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車子是司機開着，副駕駛位坐着方覺深的經紀人。
方覺深是個倔脾氣，只要不影響工作，許多事經紀人也都縱着他。
比如一大清早的來接黎清夢。
車內氣氛倒是和諧，方覺深覺得只要有黎清夢的地方，總是帶着甜甜的味道。他眼睛看着腳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突然有什麽壓上他的唇。
是紅豆的味道。
黎清夢動作太快，方覺深還沒來得及反應看清她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他回過神，側眸看過去，黎清夢正對着他笑，他舔了舔唇，疑惑道：“你剛剛幹嘛了？”
她眯眼笑着，指了指手裏的面包，答非所問，“甜嗎？”
“嗯，挺甜的。”
黎清夢看着他的樣子笑出了聲，胳膊靠在座椅的扶手上，身體向前傾，對上他的眼神，“你真的是好認真在回答我的問題，這麽多年你怎麽一點也沒變？”
“不好嗎？”方覺深臉上的笑容依舊，彎着眉眼，“你倒是變了挺多。”
黎清夢撇了撇嘴，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只顧着吃面包不理他。
方覺深繼續說着，“你以前挺內斂的，還總害羞。”
他們剛剛認識那會，黎清夢講起話來總是低着頭壓着聲音，小心翼翼。
“以前不是年紀小嘛，你不也總害羞？”黎清夢反問他，以前她的性格确實內向，自從開始追星各類活動，各種群聊，她也認識了許多好玩的人。
畢業這麽久，如果還內向她就不要在這個圈子混了。
“追星女孩歡樂多。”黎清夢放下面包，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上，擺擺手自顧自的說着，“內斂，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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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覺深被她的樣子逗笑，他捂着嘴輕咳一聲，看着她的側臉，問她，“你喜歡許星河？”
“啊？”
“不是嗎？我以為你們都會喜歡他多一點。”
黎清夢看着他，大腦飛速運轉，勾着嘴角，大概聽出了他的意思。
他以為黎清夢是許星河的粉絲。
方覺深好面子，在人前總會端一端，像是在老師面前極力表現的好好學生，還總是覺得別人看不出來。
大概是因為以前的事，他總是想被認可，被認可又不想太快被人遺忘，所以一直拼命地去寫歌，去努力。
他方覺深以為粉絲最喜歡的是他的才華，其實抛開他的臉，粉絲喜歡的偏偏是他的那股傻勁，做起事來拼盡全力的傻勁。
黎清夢偏着頭，笑盈盈的看着他，說道：“我不喜歡演員。”
“那你喜歡誰？”方覺深追問。
“一個小透明。”黎清夢沒打算承認，笑着敷衍過去。
可方覺深不依不饒，語氣漫不經心，又帶着略微不正經道：“不如你喜歡我吧？”
黎清夢怔住，片刻後，她咬了口面包，低着頭，含糊其辭，“我只喜歡小透明。”
話題這樣結束了，之後再沒人開口。
黎清夢閑着無聊，低頭刷着微博，和群裏的姐妹聊的不亦樂乎。群裏聊起昨晚的熱搜，黎清夢自己一個人嘀咕着，“這糜瑾到底是誰啊？”
“我小姨。”方覺深聽到後語氣平淡，耐心解釋道。
黎清夢擡頭睜大眼睛看着他，抿着嘴咽了咽唾沫，難以置信。
還真是親戚？
“你以前見過的，忘記了？”方覺深提醒她，不過看她的表情想來她也是忘記了，又繼續說着，“以前她來找過我，你們見過一次。”
“這樣嗎？”黎清夢遲疑了一會，擡眼問他。
“嗯，不然沒法解釋。”方覺深看着她狐疑的表情也不打算隐瞞，直截了當告訴了她，“她和許星河在戀愛的事。”
黎清夢沒明白方覺深這句話的意思，她回想了自己的話，好像也沒問他許星河戀情的事。
