的時候有沒有把心裏話說出聲,捏着手機瞪着眼睛看向走過來的岑淵。
岑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抽出一張肖啓銘給的安神符給他。
韓爵受寵若驚地接了過去:“岑局,這符是你剛才去畫的?靈氣也忒足了。就是這符文……”
看着有點奇怪啊。
“這是一名姓巫的術士畫的。”岑淵淡淡道。
韓爵摸着符紙的手一僵。
“據我所知,先前叫你整理的名單裏,并沒有一個姓巫的術士。”
韓爵:“……”
岑淵:“回去之後,三萬字檢讨,明天交。”
韓爵:“……”我恨!
岑淵懶得理他,靠在樹上,緩緩閉眼,磅礴的氣勢驟然從他身上彌漫開來,韓爵默默閉上嘴,閃到了一旁。
他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虛無缥缈的暗光,吞噬着周圍往他身上照耀而去的光線。
在這種暗光之中,一道虛幻的魂體逐漸在原地顯露出身形,手上戴着沉重的枷鎖,身後還跟着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岑淵大人。”黑白無常甫一出現,就恭恭敬敬地向岑淵行禮道,“您交代要找的魂體已經送來了。”
岑淵睜開眼,默然地走上前,手掌隔空在那道魂體上輕輕一拍,一道淺灰色的印痕就出現在他白皙的掌心之中。
他看了一眼黑白無常,擡手送了兩枚丹藥過去:“多謝。”
黑白無常受寵若驚,連道不敢,接過丹藥之後,就羁押着那道魂體返回了地府。
靈魂是不會騙人的,不然上古時期也不會有修士搜魂的說法了。
岑淵神識一探,将印記中封存的那個魂體的記憶一一看盡,最後注意力定格在了那張豔麗得宛若灼灼三月桃花的面容上。
這就是肖啓銘口中提到的那名姓巫的術士麽?
巫玄在肖家美滋滋地吃了一頓不太晚的晚餐,正躺在自己房子的沙發上消食呢,手腕上的青銅镯卻冷不丁地一震,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人正在念叨他似的。
……該不會是肖老爺子突然後悔不想買符陣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巫玄:不行,這真的不行,本店不支持七天無理由退貨退款
岑淵:他長得好像給我脫單的人
攻是萬年老處男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