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鄭碩還是一路飙車，趕在時限的最後一分鐘內抵達了案發地。

周圍三百米已經被黑黃的警戒帶圍了起來，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個民警站着。外圍看熱鬧的人不分年齡段，不論是街坊鄰裏還是開店的，送外賣快遞的，再不然送完孩子上學回來的，總之形形色色的都圍在一塊議論。畢竟這是在鬧市區出了跳樓命案，對于這些平時最多見見鄰裏吵架的普通人而言算是大場面了。

本就擁擠的街道被看熱鬧的圍了個水洩不通，鄭碩只得把車停在路口，走到警戒帶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民警朝他敬了個禮，轉身把他讓了進去。

屍體已經被法醫帶回去解剖了，畢竟在大街上容易刺激到民衆，只有那攤半幹的血跡和一地的油看着有點滲人。鄭碩打量了下屍體的位置，又擡頭看這棟樓。這樓大部分都有裝防護欄，只有七樓空蕩蕩的，連個窗戶都沒看到。

“老大！”

熟悉的聲音傳來，他回頭，一個齊劉海，紮着馬尾的女人穿着黑色運動服朝他走來，同時搖了搖手裏的牛皮紙袋。

“什麽東西？”

女人揚起眉毛，娃娃臉上寫滿怨念：“失落帝國的鑒定報告。我說你這身打扮是怎麽回事？約會中被取消休假了？”

“一大早約個屁，從床上直接被吼起來的。”他拿出紙袋中的兩頁紙掃了眼。娃娃臉正想繼續說，結果有人插了進來：“老大，你提前銷假了啊？林隊在七樓等你。”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叫陳琦，看着也就二十多歲，穿一身牛仔，手裏拿着半個肉包子在啃，肉香頓時鑽了旁邊的娃娃臉滿鼻子，勾起了她肚子裏的饞蟲，于是她毫不猶豫的指責了陳琦：“我說你也太缺德了，案發現場你在這吃肉包子？你就算不是刑偵專業的也不能給咱們禁毒這麽丢臉吧？”

被她指責的一愣一愣的陳琦愣是把咬了一半的包子噎在了喉嚨口，塑料袋捂着嘴拼命咳起來。

“得了吳晶晶，去買早餐吧，我要咖啡，再帶一杯紅糖姜茶給林隊。”鄭碩掏出錢包丢給娃娃臉，同時朝居民樓的入口走去。吳晶晶拿着錢包掉頭就跑，陳琦則被鄭碩拎着衣領往樓上拖。

這是一幢老舊的居民樓，一共七層，每層有三戶，沒有配電梯。他們一路沿着破舊肮髒的走道往上，不時會碰到技術隊的人。鄭碩一邊從緩過來的陳琦口中了解目前為止的情況一邊跟那些人點頭打招呼，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案發現場。

最右邊那戶大門敞開着，門外站了個男人正打電話。另外兩戶的門也開着，兩位刑警拿着本子在給鄰居做現場筆錄。看到他上來，那兩人紛紛朝他點頭：“鄭隊。”

鄭碩象征性的應了聲，直接朝那個打電話的人走去。

那人背對着他，身形瘦高，一指長的黑發有些淩亂的支棱着。穿着黑夾克和水綠色的休閑褲，褲腿塞在中筒的系帶黑軍靴裏。他講電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聽得出鼻音很重。

鄭碩拍拍他的肩，那人轉頭一看，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安靜的動作，又指指裏面。鄭碩明白他什麽意思，接過門口刑警遞來的手套和鞋套弄好，這才走進了這座兩室一廳的破舊公寓。

“鄭隊，林隊在接劉局的電話，我先給您說下情況吧。”鄭碩剛進去就有個穿T恤牛仔褲的男人走過來，鄭碩打量着現場聽他介紹，說的無外乎是剛才林珣電話裏那些的詳細版。只不過死者的身份已經出來了，比對了指紋确認是一名酒水經銷公司的安保人員，曾有過偷竊記錄，已經派人去對方的公司了解情況了。

