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會修)
沒等黎清夢反應, 方覺深的吻已經落下,動作極其溫柔卻也帶着力道,撬開她的唇齒又很快離開。
他的拇指抵在黎清夢的嘴角, “怎麽還是一股烤翅味?”
黎清夢被他這麽一問給惹毛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重,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牙印。
朝他吹了口氣, 而後又繼續解釋道:“我刷牙了的。”
“嗯, 知道。”方覺深松開了她,躺回原來的位置, “睡吧。”
“你不是說要幹點什麽嗎?”黎清夢小心試探。
“嗯,睡覺。”
關了燈,兩人也安安靜靜睡了過去,誰也沒再開口講話。深夜方覺深忽然睜了眼,他翻了個身胳膊随意放下, 卻撲了空。
他心一緊,猛地打開床頭燈喊了黎清夢的名字, 在看到她蜷在被子裏才松了口氣, 最近的事太過離奇,他可不想黎清夢出什麽事。
黎清夢被他的動作弄醒, 揉了揉眼睜眼看着他,忍着困意問他,“喊我幹嘛?”
“你看看你睡哪去了?”方覺深說着把她拉了上來,倘若不是他醒了黎清夢恐怕能睡到地板上去。
黎清夢由着他擺弄自己, 繼續閉着眼,“兩個人睡一塊真擠。”
她實在是太困,又擔心方覺深多想,講話拖着長音,含糊不清,“以後買個大的。”
方覺深關了床頭燈,一把将她攬在臂彎下,她的腳正好碰到了他的小腿,他笑了下,漫不經心道:“我們夢夢有一米六嗎?”
“有!”黎清夢聽他的話困意瞬間沒了大半,踢了他小腿一腳,“百度百科一米六八的!”
“是嗎?”方覺深顯然不信。
黎清夢也心虛,“好啦,167。”
“好好說。”
黎清夢再往小說了點,“165。”
方覺深不說話。
“162真的不能再少了。”黎清夢徹底惱了,翻起身趴在床上借着窗戶透過的光看着方覺深,捏着他的鼻子,“可能是我太瘦了,不顯個?”
方覺深被她掐住鼻子,講話帶着鼻音,“怎麽就這麽矮?”
黎清夢不滿他總是拿她身高開玩笑,剛準備反駁他,又聽見他說,“看着就想把你藏起來。”
“是你太高了。”黎清夢舔着唇,忍着笑意。記得以前她也才到方覺深鼻梁那塊,後來再見時,她連下巴都夠不到了。
黎清夢說完沒再得到回應,她湊近聽了下發現方覺深已經睡着了,她乖乖躺在他的旁邊也繼續睡了。
次日清晨黎清夢醒來時方覺深還睡着,她看了一眼時間也才七點多,怕打擾到他休息,她蹑手蹑腳地下床洗漱。
她換好了衣服拿了備用房卡偷偷出了門。
黎清夢去了昨天下午那家燒烤店附近,她聽說勾曼最後出現在小鎮北邊,恰好燒烤店也在北邊。
清晨人煙稀少,起着大霧。昨晚下了小雨,空氣帶着潮濕,黎清夢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路上只有一部分老人和工作黨早起出門買早餐,她在附近逛了逛,也買了點吃的,她剛買好油條便看到了昨天的小孩。
小孩穿着灰色的毛衣,脖子上圍了圍巾遮住了半邊臉,在遠處向她招手,她小跑過去蹲在小孩面前問他,“小朋友是在找姐姐嗎?”
小孩點了點頭,臉上還沾了灰,黎清夢幫他擦了擦臉,把剛買的油條遞給他,“要吃嗎?”
“姐姐,你可以送我回家嗎?”小孩沒接過她的動作,指了指身後的巷子,巷尾一樣深得看不到盡頭,“媽媽說,最近有妖怪,我害怕。”
黎清夢彎着嘴角,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牽着小孩的手應了下來。
“小朋友,以後沒有媽媽陪着可不能出來亂跑。”
巷子很長,繞來繞去黎清夢跟着快走暈了,她拿着手機看了眼時間,拇指按在屏幕上忍不住問小孩,“小朋友家裏很遠嗎?”
