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導演遣散了所有無關的人，彩排依舊照常進行。
馮嫣趕來時黎清夢正在拿着手機拍視頻，她坐在她的旁邊，小聲說道:“我在角落看的可刺激了。”
黎清夢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看着屏幕淡淡說道:“你倒是看的起勁。”
“不是，你爸真是利源總裁啊？”
“我扯這個謊幹嘛？”
不然導演幹嘛要對黎清夢客氣，直接一個巴掌扇過來了。
馮嫣輕輕拍了她肩膀一下，“你行啊！瞞了我這麽久。”
“難不成我還要看到人就講一講？”黎清夢白了她一眼，臺上的彩排結束，她也按了暫停鍵，收回了手機。
黎清夢錄好視頻自己看了一遍，她思考了一下，還是發給了方覺深。
這樣的話題總不會顯得她不矜持吧？她又想到之前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她在他眼裏哪有還有矜持可言。
方覺深那邊回複的很快，直接一句，幹什麽？
黎清夢:這兩個小姑娘是盛域的，我想讓你幫着看看跳舞什麽的有沒有什麽問題，你也算是她們的師兄嘛！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黎清夢才等到方覺深的回複，他居然列了一個文件夾發給她。她笑的合不攏嘴，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認真。
黎清夢打開以後只看到了幾個大字，還是黑體加粗。
基本功不夠紮實。
黎清夢滿頭的黑人問號，敲着屏幕給他回了句，幾個字你至于建個文檔？
方覺深:本來是一個字。
黎清夢:什麽？
方覺深:差。
黎清夢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自取其辱的感覺，她為什麽找這個人？
她索性不回複了，翻到許星河的微信發給他公司官博當時官宣的文案，讓他幫着支持一下。
許星河答應的爽快，直接回了個好。
黎清夢再找了幾個平時還算熟的藝人，也和他們說了這個事。本該這些事都是公司該操心的事，她也不知道這多管閑事的毛病随了誰，總是為這個不求上進的公司操碎了心。
明明靠着手裏的兩張王牌努力一下就可以幹過天資，偏偏佛系的不行。其實說到底也是不拿兩個小姑娘當回事，參加選秀不過是給她們自己一些可以争取的機會，畢竟沒什麽亮點也沒人願意去捧。
黎清夢忍不住還是想和方覺深講話，明知道他不會答應還是發給了他。
方覺深果然毫不猶豫拒絕了她。
黎清夢為了多說兩句話，繼續說:你就幫幫她們嘛！
方覺深:什麽都不會靠着人氣就能走下去嗎？你這不是在幫她們。
黎清夢:可是現在曝光度最要緊啊！沒鏡頭沒曝光，實力有什麽用？
方覺深沒再回她，黎清夢也猜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這樣的話無疑是戳到了方覺深的痛處。她後悔自己話太多，拍了拍額頭小聲說着，“黎清夢你真是個蠢貨！”
一直到下午的六點，黎清夢都沒什麽事，閑着無聊回了公司，沒事在大廳晃來晃去。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拿着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臉，也沒什麽髒東西。
黎清夢拉住一個人問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那人讓她去看熱搜。
她點開微博，看到了爆掉詞條瞪大了眼睛。
#許大哥黎小妹#
黎清夢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什麽破熱搜？怎麽還提前了？真的是要多土有多土。
廣場的第一條微博便是許星河本人中午發的微博。許星河直接把黎清夢中午讓他發微博支持的聊天記錄截了出來。
黎清夢:許大哥許大哥！救救孩子吧！
許星河本該回複了一個問號的消息框被打了馬賽克，竟然還有人猜測那是更親昵的稱呼。許星河回複黎清夢接下來的話都是很正常不過的客氣話，她是沒看出來什麽甜蜜。
黎清夢心裏忍不住吐槽:哪裏甜了啊？
她沒事刷着廣場的微博帖子，一度懷疑是公司又買了熱搜，本來是要感嘆公司終于知道上進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許星河那張截圖裏給自己的備注。
黎小妹。
這樣的騷操作一看就是吳姐的手筆，平時許星河的微博一直是吳姐在背後運營，這樣的發博方式，她可一點也不奇怪。
黎清夢扶額，真的是被吳姐的騷操作搞得頭大。她對炒CP這事早已經煩透了，若不是這樣可以安安穩穩的留在公司，她早跑了。
可惡的方覺深，姐姐我為了你就差簽賣身契了！
黎清夢的那句許大哥本來就是看着他年紀大禮貌性地喊的，這備注整得兩個人還挺有情趣。
工業糖精都快溢出屏幕了。
與此同時的方覺深正陰着一張臉看着手機，下一秒手機就能被捏碎。
微博上清一色的評論裏到處都是，像水軍，也像粉絲。