“那黃粉是怎麽回事？”鄭碩皺着眉問道。那人搖頭：“我們現在也一頭霧水，林隊說等您來了再說。”

那人話音剛落，身後就有人接着開口：“劉局很重視這個案子，畢竟當年的718是他親自破的，現在隔了十三年又重新出現，我聽劉局的聲音都啞了，估計上火。”

林珣走過來搭上鄭碩的肩膀，自己的聲音也沙啞着：“幸虧你剛放過假，好好收心幹活吧，這事兒估計得折騰一段時間了。”

鄭碩賞了他一個白眼：“才兩天也算休假？”林珣苦笑着輕戳他太陽穴：“知足吧你，我們二支都連軸轉了快兩個月了，分屍案沒完又來一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大半年都沒停過。哎你這聲音怎麽回事？感冒到現在都沒好？”作為一名禁毒支隊的隊長，鄭碩很清楚失落帝國在毒品界是什麽樣的地位，所以他的心情在确定了毒品類型後就再也高亢不起來了。

“這種狀态下怎麽可能那麽快好？不說這些了，死者綁架的女學生還在裏面。陳庭安在給她做包紮和鑒傷，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林珣指着左邊的房間，鄭碩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剛點頭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林隊，被綁架的女生家屬來了！”穿着制服的民警快步把身後的人讓出來，林珣還沒開口呢，鄭碩先愣住了。

民警身後的人右手插在褲袋中，步伐急促卻不失穩重，帶着一陣若有似無的風走到林珣面前，禮貌的握住了林珣遞來的手：“警官你好，我是楚思瞳的家人，我叫楚晏。”

“怎麽是你？”

不等林珣回答，鄭碩看着楚晏詫異道。楚晏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剛才的人，他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但沒有接鄭碩的話，反而着急的看着林珣：“能否讓我先見一見思瞳？這孩子從來沒遇到過這麽嚴重的事，我怕她精神受不了。”

“可以，不過你是她的？”林珣疑惑的看着楚晏。後者摘掉墨鏡：“我是她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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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瞳！”楚晏剛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本該精致的校服髒的像在泥地裏滾過，長發打着結，露出的手臂和大腿上有明顯的捆綁痕跡。少女的頭低着，一直在抽噎，旁邊一個白大褂正給她清理小腿外側的傷口。

聽到熟悉的聲音，少女猛地擡起頭，看到來人時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撲進楚晏懷中哭的撕心裂肺。

楚晏的眉緊蹙着，也不顧少女身上有多髒，緊緊将她抱在懷中，不斷輕撫着她的後腦，口中說一些安慰的話。

林珣和鄭碩站在門口等着，被綁架的楚思瞳剛才怎麽都不肯開口配合調查，只知道哭，警察問了半天她連姓名都不說，就說了個電話號碼。因為她是未成年，警察也沒辦法，只能先通知她的監護人。這回她哭的差不多了，林珣這才走上前去咳了一聲：“法醫初步檢查過了，除了小腿劃傷了一處外她沒受什麽傷，但是受了一定程度的驚吓所以精神不穩。”

楚晏沒回答，他放開楚思瞳，擔憂的問她有沒哪裏不舒服？楚思瞳這會兒的情緒穩定多了，邊接過法醫遞來的紙巾擦臉邊搖頭：“沒有，那個人……那人他只是把我綁了起來，威脅說要大哥給錢。”

“那你的衣服怎麽回事？”楚晏繼續問。楚思瞳低頭看了眼，似乎想起了什麽恐怖的回憶，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唰的流了下來，肩膀不斷的發抖。楚晏只得又将她抱進懷中安撫：“警官，我妹妹情緒很不穩，我希望先将她送到醫院檢查一下，等醫生确診沒事以後你們再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