“穿過那條小路,最裏面的小山洞就是我的家。”
黎清夢點頭哦了一聲,将手機放回口袋,又拿出一顆糖遞給小孩,“姐姐最喜歡的糖給你吃。”
小孩在一座廢棄好久的樓盤外停下,看着周圍的封條,像是一個禁區。小孩示意讓黎清夢蹲下,擡手放在了她的頭頂,他咧開嘴笑得詭異。
他的聲音不再像方才那般稚嫩,沙啞又刺耳。
“可是我更喜歡姐姐的器官。”
方覺深在她離開很久也沒有察覺,再睜眼時他發現身邊沒了人,坐起身喊了聲她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方覺深看到椅子上扔着黎清夢昨天穿過他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不見了,他便猜到了黎清夢偷偷溜出去了。
他忍着脾氣給黎清夢打了電話過去,沒人接聽,他看到微信裏的消息徹底慌了神。
黎清夢:昨天發現一件事很奇怪,所以想去看看,知道你不會同意我只能偷偷跑出去了,我有乖乖開位置共享,不會找不到我的。把你一個丢在房間,可別怪我,我也是怕你不同意。
他就猜到了黎清夢不可能安安穩穩地在房間待着。
方覺深等不到看完她的話,直接扔了手機,後悔自己睡得太沉讓黎清夢一個人跑了出去。他也來不及洗漱,看着地圖上黎清夢的位置越來越靠近後山,他直接報了警。
他們的聊天記錄黎清夢每隔五分鐘會給方覺深發一個帶着自己聲音的語音,只是她的位置訊號在臨近後山時突然斷了。
方覺深全程陰着臉,心也慌得厲害,連警察的話也是聽了一半,他們來到手機訊號消失的位置找了許久也未果。
終于在半個小時後黎清夢的手機重新傳來訊號,警察告訴他,訊號的位置是舊樓盤,因為出過人命,老板跑路,已經荒廢許久了。
因為鎮上人流量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去拆建,所以只是暫時封鎖起來禁止靠近,避免樓盤坍塌導致事故發生。
樓盤的位置不算偏僻,卻是在小鎮南邊,與他們一開始調查的位置正好相反,難怪一直調查卻怎麽也找不到線索。
通過黎清夢發來的信息,大概推斷出是個小男孩利用女孩們的同情心來騙她們以送自己回家為由,将其騙去以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聽來真是細思極恐。
黎清夢被下了藥,不受控制地跟在小孩身後,跟着他來到了舊樓的一個封閉的房間內。她被綁了手腳,和女生們一起扔在房間的角落,和她一起的還有五個女生,其中一個是勾曼。
勾曼告訴黎清夢,他并不是什麽小孩,而是一個患有侏儒症的成年男人,前面幾個女生已經被買家定下來,至于買了什麽,她想都不敢想。
無非是販賣人口和器官的交易。
黎清夢之前參加過一檔兒童綜藝,見過許多性格的孩子,所以昨天下午她一眼便看出了他有問題。
一個小孩的眼裏有的是童真,他外表再像小孩,再去努力假裝,他看到的世界也不是小孩的世界。
他的眼裏,有着成年人的欲望。
男人走到黎清夢的面前,和坐着的她平視,重新換上天真的笑容,和她講話,“姐姐,你是第一個主動來找我的,不哭不鬧比前面幾個聽話多了。”
黎清夢聽着這話覺得惡心,真想一腳給他踹出去,她怕惹怒他,一直忍着想吐他一口的沖動。
“小孩,姐姐這麽聽話那為什麽要綁姐姐呢?”
“因為姐姐條件好,可以賣個好價錢。”男人突然目光陰冷,手掐着黎清夢的脖子,“再賣一個,可就不愁吃喝了。”
黎清夢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在他松手離開後好一會才緩過神,她咳了幾聲聽見勾曼在她旁邊冷嘲熱諷,“你還是個自己送上門的。”
黎清夢本就看她不太順眼,瞬間被點了火氣,講話毫不留情面,“你怎麽這麽久都沒賣出去?白瞎了那幾個好姑娘。”
“你!”
“我什麽我?”黎清夢看着她的表情別提多得意了,壓低聲音故意向她示威,“一會給你看看姐姐男人怎麽收拾這狗東西。”
勾曼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黎清夢嘴裏講出來的,平時看着乖巧的模樣果然是裝的。她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給她,目前最重要的怎麽出去,她也懶得和黎清夢吵架過嘴瘾。
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買家來,勾曼都快吓死了,可她看着黎清夢竟然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男人個子矮小,也沒個什麽幫手,做起事來格外費勁。
黎清夢努力想要脫開繩子,無奈偏偏綁的太緊,她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酒瓶發出了響聲,被男人察覺後以為她玩跑,他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走過來扇了一巴掌,罵了黎清夢一句。
黎清夢眼淚被他扇了出來,嘴角滲出血腥味,她咬着牙啐了他一口,瞪着他。
男人身後傳來門都打開的聲音,帶着刺耳的吱呀聲,聽得黎清夢縮了縮脖子。
方覺深踩着光進來,手還在門把手上抓着,一臉懵地看着房間裏的幾個人,他半張着嘴,緩了好久才開口問道:“綁架,都不反鎖門的嗎?”
