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養子他說我沒事
人類的本質有三樣, 複讀咕咕和真香。
劇組裏的人, 這會兒就在被真香群殺收割。
殷染钰是一路都被謝溯攬着的。
按道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 處于殷染钰現在的位置的人,就算長得很好看, 但是在氣勢迫人的大佬氣場的籠罩下, 難免都會顯得黯淡無光。就像是化妝浮了粉,素顏沒防曬一樣,總是比不過氣勢洶洶,而且本身的顏值也十分可觀的大佬的。
但是殷染钰卻不一樣。
他天然就帶着某種閃閃發光的魅力, 就好像是背光的圖畫裏,被畫手點上去的金色高光, 顯眼至極而耀耀生輝。
漂亮的人總是有特權的。
這句話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語, 如果效果不好, 那麽就只能說明那個人長得還不夠好看。
而在殷染钰身上的時候, 這句話就是某一種鐵則, 他連一根漆黑的發絲都帶着某種抓人眼球的魅力。
所以就算他幾乎被一大群人擋得嚴實, 但是在一群人擠擠攘攘地回到了劇組場地之後, 整個空間依舊有好幾秒的停頓。
幾乎被擋嚴實, 到底也不是擋嚴實。
謝溯身高傲人, 在一大群制作人員裏邊,他基本上能說一句鶴立雞群。殷染钰被他緊緊攬着,身邊一圈兒都帶了人,林森說話還一直試着引他出聲, 少年隐約的身形從縫隙裏露出來,讓人只能看到一個纖瘦漂亮的剪影。
無形的氣場籠罩了全場。
一些人甚至看不到少年的形容,只能看到一點兒手臂、腿腳,或者黑色的頭發,和小半個露出的側臉。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依舊控制不地降下了心裏在之前滋生出來的,群體催生的惡意和排斥。
幾個月的調養效果開始得到了體現。
殷染钰在剛剛離開嚴家的時候,其實整個人都是處于一種瘦得幾乎要脫形的狀态裏的。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處于那樣的情況下,要麽看着像是非.洲.難.民,要麽就會像是可能患有厭食症的,有嚴重營養不良的特殊人士。
但是殷染钰不一樣。
就算是處于一個并不好的,本身都應該要脫相了的狀态裏,他依舊顯得好看極了,像是神秘漂亮,遭受了厄運的流浪黑貓。而殷染钰現在的狀态雖然依舊不是太好,但是這個時候的“不好”,是和一個正常人的健康情況做對比的不好,而不是和他幾個月前的情況做對比的不好。
他的狀态早就在在謝溯像是飼養嬌貴品種的情況下好了不少,他這會兒比一開始的時候重了好幾斤,身高也略微有一點兒提升。
他已經不再是那副纖瘦到異常的變态模樣了。
臉頰稍微有了一點兒肉,五官更加精致協調,整個人的形态也有了質的提升。世界意識親手創造出來的身.體,就算是在最醜陋的時候,依舊可以打破人類所能達到的美麗外表的巅峰,更何況是在有了一定的調整,狀态變得更好了之後。
他的美麗不是人類所能想象出來的東西。
不論是模糊的剪影,還是蒼白的臉龐,亦或者是纖瘦的腰部和雙腿,和微微露出來了一丁點兒的,隐約帶着紅色痕跡的纖細手腕,都是美的。
甚至讓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在那一瞬間生出肯定的念頭:“它的主人,肯定是一位比它更美的藝術品。”
還想………看到的更多一點兒,想看看他的臉,看看他的身形,看看他的神色和動作。
“………他,他真好看。”
之前還在和助理悄悄吐槽讨人厭的金絲雀的劇組人員一秒倒戈,她臉蛋泛紅,整個人都軟乎乎的,快要暈乎乎地跌到地上,勉強被黎溫朝的助理扶住了。
他們兩個人這會兒所在的位置很棒——那位本來應該引人注目,氣勢逼人的娛樂圈知名的花.心大佬,在和旁邊的林森說了一兩句話之後,就帶着讓人魂牽夢繞的少年,直沖沖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助理能完完整整地看清楚少年的面容。
噗通。
噗通。
在這一瞬間,似乎除了他和少年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模糊、虛化,變成了不存在的,不重要的幻影。
