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番外一

桌上堆着各個忍村語焉不詳的外交信件,小心翼翼而又公式化的外交言辭并不能很好地遮掩他們蠢蠢欲動的野心。

扉間一雙本來就赤紅的丹鳳眸在三天三夜不休眠的高強度高壓力的工作下愈發猩紅,像是能滴出血一般,原本就嚴肅的面癱臉也愈發顯得陰沉。

千手桃華抱着最新的資料進了辦公室的時候,扉間連眼皮也未擡:“大哥的情況怎麽樣?”千手桃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嚴肅:“已經出現好轉了…不過還在觀察期,不确定情況會不會反複…依然高燒,半昏迷,神志不清,一直喊着那個人。”

那個人。千手桃華語意含糊,但在場兩個人對那個人的名字都心知肚明。

那是個名字都不能提起的男人,他的名字是忍界的噩夢,他是戰場上令人戰栗的修羅,是沖天絢爛火焰下披着絕豔外皮舔舐鮮血微笑的惡魔。

宇智波斑。一個在忍界代表着絕對力量的名字,一個光是聽着他的名字,看着他不屑地嗤笑舉起鐮刀就會使無數人喪失戰意的男人。

一個月以前,終結谷之戰,宇智波斑死于忍者之神千手柱間之手。

這場打得天地變色,山崩地裂的決戰留下的地形發生重大改變的終結之谷除了帶給人們難以言訴的震撼之外,也帶來了各國的蠢蠢欲動。最強的木葉兩個頂尖強者的決裂直接導致了一個隕落,一個重傷的結果,使木葉一下子失去了兩個頂梁柱,讓木葉一直以來的最強地位受到了撼動。

這些不依不饒的試探真是讓人心生厭煩啊,千手扉間略帶疲倦的想,慢慢地站起身,對着千手桃華點點頭:“我去看看大哥,剩下的工作麻煩你了,桃華。”

待桃華點頭應允,扉間就直接動用飛雷神到達千手柱間的病房。

不得不說千手扉間的運氣很好,他碰上了千手柱間難得清醒的時候。這位忍者之神睜着眼睛安靜地躺在一片潔白的病床上,有柔和的陽光從窗戶洩進來,帶着花朵和露珠的香氣,雛鳥脆嫩的歌聲在窗外的古樹茂密的枝桠間若隐若現,連葉子都在快樂地美妙的歌聲裏顫動着。

但這一切美好景物與千手柱間無關。他躺在陽光照不到的床上,面無表情地微笑。真的是在面無表情的微笑,那種心如死灰、漠然而平靜的微笑。唇角是一如既往地上揚,但那雙黑色沉郁的眼睛卻是漠然、毫無生機的。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把他和世界隔離起來,把他一個人淹沒在絕望的浪潮裏,只能看着外界春暖花開,笑聲甜美。

扉間一向是習慣了自家大哥一副傻甜白的作風,無論何時都莫名其妙的自信滿滿,和他的查克拉帶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暖,強大,蓬勃,雖然也會時不時犯賤、消沉,卻從未看到過笑容這樣無力,渾身透着死亡氣息的大哥。

“為什麽撤走身邊照顧的醫忍?”良久,千手扉間才低低地、疲倦的問道。屋裏不可能沒有留守照顧的醫忍,就算這幾天村裏戰力有些吃緊,但也是不缺為忍界之神醫護的人,唯一的可能是千手柱間自己下令讓醫忍離開。

千手柱間仿佛剛剛從一場大夢中醒來,眨了眨眼,神情殘留着幾許朦朦胧胧的睡意,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呀,是扉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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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你現在才注意到我啊。扉間面無表情地看着柱間,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柱間長長地嘆了口氣,專注地凝視着醫院牆壁,溫柔得幾近瘋狂的目光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愛人。

“該醒了,”千手扉間突然說,他右邊眉毛微微上挑“這一個多月的任性已經夠了……就算他死了,你也還是要活下去,族人需要你,木葉需要你……別忘了,我們姓千手。”

我們姓千手,注定要為大愛而放棄自身的小愛,不可以像那群宇智波一樣自私瘋狂。既然我們可以為了大義放下仇恨,那我們也同樣可以為了大義手刃愛人。

宇智波是清醒着的瘋子,而千手是癫狂的理智者。

大哥,從這一點來說,我和你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合格的千手,負罪的愛人。

千手柱間溫和而平靜地說:“沒關系,這已經是作為初代目最後的任性了。”千手一族的身體一向特殊,恢複力極其變态,繼承了木遁血繼的千手柱間更是其中翹楚,身體受了再重的傷不出一周也完全可以恢複如初,而這一個月的“重傷未愈”不過是他自己在清醒的時候把傷口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再堵塞查克拉阻止傷口自愈罷了。

只有斑留給他的傷依舊疼痛,他才能從這樣劇烈的痛苦中感受着斑留給他的溫度,才能從暫時從瘋狂窒息的思念下喘息,才能這樣茍延殘喘的存活着。

這不是自我懲罰,他只是在借此,想念着他。他沒有資格再說出他的名字,也沒有資格霸占他的遺物,只能如此卑微的思念着。

吐出一口灼熱的嘆息,千手柱間的聲音極低:“這是,最後的,任性了。”今天以後,他只是木葉的初代目,柱間早就和宇智波斑一起死在了終結谷之戰,今天以後,那個垂死掙紮的千手柱間也死去了。

