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多人已返鄉過年，大年三十這天街道上人煙稀少，整個南城變成了一座空城。
這是黎清夢第一次留在南城過年，只覺得死寂沉沉的，沒了平日熱鬧的氣氛，她突然後悔起來。
黎清夢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只好垂着頭回家，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看着同事們都在曬合照，她也不甘人後也發了朋友圈：終于可以看一看南城的燈展了。
順便帶了張自己搞怪的自拍。
傍晚天暗的早，夜色朦胧，将南城籠罩起來。
南城的燈展聚集了許多人，大多都是年輕情侶，黎清夢一個人走着很是尴尬。路上挂着燈籠，每個燈籠下面都帶着字謎，她一眼便猜了出來。
整個過程太過乏味，無聊至極。黎清夢沒精打采的逛着，手剛塞進衛衣口袋便感到手機的震動。
是方覺深的電話。
“喂？”黎清夢将手機靠在耳邊，盡量在周圍的嘈雜聲中聽見方覺深的聲音，伴随着電流聲傳進她的耳裏。
“回頭。”
黎清夢反應了好半天才回過頭，看到方覺深戴着口罩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向她招手。
方覺深穿了件橙黃色的衛衣，上面是白色線條的小熊圖案，淺色牛仔褲配着白色板鞋，仿佛回到了十七歲那年。
那個複古風小樓的樓道裏，他摘掉她的耳機，朝她笑。
黎清夢小跑走近，停下方覺深的面前，看着他。他帶着金絲邊眼鏡，整個劉海垂在額前，帶着幾分慵懶。
“你怎麽？”黎清夢想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卻又莫名停下來，換了句話，“出來玩？”
“來找你。”方覺深毫不掩飾他的意圖，拉低口罩，抵在下巴上，漾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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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夢看着他的動作全然沒在意他的話，擡手幫他把口罩拉上去，皺着眉說道：“你幹嘛？別被人認出來了！”
“天這麽暗，這一路也沒人認出來啊！”
黎清夢白了他一眼，“你戴好了！”
她往前走着，在拐彎處的長亭處坐了下來，腿伸得老長，腳跟磕在地上擺來擺去。
方覺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也不怎麽講話，很聽話的沒有将口罩拉下來，鼻息吹在口罩上，他下半邊臉的溫熱感覺悶得慌。
不遠處有個阿姨在賣麥芽糖，周圍圍了許多人，黎清夢伸着脖子，饒有興趣地看着，時不時舔了舔嘴唇。
“想要？”方覺深問她。
黎清夢點點頭，又說道：“人太多了，還是等着吧！”
“好。”
黎清夢側首，擡眼看着他，忍不住嘁了一聲，“這會又正經起來了。”
“你想我不正經？”方覺深戴着口罩遮住了一半的臉，劉海在擋在額前，只能看見鏡片下的一雙眼睛。
他眼裏的笑意快溢出來了。
黎清夢看着突然怒意上頭，也顧不得什麽形象，擡手就是一巴掌，她手勁不大，卻也打掉了方覺深的眼鏡。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莽撞，急着伸手撥開方覺深的劉海，有點不知所措，“眼睛沒事吧？對不起。”
方覺深卻突然抓住她的手，當她準備抽離時，他卻抓的更緊了。他幽幽地說道：“我看不見了。”
“那你倒是松手我幫你找啊！”黎清夢使勁想要掙脫，卻也力不從心。
“我怕你跑了。”
“我跑什麽？這大過年的。”
方覺深依舊沒動作，“你之前不就是這麽跑的嗎？”
黎清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裏不是滋味。
那年她确實離開的匆忙，甚至來不及道別。臨走前還和他大吵一架，兩個人不歡而散。
“我，你就不能不提這事嗎？”黎清夢委屈起來，低着頭，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我已經知道錯了。”
“一提起之前你就這樣”方覺深頗為無奈，直接撒了手，轉頭眼睛看向別處不再開口。
“你不會生氣了吧？”黎清夢湊近一把扯過他，看着他的眼睛，将撿眼鏡的事抛在了腦後。
方覺深搖頭，“我這麽小氣？”
“切！”黎清夢抽了抽嘴角，“本來就小氣。”
說着，黎清夢瞟見麥芽糖的攤位上人少了些，眼睛一亮，拍了拍方覺深肩膀，激動道：“沒人了沒人了。”
“看不見。”
黎清夢這才想起來撿眼鏡的事，借着手機的光才找到躺在地上的眼鏡。她順手摸到方覺深口袋裏的紙，哈着氣擦了擦鏡片，才遞給他重新戴上。
黎清夢本想一個人去買的，方覺深非得跟着她，她一路上心驚膽戰的生怕他被認出來。
攤位有兩個女生在排隊等着，正在研究要畫什麽好，一直也定不下來，阿姨便讓黎清夢先畫。
女孩子總有這樣的通病，黎清夢也卡住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畫個什麽。