方覺深本該是不慫的,這突然的場面他倒是頭一次見,綁匪一米出頭的樣子,甚至還不鎖門。
身後的警察也跟着他進來,也有點不敢相信,從警這麽多年可能這也是他們見這麽奇葩的事。前兩天還挺慌得覺得碰到了個棘手的案子,現在想來還真是挺“棘手”。
這頭疼的這麽多天就被這麽一個人玩了。
男人聽到聲音轉身看到了身後的人,松了黎清夢的頭發,在方覺深看清男人手裏抓得人是黎清夢後沉了臉色,眼裏多了戾氣,大步走過去一腳踢開男人。
方覺深個子高,這一腳過去跟踢着玩一樣,若不是房間太小,都有能踢出兩米外的氣勢。
黎清夢跟着緩過神朝着方覺深喊道:“打他!他剛剛扇我了!”
方覺深根本沒理她,走過去又踩了一腳,腳下的力度極重,他松了腿和警察一塊抓了男人,同時也放了女生們。
他指了指還背綁着的勾曼同警察說道:“這位就是勾曼小姐,還得麻煩警察同志您一塊拘了。”
警察同志明白他的意思,比了個“OK”的手勢,他剛準備幫黎清夢解綁時被方覺深攔了下來,“這個,我來。”
“您也辛苦了,我一個人把她帶回酒店就行,這也沒多遠。”
方覺深慢慢吞吞地解了黎清夢手腕上的繩子,看着警察同志們貌似都已經離開他突然停了動作。
“還、還有腳。”黎清夢看着方覺深的表情猜到了他生氣了,指了指自己的腳腕,想着怎麽撒嬌合适。
“你自己沒手?”方覺深語氣平淡,“我們黎編都學會自己智鬥綁匪了。”
黎清夢撓了撓頭,“低調,低調。”
這差點就出了事,方覺深舍不得去跟她生氣,不然吓哭了他又得哄。事情太過離奇,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是個嚴重的綁架案怎麽突然變成了場鬧劇一樣。
“黎清夢,你真是狗屎運。”
“為什麽就不能講,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黎清夢自己解開腳腕上的繩子,剛準備站起來又想到了什麽沒動,故意裝作柔弱的模樣說着,“我、我被吓到了,腿軟了。”
方覺深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把背留給黎清夢,“上來。”
黎清夢乖乖趴上他的背,環住他的脖子,“你怎麽不生我氣?”
“那也得有用。”
黎清夢撇了撇嘴,他明顯在內涵她不講道理,生氣也沒用。
“就那小個子我又不是打不過。”
“然後呢?不還是被綁了。”方覺深側首瞪了她一眼,“黎清夢,最後一次。”
“以後給我改了你這愛管閑事的臭毛病,人人都像你一樣要警察做什麽?如果你出了事,你想過結果嗎?”
倘若事情比這次複雜,倘若綁匪不是這樣一個人,誰也沒法保證會發生什麽事,現在講再多話也是無濟于事。
“我又不是傻子,你放我下來。”黎清夢拍了拍她的背,急着要下去。她剛被放下手從背後塞進衛衣裏面拿出一把水果刀來,一臉認真地說着,“我帶了刀。”
方覺深皺眉,沒覺得黎清夢這是個聰明的決定,帶了刀指不定是給誰用。他一把奪過水果刀收回自己的口袋裏,挑眉問她,“要殺人?”
黎清夢張揚舞爪地裝作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他要是敢欺負我,我就讓他哭着喊我媽!”
方覺深笑出聲,今天一天發生的事他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可偏偏有人讓他必須去相信,去接受。
相信她黎清夢就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存在,所有的事情在她的面前都會迎刃而解,就像是許多年前黎清夢也曾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告訴他,“去做想做的,即使錯了也沒關系的。”
像是從來沒什麽事是真的讓她懼怕的。
他在想,怎麽可以有個人她帶着這世間所有的幸運,不顧一切地做想做的,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
方覺深唇角上揚,像是在笑她。他又斂了笑意,把她攬進懷裏,語氣極輕地說着,“別吓我了。”
即便是所有的溫柔都向你,我也不願你去冒險。
因為,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