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庚三抱着裴謙一路快速飛到宋茵茵的家裏, 一腳踹開門進去,滿色黑的吓人,大聲道:“去找大夫, 将所有的大夫都找來。”

宋茵茵慵懶的打着哈欠出來, 在看到裴謙和庚三身上都是血的時候,吓了一跳, 臉色都變了,立刻走過來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 道:“發生什麽事了?老大你們怎麽會受傷?”

庚三抱着裴謙走進房間, 小心翼翼的将他輕輕放在床上, 裴謙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庚三心中一跳, 滿是慌亂的顫抖着伸出手放在裴謙的勃頸處,感覺到有脈搏跳動,才松了一口氣。

“去請大夫,将城裏最好的大夫都請過來。”

宋茵茵轉身就走, 庚三又道:“派人去南門東巷有一處院子,裏面四個男人,給我好好招看着。”

他聲音沉沉, 如同浸在冰碴子裏,甚至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宋茵茵心頭一跳,低聲道:“是。”

庚三坐在裴謙的床邊, 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看到裴謙臉上的傷,匕首劃得很深,皮肉都分離開來,可以看到裏面嫩紅色的肉。

他無法想象裴謙會對自己這麽狠,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在想,萬一他再來晚一點,會怎麽樣。

只是想到會有的可能,庚三的心中就一抽一抽的痛着。

大夫很快就來了,看到裴謙的傷,也是被吓了一跳。

庚三站起來請他快點幫裴謙治傷,聲音低沉,隐隐的帶着乞求:“你一定要将他治好,我要完完整整的他。”

大夫一邊動作,一邊搖搖頭,“老夫盡力而為。”

他先伸出手為裴謙診脈,又一邊吩咐道:“先去燒熱水,有燒酒的話最好再來點。”

宋茵茵立刻道:“燒酒我這裏有,我去取。”

裴謙的脈象微弱,大夫診了又診,臉色變了又變,這讓在一邊的庚三心中上上下下,最終忍不住問:“大夫,這傷勢究竟如何?”

一邊的藥童已經準備好了創傷藥,大夫卻突然擡起手來示意先不用,這才滿臉嚴肅的站起來,道:“這位夫人脈象十分微弱混亂,老夫診出隐隐有懷孕之相,不敢随便用藥,以免傷了胎兒。”

庚三怔愣了一下,繼而大怒,“荒唐!你這是哪裏來的庸醫!竟然如此胡說八道!”

裴謙是男是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又怎麽可能懷孕呢,這個庸醫,滿嘴胡言亂語。

庚三一怒之下,将大夫趕了出去。

大夫和藥童狼狽至極又心驚膽戰的被轟出門外,生氣道:“無知莽夫,莽夫!”

随即甩袖走了。

宋茵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跑出來擔心的道:“老大,怎麽了?”

庚三壓下心中的怒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再去請其他大夫。”

剛說完,以為身穿深藍色緊袖服的男人就帶了大夫過來:“老大,大夫來了。”

這位大夫看起來比剛才那位年輕一點,庚三看了他一眼,讓他進去。

可是,這位大夫診完脈之後,猶猶豫豫道:“夫人的脈象很是奇怪,隐隐有懷孕之相,卻又有着男子的脈象,奇也怪哉,奇也怪哉。”

第三位大夫診完脈還是這個結論,不能給裴謙随便用藥,庚三臉色已經冷的快要掉冰碴子,眼睛黑沉沉的,壓抑着怒意,道:“那就用能用的藥,在這樣磨磨唧唧,就立刻特麽的滾!”

裴謙即使是在暈厥中,似乎也被疼痛折磨着,眉頭緊鎖,臉色慘白一片,甚至唇上也毫無血色,一片蒼白。

庚三只恨不得要為他分擔這樣的痛苦,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着他一個人這樣痛苦。

幾位大夫商量了一番,給裴謙開了藥,又熬了藥汁為裴謙擦洗臉上的血跡。

裴謙臉上的傷口還在隐隐的冒着血,清洗完傷口之後才發現這傷口有多麽深,深可見骨。

庚三忍不住雙手顫抖着為裴謙上藥,輕輕地将綠色的藥膏抹到傷口上,裴謙似乎承受不了這種痛,痛的翻身蜷縮起來。

庚三趕緊固定住他,不讓他亂動,柔聲不停的安慰他:“裴謙,不要動,不要動,上完藥之後就不會痛了。”

他說着自己的聲音都要哽咽起來,心中痛的像是在油鍋裏炸。

這藥裏面沒有止痛的成分,大夫說是害怕傷到肚子裏的胎兒。

孩子,怎麽可能呢,裴謙明明是個男子,又怎麽會有孩子。可是一個大夫有可能是誤診,所有的大夫都這樣說,由不得庚三不相信。

他為裴謙上好了藥,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移向裴謙的腹部,輕輕地将手放在裴謙的肚子上,心中滿是不可思議,這裏竟然有一個孩子。