她頓了頓，眨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小心翼翼地開口，“所以昨晚的熱搜你是故意的？”
方覺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黎清夢覺得自己這算是吃了個驚天大瓜，只覺得這瓜太大有些難以下咽，卻莫名覺得挺甜。她垂眸想到了什麽，又看着方覺深，忍不住問道：“那，他不就是你姨夫了？”
方覺深斜了她一眼沒說話，黎清夢識相的趕快閉嘴，眼睛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身旁的人，手指抵着唇偷笑。
車子停在了公司停車場，兩個人一塊下車從員工通道進了公司。
臨近過年，公司已經放假，所以人格外的少。經紀人稱自己還有別的事要忙，沒有同行，方覺深和黎清夢兩個人一起乘了電梯上樓。
辦公室裏只有程總和一個不太眼熟的人，聽說是從工作室找來的編劇，黎清夢打了招呼坐在一旁研究合同。
黎清夢算是明白了，今年是沒法回家過年了，一早定下來的事，改是沒辦法改了。不過轉眼一想，今年可以和方覺深一起過年也挺好的。
想到這裏，她沒忍住笑出了聲，惹得眼前的三個人同時看了她一眼，她尴尬得拿着合同擋住自己的臉。
簽完合同後便沒什麽事了，黎清夢表現出一副迫不及待要回家的樣子，其實心裏想着要是方覺深能主動約她，她就答應。
可現實是。
“回吧！”方覺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打消了黎清夢的所有念頭，他看到到她一閃而過的失落，在心裏偷笑，故意試探的問她，“要不吃點什麽？”
“好啊好啊！”黎清夢很快應下來，腳下的步子輕盈，“去吃什麽？”
方覺深彎着嘴角，問她，“你想吃什麽？”
“我都行啊，我又不挑食。”
方覺深思考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說道：“吃魚？”
黎清夢覺得還不錯，點點頭，喜滋滋的答應下來。她沒走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擡頭靠着身旁的方覺深，疑惑道：“你應該不能這麽直接和我出去吃飯吧？”
“誰告訴你要出去吃了？”方覺深笑着，“去我家。”
黎清夢撇了撇嘴，不滿道：“你也沒告訴我是去你家啊！”
“那去你家？”
“去你家去你家！”黎清夢一想到家裏的慘狀，連忙推辭。她平時比較忙，又超愛網購，家裏不是拆開的快遞紙盒，就是沒拆的快遞。
方覺深住在南城西邊的小區，這附近住的大多是盛域的藝人，安保工作做的極好，完全不需要擔心藝人的私生活會被打擾。
方覺深說是去他家吃，也不過是點好外賣送來，黎清夢還以為他會做呢。果然對偶像的期望不能太高。
他們剛從電梯裏出來，迎面撞上了許星河和糜瑾。
糜瑾卷着發，穿着黑色連衣裙，整個人顯得成熟，和許星河走在一起，怎麽看也不像情侶。也難怪方覺深能想出那麽扯的解釋來，說他們是親戚。
糜瑾挽着許星河的胳膊，看樣子是要出門，她眼神落在黎清夢的身上許久。
方覺深輕咳一聲，喊了聲，“小姨。”
“朋友？”糜瑾收回了落在黎清夢身上的視線，笑着問。
方覺深嗯了一聲，氣氛略顯尴尬。黎清夢也不好幹站着，假裝和許星河打招呼，“許星河你也住這啊？真巧哈哈哈！”
“走吧。”一直未開口的許星河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朝着他們禮貌的點頭笑了笑，牽着糜瑾離開。
“你敢不敢再假點？”方覺深看着他們二人的背影，直接戳穿了黎清夢方才的假客套。
黎清夢也同樣看着許星河的背影，沒理會方覺深，皺着眉頭，“許星河好像心情不好？”
她和許星河相處過一段時間，他話少倒也沒那麽話少。
“不夠明顯嗎？”方覺深反問她，說着大步向前走，走到家門外輸入了密碼，推門讓黎清夢先進。
方覺深的家是簡約風，黑白色調，牆上挂着黑膠唱片，是他喜歡的一些老歌。
他愛幹淨，家裏幾乎一塵不染，即便是工作不在家，也要找人來打掃。