方覺深看了眼旁邊插着的樣品，随手翻了一個是他的名字。他頓了下，低頭靠在黎清夢的耳邊問道：“你想好了嗎？”
黎清夢擡眼看他搖頭，“好糾結。”
方覺深笑着，同阿姨說道：“阿姨寫個方覺深吧！我看您這邊有寫他。”
“這個啊！每天都有小姑娘來寫的，火的不得了的。”阿姨指着一旁寫着“方覺深”三個字的麥芽糖，眼睛看着黎清夢說道：“小夥子是女朋友喜歡吧？”
方覺深笑着嗯了一聲，側眸看了一眼黎清夢，她連連否認。
“小姑娘不要害羞嘛，你們穿着情侶裝怎麽不是？阿姨還是很時髦的！”
黎清夢被阿姨這麽一說才注意到，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方覺深，他們兩個都穿着連帽衛衣，連顏色都是一樣的。
倒是真的很像情侶裝。
黎清夢朝方覺深投去疑惑的表情，只看到他撇了撇嘴沒搭理她。
“我女朋友比較害羞。”方覺深眼神一直沒從黎清夢身上移開，“她連喜歡方覺深也不好意思講的。”
黎清夢緊閉雙唇也不說話，走近方覺深，打算趁着沒人看到掐了他的腰，誰料她失手了。卻被方覺深一把攬在懷裏沒法掙脫，她心裏喜滋滋的，也不敢表露出來。
阿姨大概是喜歡聊天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小夥子怎麽戴着口罩？”
“他長得太醜了，不好意思見人！”黎清夢搶在方覺深前面回答，忍不住吐槽道：“不然吓到人就不好了。”
阿姨聽着黎清夢的話直笑，搖搖頭說道：“你們年輕人真有意思。”
糖做好後方覺深自覺地付了錢，剛打算離開他又停下來，同黎清夢說道：“再寫個你？”
黎清夢拉着方覺深就走，頭也不回。
兩個人并排走着，黎清夢拿着糖撕開包裝紙，輕輕舔了舔，再看一眼方覺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黎清夢想起他剛來的講的話，來找你？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你發朋友圈了。”方覺深看着路漫不經心的回答。
他以為黎清夢回家過年，看到她的朋友圈後才知道原來她留在了南城，還特意找了件和她自拍看着差不多的衛衣。
“所以你是特地來找我的？”
“嗯。”
黎清夢想問他為什麽，想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可是她不敢，無論答案是否和她想的一樣，她也不敢。
她想到了許星河和糜瑾。他們之間的關系一旦被戳破面對的會是更多的問題，至少目前朋友是他們之間最好的關系。
他不講，她不問。這樣暧昧的關系。
一路走着，路上的人也漸漸地少了，算着時間春晚也該開始了。
“我想回家看春晚了。”
“一個人在家嗎？”方覺深問。
黎清夢點點頭，“對啊！”
“那去我家吧，熱鬧點。”方覺深語氣溫和，說着牽起黎清夢的手去路邊攔車。
黎清夢自然是開心的，但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又故意扯了扯裝作掙脫的樣子，他卻抓的更緊了。
黎清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埋着臉偷笑。
這個時間的車不好攔，也貴。黎清夢覺得雖然不差錢但也不是這麽揮霍的，方覺深瞥了她一眼，“誰告訴你我攔出租車的？”
“那你剛剛招手幹嘛？”
“找我家的車，不然你以為我怎麽來的？”方覺深拿着手機，打開微信頁面朝着黎清夢晃了晃。
黎清夢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蠢死了，但是又看了看方覺深沒松開的手，甜蜜又湧上心頭。
不到十分鐘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他們面前，方覺深打開車門讓她先進，擡手擋着，護住她避免她磕到頭。
車內的駕駛位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黎清夢不知道如何稱呼朝着方覺深投來求助的目光。
“羅叔。”
方覺深喊了聲，被叫做羅叔的中年男人轉過頭笑着，“少爺。”
“羅叔好。”黎清夢颔首，也跟着喊了聲。
“您好。”羅叔從後視鏡中看着黎清夢，打量着她，眼裏帶着幾分看不懂的深意。
路上方覺深一如往常不怎麽開口，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黎清夢也礙于有羅叔在，沒說什麽低頭玩着手機。
車子進了別墅區，停在一棟別墅門前，黎清夢神經大條根本想不到這裏是方家，随口問了句，“你一個人住這麽大房子幹嘛？”
方覺深下了車讓羅叔去停車，自己走在黎清夢前面笑着沒回她，開門後迎面撞上了一位穿着黑色修身連衣裙的女人。
女人氣質優雅，看到黎清夢後微微點頭朝她笑了笑，用着和羅叔同樣的眼神打量着她。
黎清夢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看了眼方覺深，他似乎沒有看她，她故作鎮定笑着喊了聲。
“姐姐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方覺深：你瞎叫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