只有少年站立在虛幻的中心,他微微垂着眼睛,似乎在走過來的時候,就會伸出手,給他握住,好像在走過來的時候,就會擡起眼睛,讓那雙好看的美麗眼睛,都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這種莫名的臆想并不是只有助理一個人有,之前和他聊天的人已經整個人都愣在原地變成木雕了,助理在對方慢慢靠近的時候,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撫摸對方的臉龐。
但是他并沒有成功。
一行人從他身邊穿了過去,助理還被人擠了一下推到一邊,少年安靜得像是什麽精心制作的木偶,沉默地順從着。編劇的聲音熱情極了,助理能聽到他在說些什麽:“謝總您看看這裏——這裏行不行,這個房間旁邊就是黎影帝,正好殷先生要是有問題,還可以和黎影帝讨論一下………”
謝溯的聲音,在其他人聽起來是很威嚴冷漠的,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說:“好,就在這裏吧。”
他攬着殷染钰另外進了一件空置的房間——就在黎溫朝的旁邊。黎溫朝的私人化妝間,兩邊本來都是被空出來的,這是為了防止他被吵到,影響休息。但是劇組這會兒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來其他的幹淨房間,就只能先把這一間給挪出來。
因為化妝間兩邊房間空隔的事情,也不是黎溫朝特意要求的,而是場務給排的。現在情況不一樣,也算是沒辦法。待會兒去給黎溫朝好好道個歉,也就可以了。
殷染钰被攬到了休息室,這兒恭幹幹淨淨的,化妝臺那兒什麽都沒擺,只有匆忙提過來的,導演自己的軟綿綿的躺椅,和拎過來的電風扇。
謝溯看見了休息室裏面的擺設就忍不住地想皺眉,他看了看四周,就直接打了個電話,讓秘書把這件事兒處理一下。他打完了電話,就準備再去看看劇組裏的其他的情況,把能換的都換了,同時顧及到殷染钰的身體問題,想了想,就叫他在原地休息一會兒。
“好。”
殷染钰乖順地答應了下來,他半坐在導演軟綿綿的椅子裏,整個人都能陷進去,看着乖的不得了。
謝溯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他伸手蹭了蹭殷染钰的臉頰,又克制地把手挪開了,湊過去輕輕吻了吻殷染钰的嘴唇。
殷染钰頓了一下,主動擡起頭,閉上了眼睛,但謝溯卻只是輕輕觸碰而已,他笑了一聲,就站直了身體,說:“我馬上就回來。”
殷染钰輕輕“嗯”了一聲,他垂下眼睛,看着光屏上的情況。
“咔嚓”一聲,門鎖開了。謝溯走了出去,只剩下了殷染钰一個人。
與此同時,黎溫朝的助理也暈暈乎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旁邊的休息室——也就是化妝間,整個人都要跟着殷染钰一起飛走了。
黎溫朝看着有點兒莫名,他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是看助理一直沒回來,還以為是情況可能有些問題。他看着助理這會兒失戀了一樣失魂落魄的神色,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怎麽了?”
助理還有點兒愣愣的,像是上課開小差的學生忽然被點名了一樣,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黎哥,我真難受啊………”
黎溫朝:“???”
助理神思不屬,他蔫了吧唧的,跟土地裏的小白菜似的,喪喪地說:“黎哥你不知道………他是真的好看,怎麽偏偏就被別人盯上了………”
讓他本來能臆想的東西,都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助理心裏不是滋味,整個人都喪的要死,他的表現讓黎溫朝的好奇心更往上漲了一截,如果說他本來對那只金絲雀的好奇只有一絲絲,那現在這一絲絲的量,瞬間就被拓展成了一大片。
他倒是挺好奇的,有什麽人能長得這麽好看,讓人見一面就失魂落魄的?
