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廣場與煙火

我和鬼崽子順着人潮再次走入黃興路步行街,我看了眼司門口的那座黃興雕像,雕像下,昨夜我身邊這鬼崽子吐得一地的痕跡還有一片濕痕。我突然覺得是不是過了很久,好像至少有一年那麽長。昨天在那看見這鬼崽子之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很多東西好像有些不一樣了,至少我以前看到這鬼崽子不會這麽混沌。好像那場夢,我看得見水下那雙虎眼,缺聽不見他的聲音。我看了看我身邊的那個傻逼,他雙腳輕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着,一邊耍着寶一邊還回頭在向我喊着。呵呵,先別管了吧,先陪這鬼崽子逛高興了再說,不管怎麽說,我也不是很抵觸,吧。

在司門口沒走幾步,那鬼崽子挨了過來,右臂直接一把挽住我脖子,一臉燦爛地對我說着:“快五點了,餓了沒,去火宮殿吧,哥哥請你。”

我一把掌拍他頭上,哥哥你個火焙魚,老子比你大。沒理他,但是請我吃飯還是可以的,直接邁腿走吧。當然,那鬼崽子颠颠地也跟着就是。

火宮殿,算是旅游景點了,位于坡子街上,長沙因為文夕大火的原因,所以一直供奉着火神。當然後來被集團給開發成餐飲企業也是後話了,基本上長沙的特色小吃都有,非特色的也有。不過這地方就是東西全而已,但是味道不算正宗,畢竟騙外地人的,第一次來的時候我點了一堆糖油粑粑、臭豆腐火鍋啥的,當時對長沙市井還不夠了解,以至于覺得味道還不錯。後來在南門口吃過五娭毑臭豆腐、湘潭蔥油餅才發現,特色小吃還是只能藏于市井之中,至于連鎖餐飲什麽的,體驗一次也就好了。

鬼崽子應該流連于各種學生場所吧,對于那種市井小吃只怕所知不多,所以還帶我來火宮殿來,不好意思拂他的好意,不過也不能多點,等下帶他去南門口和文廟坪吃正宗的去吧。

火宮殿就是一個寺廟的外形,紅磚青瓦大拱門,外有小牌坊,進去就是正殿,門口就供奉着香火爐。火神就在正殿端坐着,而院後一側是花鼓戲臺,另一側就是火宮殿集團了。我們進去的時候戲臺上正好哎哎呀呀的在唱花鼓戲,我對臺詞倒是聽得懂,但是還是不知道唱得什麽鬼。鬼崽子倒是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致的看着,不時還學着臺上在的角色一頓蹦蹦跳跳的,看上去有些逗。

“你聽得懂嗎?看得這麽認真?”我很懷疑他一個河北人是否能聽懂這種吵吵鬧鬧的湖南話戲劇。

“意會于心,形現于行,何必要全懂呢。”他倒是回答得很幹脆。

“那你這就叫附庸風雅了啊。”我擡腿就向樓上走去。

“花鼓戲又叫做叫花子戲,叫花子的東西那能叫風雅啊,頂多一個市野啊,不是很合我這粗人嘛,哈哈”他很開心的反駁者。

嗯,小子不錯啊,還會找各種資料來反駁了哈,厲害了。

一樓作為小吃點,可以随意單點;二樓可以吃點菜,所以需要點的一般不會少。鬼崽子的意思去二樓,我可是要等下帶他去南門口飛的,怎麽能讓肚子那麽快給占了,于是我強烈要求在一樓吃。鬼崽子最後算是答應了,但是看那朝天翹起的嘴巴就知道心裏很不爽。

“我第一次請你吃飯,竟然不肯放開吃。”他好像很在意這個。

“傻瓜,誰說我就在這吃完啦,我是說我們先吃飽了好有力氣去別的地方吃,等下帶你去。”哄哄吧,我現在才發現這貨很小孩子心态啊。

“真的?”他看着有些開心了。

“真的、真的。”我很快的承認着。“等下別點臭豆腐、糖油粑粑、蔥油餅、小龍蝦這些……算了算了,我來點。”

Advertisement

于是我點了一些糖醋排骨、粉蒸肉這種各地都有的小吃,又哄了哄小孩,随意的吃完了就走了。走出去的時候我還看了看,花鼓戲好像謝場了。

從火宮殿斜插小巷,我兩直接來到黃興廣場上。天穹已經一片靛藍,太陽早已落山,但是廣場上的四圍燈光卻時時刻刻在提醒着,現在正是長沙的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也正是人們狂歡的時候。在廣場那中心的廣場舞臺上,霓虹閃爍着燈光,不知道在做什麽活動,只看到主持人在上面一個勁地炒氣氛,舞臺下圍擠着一圈圈的人頭,一雙雙期待的眼神像是在關注着什麽。我不太在意這些,我就是覺得人太多了,太擠了,我很想換個地方吃起來。