「還是我們滿船最配了，連名字都能不約而同相配的人，誰敢說不配？」
「這備注這麽暧昧，兩個人肯定有問題。」
「年前的緋聞看來可以破了，黎清夢那麽可愛哪個男人看着不喜歡？那個糜瑾年紀又大怎麽可能比得過黎清夢？」
「樓上別捧一踩一，給我們夢夢招黑，我們十八線小編劇惹不起。」
方覺深滑動屏幕的動作極緩，嗓音冷冷的，小聲自言自語道:“黎清夢，看來你很喜歡玩暧昧啊！”
“什麽？”身旁的曾澤聽到他的聲音疑惑問道，雖然沒聽清說什麽，他聽着口氣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沒什麽。”方覺深垂下眼睫又道:“許星河和黎編是要一起參加今年的電影節？”
“對啊，黎編多招人喜歡，就今天的熱搜都是講兩個人般配的。”
曾澤講話沒過腦子，還沒習慣方覺深喜歡黎清夢的事，他還砸着嘴道:“我看着也覺得挺配，一個翩翩公子，一個嬌小可人。”
“什麽破詞？”
“我覺得還挺好的，大家都蠻喜歡黎編的。”
“你喜歡黎編嗎？”方覺深的靈魂發問。
“喜歡啊，黎編對所有人都很好，公司誰不喜歡黎編？”
方覺深本就因為熱搜有些上頭，聽了曾澤的話後更是不悅，手重重落在沙發扶手上。
黎清夢對所有人都很好，他不知道這個所有人裏包不包括他。她對他也很好，也僅僅是因為她是黎清夢，她對方覺深很好，只是因為她對所有人都好。
是這樣嗎？
方覺深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他以為他是她的太陽，可如今卻覺得自己和黑夜裏的星星并無分別。
“電影節我也去。”方覺深站起身，拿起外套丢下一句話，徑直出了門。
曾澤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關系。
電影節當天黎清夢把整個MV的故事梗概發給了虞歡，讓她去發給曾澤。
等一切事情都忙完之後黎清夢才攔車去了公司。自從馮嫣進組以後，她就沒了免費的車可以蹭，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考個駕照了。
黎清夢到公司時正好碰上了許星河，他也才剛到。黎清夢不想再被公司人看到，省得又瞎傳，直接轉身換了個方向跑了。
參加電影節的禮服在化妝間，黎清夢換好禮服後還是被吳姐拉着去了許星河的車裏。明明早已經輕車熟路，可她莫名的覺得心虛，總有種在偷情的恐慌。
“她不會在意的。”許星河看出了黎清夢的心思，面色陰沉地解釋。
黎清夢沒搭腔，垂着頭在心裏嘀咕:我哪裏僅僅怕糜瑾介意，我是更怕方覺深啊！
黎清夢真該慶幸方覺深在R國沒回來，不然她真怕方覺深會咬死她。在一番內心争鬥之後她還是決定同方覺深講實話，以免他又生氣不理她。
她打了許多字又都删除掉，糾結了好久敢發出去。
黎清夢:我要和許星河去抛頭露面一下，是吳姐讓我去的。
因為太害怕她又跟了個「寶貝來啾一個」的表情包。
方覺深回複她:嗯。
黎清夢:我來和你說一下，你千萬不要生氣。
方覺深:不生氣。
黎清夢看到他發的話，心裏一陣不爽，你為什麽不生氣！
她又不死心回複:就只是為了拍一些親密的照片，讓粉絲覺得我們很般配而已，這都是裝出來的，你真的真的不要生氣。
黎清夢特意用這些話來刺激刺激方覺深，誰知他隔了好久才回了她一句:
你跟我解釋做什麽？
黎清夢:我怕你生氣。
方覺深:你愛和誰玩和誰玩，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我是你什麽人啊？
字裏行間的諷刺，黎清夢只覺得有種羞愧感湧上來，她頭一回覺得自己真的不像個人。
明明沒什麽關系，她還費盡心思的去刻意讨好，明明是她一直在拒絕，到如今她自己倒委屈起來。
黎清夢，你是真的渣。
她這樣想自己。
黎清夢放了手機沒去回複方覺深的消息，她靠着椅背，擡手捂着眼睛去揉，指尖微微濕潤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來的淚花。
下午路上開始堵車，總是一頓一頓的。車內的空氣暖熱，黎清夢胸口有些悶想開窗透氣，可車上不只她一個人，只好忍着。
車子又停了下來，黎清夢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頭磕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她瞬間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她撫了撫胸口，盡量讓自己舒服點。
許是因為胃裏的不适感，黎清夢越來越覺得失落。她從小黎父被寵慣了，要什麽得什麽，衆星捧月般的過了這些年。
所有人都誇她，說她是他們見過最好的姑娘。可她卻總是在方覺深面前失了态，做着許多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甚至羞愧的事，可笑的是她把這稱之為喜歡。
對方覺深所有的欲擒故縱。
她覺得自己道德敗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