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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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 下午六點。
褚家。
“時間得快點了。”
韓妙從門口進來, 看着化妝師正給褚焉化妝,淡淡出聲提醒。
化妝師退了一步。
褚焉微微擡眼。
鏡子裏, 韓妙正站在她身後打量着她身上。
韓妙今天穿了一身鐵灰色套裝,裙子的長度正好到她膝蓋。
這個長度, 這個顏色, 顯得韓妙整個人看着很硬氣。
像是勝券在握的王者。
褚焉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底氣, 但既然她底氣十足, 間接說明,褚鶴鳴那邊的情況一定會危險。也說明, 在褚鶴鳴從外圍包圍韓妙的時候,韓妙已經從內部出手,開始向褚鶴鳴進行收尾了。
褚焉看着她媽, 也順帶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為了跟韓妙區分開, 她特意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吊帶禮服長裙。這樣粉嫩的顏色,也就是青春正好的女孩子才相得益彰。
女孩子雪膚花貌, 淡淡上了妝,臉上肌膚細膩,膚色瓷白, 淡淡上了妝,眉眼勾勒出了弧度。耳朵上墜着一對顏色漂亮的粉寶石耳環, 跟身上的吊帶禮服正好相配。吊帶從她雙肩細細勾勒,襯得她鎖骨線條流暢,脖頸美得像天鵝一樣, 一揚一合都是驚人的弧度。
一個美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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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喜歡美麗的人,韓妙也不例外。
就算她忙于工作,也能正确的審視自己女兒的美貌。
她點點頭,“保持今天這個樣子也不錯。”
褚焉沒說話。
她招手叫來身後的化妝師,指着她身上一縷頭發,“這邊掉下來了,再卷上去點。”
她今天妝發跟服裝走的都是精致漂亮的風格,是娛樂圈的女明星最喜歡的,也是明星的粉絲最喜歡的。
精修圖能上熱搜好幾天那種。
韓妙氣場太強了,往褚焉身邊一站,以至于化妝師有些害怕和尴尬。
時隔一個半月,他再次給褚焉做妝發,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畢竟,褚焉現在的名聲不算太好,但是因為公關做得到位,很多事情便也就處理了過去。
但他最沒想到的,卻是褚焉跟韓妙之間的關系。
外人說得天花亂墜,一旦真實看見,卻只覺得這對母女之間的關系怎麽看怎麽奇怪。
透着梳理和陌生。
化妝師不敢多說。
褚焉臉頰側邊的頭發掉了一縷下來,剛剛做定型時候沒放上去的,不減損她的美麗,反而這樣稍微散亂還顯得更加好看。
化妝師為難了一瞬:“褚小姐,這樣挺好看的。”
褚焉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今天的場合不适合這樣散亂,收上去吧。”
化妝師照做。
韓妙很滿意。
她淺淺一笑:“你做好準備我就放心了。”
褚焉也笑:“這是我該做的,媽媽。”
這聲媽媽一出,韓妙跟褚焉沒什麽反應,反而是化妝師打了個哆嗦。
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母女。
兩個人都像是陌生人,語氣也怪,相處的行為模式也奇怪。
化妝師頓時覺得他像是窺見了豪門內部隐秘。
放在古代要被暗殺的那種豪門隐秘。
他上前,給褚焉把頭發做好,趕緊收拾東西離開,不敢多聽。
褚焉問韓妙:“下面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韓妙嗯了一聲,“今天我就正式把你推到了臺前,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體的。”
褚焉輕輕搖頭:“您還是您,我還是我。”
韓妙不置可否。
當着把她推到了那個位置上,就算她不承認,但是在外人眼中,她們就是利益捆綁。
誰會想到,最想捅她刀子的會是她身邊的女兒呢?
七點,賓客漸漸開始到場。
褚家的別墅在城西的別墅區,跟城東的霍家全然是兩個方向。
原本,褚家跟霍家就不算生意來往多的。
褚焉倚在樓上的欄杆邊站着,看樓下庭院裏一輛接一輛開進來的車。
褚家的明光是帝都最大的百貨公司,明光的手裏掌握了将近帝都三分之二的百貨大樓,不管是打了明光名字的,還是沒帶的,明光都有參股。
在從前褚父的時期,明光行事不算狠辣,但從五年前開始,明光百貨的擴張速度極快,整體攻勢也從穩健走向了激進。
就在這樣的狀态下,褚鶴鳴從國外回來了。
褚家一直很低調。
褚鶴鳴回國前,國內財經雜志知道霍栩之是青年才俊,卻少有人知道褚鶴鳴也能力出衆。自從他回國,為了應對韓妙,褚鶴鳴大大曝光出現在公衆面前的頻率,經常出現在各大財經雜志。
由于他顏值實在出衆,常常跟霍栩之在一衆老頭中間鶴立雞群,也被外人并稱東霍西褚。
七點十五。
賓客到場更多。
褚焉等着韓妙的信號。
這是她隆重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日子,這場宴會本來就是為了她辦的,韓妙得把氣勢給她造足。
八點,賓客全部到齊。
褚焉在樓上呆着。
霍栩之最後才姍姍來遲。
褚焉正好錯過了霍栩之到場。
霍栩之到的時候,全場賓客都三兩成群站在一起閑聊。
褚家院子裏燈火通明,大門開着,霍栩之的車直直進了院子。
許秘書在前座提醒他:“霍總,到了。”
霍栩之睜開眼。
他才開完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會議時間長,導致他現在覺得有些疲倦。
從公司出來時許秘書還問他要不要來。
原本來說,如果褚鶴鳴不在,褚家任何人的面子他都不需要給。但,邀請他的人是韓妙,褚焉的母親,她親自到恒誠相邀。
單憑這一點,他都不能不赴宴。
這家人的關系纏繞,是在不是一個好處理的問題。
他只是想替褚鶴鳴看看,韓妙搭了這個戲臺究竟是要唱一出什麽戲。
霍栩之輕揉額角,醒了醒神,許秘書從前座給他遞過來一杯咖啡。
“冰咖啡,已經放好了。”
霍栩之接過,冰咖啡的溫度隔着瓷杯在他掌心有些涼,他掌心的熱氣被瓷杯一碰,有水珠順着從杯壁上滴下。
他問:“宴會什麽時候正式開始?”
