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岸之後13

張文慧的剖白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李天一和周主任都很是慌亂，也不知道他們想到了什麽，還是單純因為自己狼人的身份坐立不安，前者幾次張口，只僵硬的彎了彎唇角，“哈哈……林夏同學的死我們也很心痛，但是兇手是衛城，她報複衛城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要殺死我們……”

“游戲裏的兇手是衛城，現實中的兇手是你們所有人，你真的不知道嗎？”張文慧看着兩人躲閃的視線，冷笑了一聲，語氣諷刺，“為人師表，其實就是人渣！”

“林夏找你們求助過的吧？可是你們都裝作視而不見，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張文慧’家庭條件比孤兒好多了！她沒有辦法！”

“還有你許多多——懦夫啊！她為什麽被徹底孤立？不就是因為幫過你嗎？而你呢？你将她出賣給我們……你想讓她退學吧？又或者只是想讓她擋在前面，讓你好好喘口氣？趨利避害……肮髒的人性啊呵呵呵……”

“我最恨的就是那個瘋子！她根本就是一個瘋狗！”張文慧激動的喊起來，滿眼都是厭惡和憤恨，“那個瘋婆子，聽了一些傳言，就跑到學校來，高傲的質問我，好像她兒子是朵多漂亮的花一樣，那只蜜蜂都想采。”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瘋子”是指的已經死去的衛城媽媽楊女士。

“你們全部都是壞人！全部都是罪惡的！包括我！……全部都得死。”

她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突然變成詭異的笑，她大笑着，“告訴你們吧，是我告訴她，衛城和林夏在交往，于是這個瘋子就去找林夏的麻煩去了！真慘啊……被人當衆羞辱。”

她眼中驅現出魔怔的瘋狂，病态的大笑着。

邗芳看得眉頭一緊，發現有些不對，艾維自然也看出來了，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黑暗的味道。

讓人厭惡的，低級惡魔的味道，在欲望城池裏充斥着的味道。

真是好久沒有聞到過了啊，他用手掩了掩口鼻，神情戒備起來。

“要堕化了嗎……”他腦子裏的系統09正觀測着全場的數據，嘴裏嘟囔了一句，倒不是很擔心。

破碎空間所謂的“神明”并不穩定，打個比喻的話，這裏就像一個精神病院，裏面全是精神病人。

很容易被外在的情緒影響，比如這個游戲世界林夏的怨恨情緒會讓他們都變得焦躁起來，還有原身的那些情緒……張文慧記憶裏的害怕、絕望、瘋狂，已經将裏面的靈魂侵蝕了。

想明白的幾人都是冷汗淋漓，邗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後怕的跟梁文易說道，“還好……還好你的身份……記憶沒有那麽負面。”

“……嗯。”後者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其實……這個身份并沒有那麽正面，現在的那批隊員，全都是當初反叛戰争的幸存者，家破人亡的幸存者啊……參軍為的就是報仇。

其實……他差點就沒控制住，去監獄的人也是他安排去的，在見到記憶中那張怨恨的臉孔時，要不是深深明白自己不是對手，他可能都無法抑制自己嗜血的欲望。

不過這些都沒必要說出來，他想着，看着邗芳的眼神變得無比溫柔。

而同樣聽到他們對話的艾維卻是嗤笑了一聲。

元釋念了聲佛號，慈悲的嘆了口氣，在張文慧真的被那些黑暗包圍時，一掌将她劈暈了過去。

“真是夠爛好心的啊……她又不會記你的恩。”艾維挑着眉，很是不屑。

“小僧此舉，并非為了恩情，只是……于心不忍罷了。”他眉眼間都是悲憫，只可惜被大胡子擋住了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話唠到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身份基本明了，房間裏的人估計也沒心情說話，艾維攤了攤手，四人都識相的退了出去。

為了避免他們對昏迷的張文慧做出不好的事情，元釋出去的時候，讓士兵将她帶了下去。

今天的白天走的很快，沒一會就要黑天了，艾維趴在陽臺上昏昏欲睡，有下了課的學生遠遠圍在他半米之外，好奇的想知道他們在幹嘛，又害怕的躊躇不前。

邗芳過來的時候，艾維都快要睡着了，聽見動靜，微微睜開眼，黑色的瞳仁像是蒙了一層水霧，清澈黝黑，讓她一瞬間就被吸引了進去。

艾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你來了？”