“話說，你和許星河看起來也不是很熟嘛？”黎清夢毫不客氣地換了自己的鞋子，随便穿了一雙她感覺鞋碼合适的拖鞋，自顧自的說着。
方覺深看着她的動作，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開，笑着嘆了口氣，說道：“他大我五歲，又是個悶葫蘆。”
“你不也是個悶葫蘆？”黎清夢不留情面的吐槽他，“不過和他比，還是你比較好玩。”
方覺深笑了一下，慢悠悠道：“我還可以更好玩。”
黎清夢瞥了他一眼，覺得有着不自在，沒再回他。
許星河和糜瑾從小一塊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
許星河性子沉悶話不多，喜歡了糜瑾許多年，甚至連表白都是借着醉酒才講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糜瑾沒有拒絕許星河的求婚，說起來公開戀情許星河是不怕的，但是糜瑾不一樣，她熱愛她的事業勝過許星河。
兩個人一直這樣耗着，多少次糜瑾想就這樣算了，是許星河自己不願意放手。
“許星河那麽悶，做藝人也是為難他了。”黎清夢咬着筷子，說完嘗了口魚湯，忍不住砸着嘴，“真羨慕你小姨。”
方覺深挑眉，“羨慕？”
“對啊，有這樣一個人喜歡着多好，女孩子不都想要這樣的愛情嗎？”
方覺深放下筷子，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角，胳膊撐在桌上，笑着說：“黎編，劇本寫太多，容易戀愛腦。”
黎清夢白了他一眼，低頭嘀咕，“你還不如悶葫蘆呢！”
“嗯？”方覺深沒聽清她的話，随口回應着，伸手抽了張紙擦掉黎清夢臉上蹭到的油漬。
“你怎麽和我爸一樣？”
“我很介意有你這樣邋遢的女兒。”方覺深不和她客氣，怼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黎清夢睜大眼睛盯着他，“真的是，越來越會說了。”
“承讓。”
黎清夢突然覺得眼前的方覺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方覺深，伶牙俐齒哪裏像是個話少的人。
想到這裏，黎清夢又想起來公司第一天方覺深無視她的場面，明明是他裝作不認識她的，怎麽就反過來成了她演戲了？
她越想越覺得傷感，表情更是苦不堪言，方覺深頓時慌了神，以為他的話說重了，小心翼翼地問她，“我開玩笑的，生氣了？”
黎清夢不說話，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直接忽視方覺深的話，撞上他的眼神，“你知不知道，是你先不理我的！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跑來質問我！”
“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方覺深也只覺得委屈，每次黎清夢看到他，她都像是看到鬼一樣撒腿就跑，偶爾在公司遇見，她也是直接無視他。
“你就有，我來公司的第一天，你剛從R國回來，從我面前過去看都沒看我一眼。”
方覺深聽她說着，愣是想不明白她講的是什麽時候的事。他頓了頓，低聲問她，“你确定？”
黎清夢拼命點頭，仰着下巴，眼睛還不忘瞪着他。
“大概是我沒戴眼鏡吧。”方覺深漫不經心的說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近視。”
“你出門幹嘛不戴眼鏡？”黎清夢惡狠狠地看着他，剜了他一眼。
方覺深手撐着下巴，看着黎清夢，嘴角上揚，笑着說道：“高冷。”
黎清夢白了他一眼。手機屏幕閃了幾下，她拿起手機點開，是馮嫣發給她的微信語音：
“黎清夢，你馬甲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清夢：？？？哪個馬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