黎溫朝想到這裏,幹脆把劇本兒放下,準備去隔壁看看那位金絲雀的真容。他在房間裏,把外面的情況全程聽的清清楚楚,所以也就知道這一點。
“我去旁邊看看。”
黎溫朝語氣溫和,助理聽到他的話,頓時就是一個激靈——然後又被自己的老板按了下去:“看一眼就回來,你給我好好待着,不準跟着我去。”
助理頓時就變得焉了吧唧的,他看着喪氣得像是打架輸了的小學生,黎溫朝看得好氣又好笑,他瞥了助理一眼,就推門出去了。
砰砰砰。
——系統面板裏的聲音,和真真切切的敲門聲,就這麽彙集在了一起。
殷染钰的眼神閃了閃,他伸手看了看,确認了自己在彎曲手臂的時候,能夠露出一部分淤.青遍布,還有一道一道的勒痕的手腕,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湊到了門邊。
黎溫朝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他只是想要看看這只金絲雀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并沒有什麽其他的心思,所以也就十分的坦然無謂。他站在門外,身形修長,帶着慣常的禮貌微笑,好看得像是一張漂亮的圖畫。
黎溫朝的表現和以往并沒有什麽去區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會兒卻感受到了像是針紮一樣的,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
在以往的時候,他得到的可不是這樣的待遇。
黎溫朝對金絲雀的好奇更濃了一點兒,但是也就只是那樣而已。他只想看看對方的臉,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門開了。
少年站在門後,他臉色蒼白,嘴唇紅.腫,看起來是很虛弱的樣子。
他扶着門的手臂,從掩飾的白襯衣裏微微露出來了一截,上面滿是青紫的淤.痕,看着就顯得猙獰可恐,讓人簡直想不到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樣的事情。
………怎麽回事?
黎溫朝的笑容在那一瞬間消失了,他僵在了原地,腦海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怎麽回事?
嚴餘,他………怎麽會在這裏?
開門的少年微微擡起了眼睛。
他似乎在為了敲門的人毫無反應而感到疑惑,于是想要去看對方的神色——但是在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龐之後,他的臉色似乎就又蒼白了一點兒,那雙黝黑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盈滿了排斥的情緒。
他伸手去推門,這樣的動作,讓他的襯衣袖子被往下拉,露出了更多的,布滿青紫,傷痕累累的細弱手腕。
“等、等等!”
黎溫朝下意識地抵住了門,成年男性的力量,對于一個身體羸弱的少年來說幾乎無法抵抗,殷染钰被門帶着往後退了一步,而黎溫朝則往前逼近,他下意識地反手關上了門,并且把門反鎖。
這樣的舉動,把外界的目光都隔絕了起來,也像是某一種危險的象征,殷染钰往後退了幾步,他臉龐蒼白,看着簡直像是被逼迫到無路可走的幼崽。
“………嚴餘?”
黎溫朝帶着點兒遲疑,他這會兒已經沒有空閑的心思去思考自己的舉動到底意味着什麽了——他只想知道,為什麽少年會出現在這裏,他是——那只金絲雀嗎?
為什麽會這樣?
驚詫和疑問擠在他的腦海裏,黎溫朝焦慮且不安,他總覺得………少年的情況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在幾個月前,他才在熱搜上看到了少年的臉龐,而且他的經紀人也去接觸了對方——雖然并沒有接觸成功,但是按照經紀人的說法來看………
他明明是,過得還算好。
黎溫朝是知道殷染钰身上的隐藏財富的。
他如果想要,随手就可以拿出一大筆錢,買下半條商業街。但是他并沒有這樣做。
黎溫朝的想法,是傾向于………少年可能在療.傷。
并不是身體上的虛弱,而是,而是在被他施加暴.行之後的,心理上的傷.疤。
黎溫朝在面對少年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兒底氣,他在生出這個猜測之後,就逃避着不敢再去細想,他只要知道少年過得還好就好。
他不敢去搜集殷染钰的資料,只有依靠經紀人的話,才能略微逃離一些愧疚産生的痛苦煎熬。
但是現在的情況,和黎溫朝所想象的情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相像。
少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怎麽會變成了謝溯的金絲雀?
黎溫朝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殷染钰手腕的痕跡,感覺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他帶着窒息一樣的痛苦,艱難地想:………他到底,都被那個花.心薄情的謝.溯做了些什麽?
黎溫朝連呼吸都很艱難,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于是殷染钰适時地又往後面退了幾步——然後觸碰到了冰涼的牆壁。
他沉默着不說話,這讓黎溫朝又産生了無數糟糕的想法,他努力站在原地,用溫和嗓音詢問:“嚴餘………你怎麽會在這裏?”