少年的聲音沙啞，尾音帶着咕哝，令邗芳聽的耳朵發麻，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站在隔了兩個人身的地方點了點頭，“……嗯。”

“怎麽了？過來啊？”艾維有些茫然的偏頭。

“……不了，凱在等我。”不得不說這死小孩中二了點，但迷糊的時候是真的可愛……邗芳穩了穩心神，直奔主題，“晚上票誰？我們一起，省的分票。”

“好啊，你投誰？”艾維漫不經心的趴在欄杆上問道。

“張文慧。”邗芳給出了個不意外的答案，這個人已經在堕化的邊緣了，就是個病毒，不及時清楚，早晚會感染其他人的。

“不，”艾維卻搖了搖頭，給出了另一個答案，“票李天一。”

“為什麽？”邗芳不明白了，今天的情形怎麽說也是殺張文慧吧？

“因為他下一個要殺的不是梁文易就是你。”艾維緩緩說道。

“可是……”邗芳還是想說服他，“凱說他是民……”

“他不是。”艾維語氣很堅定，他咧開嘴自信的笑，“你信我這一回，爺帶你們飛。”

“……好吧。”邗芳妥協了。

夜晚又到了各自行動的環節，艾維白天睡得足，到了下半夜根本說不着，于是就出來瞎溜達，一溜達就聽到天臺有動靜。

他無聲的靠過去，天臺的門是開的，留了一條縫，有打鬥聲音從裏面傳來，艾維探過去瞧。

夜晚很黑，只能隐約看到兩個人影，一個拿着武器發瘋的撲砍，一個躲的無比狼狽。

“乖乖受死吧！”那聲音渾厚，看身形應該是……周主任？

“……”另一個人沒有說話，只是身形一閃從旁邊避開，他似乎不擅長打鬥，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呼吸聲異常粗重。

能這樣的只有許多多了。

不管是張浩文本身還是這具瘦弱的宅男身體，确實都不像是武鬥派。

“你……你聽我說，”柔弱的聲音果然是他，他已經退無可退，站在了屋檐邊上，在往後一點，就能摔下去了。

他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說不憤恨是不可能的，沒想到自己算計了這麽久，被一個毛頭小子全看穿了。

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要想的是怎麽活命，他平息了下激烈的呼吸，緩緩道，“你聽我的，我讓你贏。”

“贏？”周主任停住了腳步，懷疑的看着他，“你不是預言家嗎？憑什麽讓我贏？”

“預言家的身份是假跳的，”他松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你聽我說，你們現在還有三個人對不對，你們可以贏的，只要先……”

“林夏！”然而這時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艾維推開門，嚴肅着臉對着他喊了一聲，“你果然沒有死。”

他這一嗓子喊的猝不及防，就連系統都被吓着了，一臉懵逼的看着自家宿主。

張浩文頓時臉色都黑了，周主任驚疑不定的大喊出聲，“什麽？！”看着兩人，目露懷疑。

“我不是——”張浩文惱火的要否認，再次被艾維打斷，“林夏只是你的障眼法吧？”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許多多明明也是幫兇，身份卻是好人，果然啊……你其實根本沒有進自己的身體，你故意讓衛城殺死了‘你’，其實死的不過是一個玩家而已！”

“而你至始至終，都在許多多體內，扮演着無辜人，冷眼旁觀他們自相殘殺，體會這當中的樂趣。”艾維很是堅定的笑了笑，“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在第一天，你沒有仇殺的情況下，要告訴衛城林夏是好人，又把張文慧拉到我們面前，那麽肯定她是狼的原因了。”

“因為你是林夏，這個游戲的操縱者！”他伸出手遙遙指定了他，說的差點自己都信了。

他難得有些忐忑的在心裏問自家系統，“怎麽樣怎麽樣？我表演的可以吧？感覺臺詞還有些弱，不過還好，應該能騙過那只蠢狼。”

剛剛已經信了的09：“……不，你演的很棒。”

張浩文要被他氣死了，臉都漲紅了，可偏偏……周主任信了。

“快點殺了他！”艾維指示道。

周主任想到了張文慧說的話，臉色無比慘白，他手腳有些哆嗦，“你……你別來找我，我知道你可憐，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想活下去……對不起！”

“你！”張浩文臉都綠了，“蠢貨！完全沒用的蠢貨！”

他說着又冷笑了一聲，轉頭看着艾維，在周主任過來之前，直接往後仰，自己先跳樓了。

只有那惱恨的眼神，和嘴裏無聲的話，留下了艾維眼裏。

——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