這是他的孩子。

庚三目光柔和又溫暖,看着裴謙,就想一直這樣守着他,還有他們的孩子。

大夫們又開了安胎藥,宋茵茵給裴謙熬好端過來,庚三便接過去親手去喂裴謙。

他動作幹脆利落,很是輕車熟路的樣子,宋茵茵從來不知道他們的老大竟然也會這樣細心照顧別人。

庚三一直在裴謙身邊照顧他,整整一天都沒有離開。宋茵茵擔心他,端了飯菜來:“老大,你先吃點飯吧,寧公子我來看着就行。”

庚三像是看不夠裴謙,一寸一寸不停的看着裴謙,一手握着裴謙的手,兩人手指相扣,像是最知心的眷侶。

“不用,那幾個人怎麽樣了。”

宋茵茵道:“梁三元中午過去,已經将人綁了回來,老大你要去看看嗎?”

庚三搖搖頭,道:“他們是什麽人?”

宋茵茵:“是南陽城的二流子,一群不學無術的人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小團夥,以販賣女子來當做營生。是南陽城知名的人口販子,很多人家的閨女失蹤,就是他們下的手,但是大家都不敢惹,聽說這個團夥的老大是南陽城城主的小舅子。”

庚三眼神一凝,裏面黑沉沉的醞釀着風暴,他看了宋茵茵一眼,道:“你在這裏這麽多年,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宋茵茵神色一禀,低頭恭敬道:“是。”

庚三抓着裴謙是手,趴在床邊打了個盹兒,卻因為心裏擔憂着裴謙,立刻就驚醒了,醒來之後突然發現裴謙手上溫度高的吓人,摸了臉額頭脖子,同樣十分燙手。

庚三心中一沉,突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寧遠,寧遠……”

叫了兩聲裴謙,他還是沒有動靜,這才想起應該叫大夫的。

他立刻要跑去找大夫,卻因為一直跪在裴謙床邊,一時腿軟,摔了一跤。

膝蓋撞在床下的臺階上,鑽心的疼,他卻沒有在乎,而是趕緊去看裴謙,裴謙的手還和他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庚三坐在地上,小心的将裴謙的手取開,輕輕地放在床上,這才去叫大夫。

大夫過來看了看,道:“最好先不要用藥,用燒酒擦一下手心腳心脖頸和額頭,要是還不退熱,我再來開藥。”

庚三牢記大夫的話,一整個晚上都不敢休息,直到天亮,裴謙的身上的熱才退下去。

庚三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直到三天之後,裴謙才醒來,庚三滿臉驚喜,高興地快要出去跑一圈,最後才壓抑住內心的開心,想要和裴謙說話,卻發現裴謙又閉上了眼睛。

庚三心中一慌,就要去找大夫,卻聽到裴謙微弱的聲音:“水……”

庚三立刻去倒了水小心的喂裴謙喝掉。

裴謙喝完了之後,才睜着眼睛看他,眼裏淡漠如初,不帶一絲感情。

看了庚三一眼之後,又閉上了眼睛,沒有在說話。

庚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或者想要吃什麽嗎?”

裴謙臉上的傷口漸漸地愈合,但是傷痕十分明顯,猙獰的盤踞在臉上,他閉着眼睛,神情淡漠,這才僅僅幾天,傷口應該還很痛才是,他卻像是毫無知覺,像是已經遠離了這些痛苦。

庚三心中又是一痛,輕聲道:“喝點粥吧,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也沒有吃飯,現在餓了吧。”

裴謙閉着眼睛回想暈倒之前的事情,他實在是太過于輕信別人了,身上的痛就當做是一個教訓,讓自己以後不要識人不清。

庚三等了一會,才聽到裴謙的聲音:“那幾個人呢?”

庚三:“都已經綁起來了,等着你來發落,等你病好了,想怎麽處理他們就怎麽處理。”

他将聲音放低放緩,低沉又溫柔,一直鑽到裴謙的心底,他的心中一陣酸澀,張了張嘴,才啞着聲音道:“謝謝你。”

庚三道:“你快點好起來,我才會開心。”

裴謙可以感覺到臉上的傷口在痛,甚至有時候不止是臉,就連腦袋裏面都在痛,痛的緊緊地縮在一起,想要将腦袋扔掉不要再痛了才好。

尤其是晚上,裴謙已經痛的意識模糊了,軟軟的乞求着庚三:“你幫幫我,我好痛啊,求求你,殺了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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