“………………”
殷染钰沉默着,他身體緊繃,看着像是在防備着來自外界傷害的可憐幼崽,黎溫朝被他的反應刺到了,但是又明白這的确是在面對施.暴.者的時候,受.害.者會有的正常反應。
莫名的苦澀蔓延上來,黎溫朝感覺自己身上幾乎壓了一座沉重的山。
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去和殷染钰溝通,平常擅長的交際手段在現在也完全沒辦法使用出來,他說的話蒼白無力,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可笑:“你別不說話,嗯?你現在怎麽樣,是不是………被逼了,我能幫你,嚴叔他們不會看着你這樣——”
殷染钰微微顫抖了一下,他被黎溫所說的意思,和他口中的“嚴叔”兩個字刺.激到了。
嚴家是他拼命想要逃離的地方,就像是爬出了沼澤的人,不會想要再次體會緩緩下場的絕望,黎溫朝的話語對于他來說,簡直像是某一種威脅。
而殷染钰願意接受這種威脅。
于是他在顫抖了一下之後,才終于張開了口:“………我很好。”
他的火爐還沒有熄滅,并且還有了迅速還錢,和嚴家斬斷所有關系的捷徑。
他的确很好。
他不想再被拖回去,拖到讓人絕望的沼澤裏。
少年還想要後退,但是他已經退到了牆壁前,而房間的門已經被反鎖,這讓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退,甚至連逃離都沒有辦法。
“………你很好?”
作為少年想要躲避的對象,黎溫朝尚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慢慢地重複了一遍殷染钰的反.饋,不知道從哪裏慢慢燃燒起來了熊熊的怒火。
你很好………?
你哪裏有很好的樣子?!
黎溫朝還記得在幾分鐘前,少年才露出的,布滿淤.青的纖細手腕。
那樣的痕跡,讓他止不住地就想到了………那一晚。
在他失去了理.智,野.獸似的做出了暴.行的時候,少年的手腕上,也産生過這樣的痕.跡。
那是被他毫不收手,用力握緊,和被上衣綁.束之後,才落下的猙獰淤.青。
那應該是很痛的。
只有暴.力對.待,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而這還只是手腕。
其他地方呢?
其他的,更多的,他看不到的地方,又經歷了什麽樣的暴力對待,留下了多少………少年毫不在意的傷.痕?
黎溫朝臉色鐵青。
他發怒的時候的确很漂亮,但是五官之中的鋒利性,也在同時得到了完全的解放。
這讓他看起來危險極了,就像是什麽想要做出暴.力.行.徑的危險人員。
殷染钰的臉色恍惚間變得更加蒼白。
他在懼怕自己。
黎溫朝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是因為自己對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那是一場簡直像是在虐.待的惡.行。
他應該很讨厭我吧。
黎溫朝這麽想。
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估計完全沒有被原諒的希望了。
既然這樣………
既然這樣,那也就不用顧及了。
他逼近了對方。
少年的臉色蒼白,他在往旁邊看,似乎想要找到一個躲避的地方。
但是劇組的休息間本來就沒有多大,他再躲,又能躲到哪裏去?
黎溫朝把少年按到了牆壁上。
同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說:“讓我看看………”
讓我看看………你到底又在那個花心的混.蛋那兒經歷了些什麽事?既然你不說,那我就自己看好了。
殷染钰的臉色是蒼白的,像是被捏住了脖頸的驚慌幼崽。他想要推開地方,但是兩個人的體格和力量差距太大,所以他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黎溫朝按住了少年的肩膀,他壓制住對方,去解他的衣扣。
殷染钰去推拒他的手掌,但是完全沒有作用,他去踢踹青年的腿腳,但是對方就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一顆衣扣被解開了,被隐藏在衣領下面的,因為束縛帶而産生的暗紅色勒痕露了出來。
兩顆衣扣被解開了,露出了更多的,可恐的青紫淤.青和紅色勒.痕,一些部分還有着噬咬的痕.跡。
少年經歷了什麽已經顯而易見,黎溫朝恍惚間感覺到心髒都被攥緊了。
………少年,可能又遇到了之前那樣的事情。
但是他在說,他很好。
劇烈的痛苦慢慢地彌漫上來,黎溫朝的手掌停住了。
殷染钰尚且還在推拒,他緊抿着嘴唇,身體有輕微的顫抖,像是在恐懼。
黎溫朝頓了頓,他松開了按着殷染钰肩膀的手,這似乎讓少年微微松了口氣——但是在下一個瞬間,黎溫朝就揪住了他的衣領,随後“撕拉——”一聲,衣扣噼噼啪啪地掉了一地。
傷痕累累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掩飾和遮擋,少年愣住了,他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還帶着一絲一絲的迷茫。
黎溫朝的聲音說不出是什麽味道,他說:“………這就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