他是木葉的初代目,也只能是木葉的初代目。

———————————幾年後的分界線————————————

初代目披着火影的羽織坐在顏岩上雕刻的頭像上,在這個可以俯瞰整個村子的地方他看到的卻并非是木葉。

無數的回憶包圍了他,初代目放任自己沉浸于此。

出于初代目忍界之神的威懾,木葉依然在各個忍村中保持着絕對的領先地位,和平不再是當初的臆想,它于戰火紛飛中終于悄然降臨在這片大地,讓所有人都喜極而泣。

孩童們可以不用小小年紀就拿着武器上戰場,各族不必為了仇恨而無休止地征戰。和平之花在綻放,風裏傳來的不再是硝煙和鮮血的味道,而是飄散着陽光與糖果的甜香。脆脆的笑聲從村子裏不時傳來。

美好的像一場夢啊。

初代目扯了扯嘴角,卻并沒有笑,眼眶有些灼熱,可他也并不想哭。他只是突然很想念很想念那個當初和他坐在一起說要把弟弟放進村子裏好好保護起來的那個人。

千手柱間一生最美好的年華都在和宇智波斑糾纏不休,愛也好,恨也罷,他的一生都離不開宇智波斑。

沒有宇智波斑就不會有千手柱間。他們的命運注定至死不休,愛情是最接近他們之間的感情,卻也并非全部,他們的羁絆要比愛情更深更窒息更絕望也更…讓人沉淪。

這些年村子裏的大權已經被初代目慢慢交給了弟弟扉間,這幾年木葉發展的很好,已經不需要他作為忍界之神來威懾各國了,而他也愈來愈頻繁地看到他的斑——在街道上,在顏岩上,在閣樓中,在會議上,很多時候他甚至都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幻覺,不不,是他壓根就不想分清楚,他願意沉淪在有宇智波斑的夢裏,一覺不醒。

他應該去找宇智波斑了。畢竟斑可是不會在黃泉路上等他的,去晚了也許就永遠也追不上了。就算無法再與斑并肩同行,就算斑恨他,他也想再見斑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的一個背影。

當暮色漸重,煦人的微風變得凜冽時,他終于從多年前的大夢裏醒來,準備回火影辦公室。

路上又看見了斑穿着藏青色的族服雙手抱胸在街角冷冷地看着自己,初代目微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無視路人驚恐的臉告訴斑自己馬上就來找他了。

推門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小綱手,她淺黃色的頭發被紮成短短的兩個朝天辮,見到他就興奮地揮舞着胖胖的小胳膊,肉乎乎的小手還抓着色子,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啊,他瞬間明白了小綱手的意圖,是想和他賭一局。

那麽,就來一局吧。

他微笑着,看着小綱手熟練地搖晃着手中的色蠱,再猛地扣到桌面上。

“猜大小,下注。”面對明明話都不大會說,卻已經對賭博術語爛熟的綱手,初代目看着剛剛進辦公室對他橫眉豎目的扉間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嘛…那什麽哈哈哈……我壓大。”

扉間頭疼地看着這一大一小兩賭鬼,最後選擇眼不見為淨地放下文件走人。

綱手并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她興致勃勃地揭開色蠱,然後拍着手大笑:“一點,哈哈哈!我贏!”

他湊過去看了一眼,也豪爽地大笑起來。綱手疑惑地看着并沒有同往常般輸了就會消沉種蘑菇的爺爺,懷疑是自己輸了。

“爺爺,輸了。”她喃喃地嘟囔着,有些不大明白為什麽爺爺輸了還會那麽高興。

“是啊,我輸了,嘿嘿。”他頂着着綱手“完了,爺爺腦子又抽抽了,這次好像格外嚴重”的目光撓了撓頭,露出一個綱手從未見過的傻氣而又幸福到耀眼的大大笑容:“你爺爺我啊,一生的運氣都用來遇見一個最美好的人了。一直到現在我的賭運還那麽差我就放心啦,這說明,我的運氣還積攢着要用來再次遇見他啊。”

這是綱手最後一次見到初代目的笑容。

這天晚上,木葉的初代目,薨。

死前的唯一要求是二代目在終結之谷修築他和死敵宇智波斑的雕像。

宇智波斑曾問過初代目他和自己的關系究竟算是宿敵呢,還是摯友?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着?哦,他說宇智波斑是上天給他的啓示,是他的兄弟。

可是在沒有宇智波斑的歲月裏度過了那麽久,他才驚覺宇智波斑已經以一種鋒利而深刻的姿态揉進了他的生命,他們是不可分離的。

他一直深愛着宇智波斑,可惜他花了這一生才明白,太晚了。

如果到了那邊宇智波斑再問一次這個問題呢?千手柱間于意識模糊之際想到,一定要用最好最好的情話告訴斑啊——

你是夢中虛妄,你是無上理想,你是墜落時陡升的翅膀,你是劍上僅剩的鋒芒,與我深夜荒野數過星光,你是海上滔天風浪,将我拽入漩渦中/共航。

你是我的

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唯獨不敢說是愛——親手殺死了你的我沒有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這幾天一直撸不出正文,不管了先來一章番外。本來是要寫一篇虐文報社的,我已經被幾個大大的刀子給逼瘋了,現在正處于“來呀互相傷害呀”的癫狂狀态了,但寫完發現一點都不虐,我果然沒有報社天賦orz,不管不管,我要發圖片捅刀子。順便安利一發B站視頻《國境四方》,很不錯哦。文中最後幾句就是國境四方的歌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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