許秘書說:“韓總說的時間是八點,您到得剛好。”
霍栩之嗯了一聲,杯子輕動,一杯咖啡從他嘴裏順着進入了胃部,咖啡冰涼的味道刺激得他胃部突然痙攣,他不禁擡手捂着胃部。
許秘書一驚:“您今天沒吃飯,需要送您去醫院嗎?”
老板的身體狀況也是他作為秘書需要關心的,畢竟老板在他才是頂級秘書,老板不在,他在公司裏就得再想出路。
何必。
霍栩之擺擺手:“不用。”
他輕揉了一下胃部,等疼痛稍微舒緩,他才從車上下來。
許秘書跟在他身後。
霍栩之面無表情地看着褚家庭院。
這是他第一次來褚家。
褚鶴鳴從不邀請他們這些朋友來做客,不管是任何活動,能在外面解決的他從不帶朋友上門,久而久之,朋友自然也都知道這個習慣。
所以,這是霍栩之第一次見到褚家庭院的全貌。
面積近兩百平的一個大院子,前院帶了泳池,院子左側安放着兩個淺白色秋千,秋千顏色有些老舊,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東西。其中一個秋千上還綁着淺色絲帶,系了個像許願牌一樣的東西。
院子極大,卻一眼就能看到底。大門敞開,內部賓客光影交錯,白色的燈光從大門裏流瀉出來。
風格跟他家全然不同,卻也與他家一樣,透着冰冷。
霍栩之腳步微頓,随後,他大踏步進了庭院。
侍者一路把他引到大廳。
大廳裏,衆人本在閑聊,随着他的進入,衆人說話的聲音頓時停了。
所有人都轉頭看着他。
他是最後一個到的。
這并不妨礙衆人想看他。
名震帝都商圈的資本大佬,一回國便攜風雷之勢重新席卷了帝都圈內的新玩法,洗牌了好幾個企業。
這樣的魄力,別說他這個年紀,就算是在場諸多四十以上的老板也不一定能做到。
而且,衆人更知道褚鶴鳴跟霍栩之是好友,也知道褚家繼母和原配的兒子争産業的事。對于霍栩之的到來,他們不禁有了新的想法。
難道,霍栩之是已經表了自己的态度?站隊了韓妙?
作為主人,韓妙自然是要上前接待。
她端了一杯酒,看着霍栩之,微微一笑:“感謝霍總今天到場。”
霍栩之神色淡淡,“長者邀不敢辭。”
韓妙還是端着笑。
這話也禮貌,卻也有趣。
長者無論是作為年紀大的稱謂,還是作為褚焉的母親,都有外人的解讀。
怪不得都說此人出衆。
這一刻,韓妙倒是真的起了幾分真心,想同意了女兒跟霍栩之的事。
招待過後,韓妙轉身上了樓梯口。
褚家現在當家做主的是女主人,不管外人對這個女主人有任何的看法,但只要她是明光的實際當家人一天,外人對她就得多一天的尊重。
是以賓客們都攜了自己的妻子出席,像是往常那種帶着情人出席的,更是連情人都不敢帶。
女賓客們看着韓妙的眼神反倒更加單純。
單純的好奇,單純的羨慕,單純的向往。
誰不像做個這樣的女企業家,掌握了丈夫全部的東西,把自己的身價提到能跟諸多男人平起平坐的位置。
韓妙笑了笑,看着衆人揚聲開口:“諸位——”
等衆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她才繼續。
“今日邀請諸位到寒舍做客,一是為聯絡之前情誼。明光與諸位總裁都是多年交好的關系,也感謝諸位多年對明光一路扶持,才使明光有了今日,此後明光也希望能繼續保持與諸位的合作,在未來的路上走得更遠;第二,是為了向諸位介紹我不成才的小女兒進入明光內部,希望諸位在工作上,能對晚輩多多指點。”
她揚聲喊樓上的褚焉:“焉焉,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會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