“我們走吧,這裏人太多了,好難受。”我對旁邊牽着我手人說了句,這鬼崽子借口人太多了從進了廣場就一直牽着我手。

“恩,好吧。”他拉着我艱難地向前擠去。

突然我看到身邊的人潮開始喧嘩起來,一堆堆人不知道在幹什麽,好像都在紛紛走動。這是怎麽了?騷動了?我拉住了那個鬼崽子,指了指旁邊,說了句:

“那邊那群人好像有點異動,我們別亂擠了,先看那邊怎麽回事,等下發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你想得真多。”他刮了下我鼻子,停了下來。

搞什麽啊,這種逗小栗子的動作是怎麽回事,好煩啊。證煩躁中呢,就聽到由遠至近的聲音,好像是拿着麥克風在講話呢。

“來,大夥我來看看啊,看今天這個問題應該問哪一位呢。”

我突然發現一個美女拿着話筒,後面還跟着架攝像機呢,旁邊的人紛紛在讓着道,看來是電視臺在錄節目。不過這是什麽節奏?幸運大抽獎?現在采訪?還是要找路人做游戲啊。

我正在推演那美女主持人到底是想幹嘛,就見她一閃就出現在了我和鬼崽子身邊,然後就發現她看着我倆,我突然覺得從我背後慢慢騰升起一道寒氣。

“你們好,我們是湖南XX臺的外景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她給我倆晃了晃身上挂好的一張牌子。“我們今天正在做街頭采訪,兩位是大學生吧,現在介不介意回答兩個問題呢。”

我張口想說我很介意、趕時間、很想走、一點都不想上電視。不過旁邊這鬼崽子肯定沒有猜到我的心思,因為他更快地回了句“好啊。”

“請問你對情侶都選在聖誕節這種西方節日出來逛街這點怎麽看?”看來她找我們是想找點對西方節日推崇的男男女女吐槽的發言啊。

“我覺得這要看個人啊,我今天也拉着我的另一半出來了嘛。”鬼崽子很自然的說着。

他是很自然了,我感覺我滿臉都要被冷汗給覆蓋了。而對面的美女明顯的顯示出一副錯愕的樣子,以至于想要問的第二個問題,好像都被她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裏沒有講出來。

“我的意思是說,他就是我的另一半。”鬼崽子一把把我拉了過去。我覺得我頭都擡不起來了,臉火燒火燎地燒了起來,一邊出冷汗一邊臉上發燒,這冰火玩得我站住的力氣好像都沒有了。我腳一軟,鬼崽子的手就從拉穿過我後面一把握在我另一邊腰上,這就像是抱了啊,喂呀,我已經快瘋了。

周圍的人已經炸鍋了,美女突然雙眼放光起來,好像也忘了本來的職責,很快的接了一句問題:

“那如果現在讓你用一首歌來表達你現在的心情,你會對這位帥哥唱首什麽歌呢?”

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有用手機拍照的,有在呼朋喚友,有鬼喊鬼叫的,總之就沒有一個我覺得看了不刺眼的,我突然覺得好累,我這是碰了什麽鬼了,讓我遭這番罪。

“那請大家配合一下,大概讓出個兩米的圈出來。美女也請你和攝像大哥到圈去一下,麻煩了。”鬼崽子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看戲的群衆果然不嫌事大,眼看着有更多戲看,都配合地讓出個兩米的圈來,真是累噠你們噠。美女主持人也一副饒有興趣的推到圈外。我就看到鬼崽子轉頭看着我,緩緩張嘴說到:

“我唱給你聽吧。”說完就雙手抄起我雙臂,一把把我抱了起來,然後開始轉圈。

嬲你媽媽的別,為什麽你比我矮你還可以把我這樣抱起來轉圈啊,我尊嚴何在,王什麽你太過分了。

“放我下來,我暈。”我叫喊着。

“不放,我不暈。傻驢子,聽我唱歌。”他回了一句。

然後我就聽見了那首讓我一直記得的歌,可米小子的《青春紀念冊》。

“給你我的心作紀念這份愛任何時刻你打開都新鮮,有我陪伴多苦都變成甜睜開眼就看見永遠。給我你的心作紀念我的夢有你的祝福才能夠完全,風浪再大我也會勇往直前我們的愛鑲在青春的紀念冊。去年夏天數着貝殼和浪花的海邊,我們祈禱着明年的今天還能夠保持這樣無憂笑臉。你是夏天有海風吹過棕榈的藍天,讓我忘記了眼淚有多鹹,你一出現就是晴天。還想聽你任性的說,要帶我去環游世界就算整個世界都改變,也不改變為你勇敢的自己。給你我的心作紀念這份愛任何時刻你打開都新鮮,有我陪伴多苦都變成甜睜開眼就看見永遠。給我你的心作紀念我的夢有你的祝福才能夠完全,風浪再大我也會勇往直前我們的愛鑲在青春的紀念冊。一年以後我們踏上了各自的旅途,雖然經歷過不同的故事仍記得海邊的約定。還想聽你任性的說要帶我去環游世界,就算整個世界都改變,也不改變為你勇敢的自己”

一直轉的轉得我已經不知西東了,他也停了下來。暈乎乎當中,我看着同樣站不穩的他,眼神還是在跟随者我的搖擺而飄忽着。旁邊傳來了美女主持人的“祝福你們。”我突然覺得不應該是這樣,這算什麽。站住了一點腳跟,我猛地撥開人群,不知方向地往前跑去,我只覺得,我再不跑,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态去看周圍了。

我不知道方向地跑着,再擡頭,已經走到南門口了。馬路對面就是本來想去的糖油粑粑和臭豆腐,本來打算帶他去了對面去旁邊的文廟坪,那裏有家梅菜餅蠻好吃的,現在只怕是需要我自己獨自回家了。有些悶,覺得他為什麽要在衆人面前這樣,這不是讓我難堪嘛。現在這樣就好了嗎?我在街邊彳亍着,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打的回家算了。

“郭志、郭志,你在哪?”就聽見身後高聲叫喊着,這種但聞其聲的方式我覺得有些難堪,虧得他能在大街上這樣亂喊亂叫。

“我在這,別喊了。”還是不忍心讓他那樣驚慌失措的丢人,我對着聲源回了這一句。

然後就看見這鬼崽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臉緊張地抓住我胳膊,也不做聲,看來是怕了,诶。

“郭志,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張揚什麽了,別生氣啊。”緩了會兒,他緊張地說着。

“是啊,你追到我了嗎?就在那麽多人面前那樣摟摟抱抱的。”話剛說完我就覺得我似乎說得不是很對,氣氛好像被我弄得跟怪。我不是說出來的這個意思啊。

“好的,我以後在追到你後再對你摟摟抱抱,哈哈哈哈。”果然這小子順杆爬得很快,我又被擺了。

其實我不是很反感鬼崽子這樣,昨天晚上尴尬得要死不也是過來了嗎。但是這就好比一直生活在陰影處的草菇,猛然被曝露在烈陽下,那種不适應肯定是有的。我知道我今天已經不可能想出什麽結論了,在他的身邊我滿腦子都是昨晚的那些,我想今晚先這樣吧,不管我最後決定如何,陪這臭小子先玩好,好像也是我的義務之一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按原計劃走吧,本來就想帶他吃遍南門口的。南門口有四娭毑和五娭毑,一個吃蝦一個吃臭豆腐,當然除此以外還有夜宵攤子上吃蝦吃燒烤,油炸攤子上吃蔥油餅吃糖油粑粑,旁邊的小店的鍋貼,當然走遠點白沙路口可以吃楊裕興,再回來文廟坪繼續吃梅菜餅吃燒烤吃烤翅。所以我也是這樣帶他吃的,吃到最後小孩滿眼冒精光,想蝗蟲一樣鬼喊鬼叫的,薄薄的嘴唇被吃得通紅,哈哈,別有趣味。

其實我還知道很多好吃的地方,不過,還是留到下次吧,聽全別說這鬼崽子好像還不是什麽吃貨,有時候還勸別人應當少吃點。嘿嘿,現在看來,還只是沒被開發而已。

吃這玩意就是這樣,即使不是我自己做的,只是由我引帶來吃的,都希望看到吃的人一臉滿足的樣子。能看到對方滿嘴油膩地,忘情地拿手擦着嘴,就感覺到所有都不足以與當下的滿足感相抗。老媽的心态也許就如此,我每每看到我推薦給他的小吃吃得他滿面油光的時候,就有種欣慰感,原來老媽讓我們多吃更多的不是為了我們好,而是為了自己的那種成就感啊。想到着,我覺得有些逗,我是把那鬼崽子當什麽了?當兒子了嗎?我兒子有一個邊堃真是夠了,再多我會瘋了的。

(五娭毑的臭豆腐外焦內脆,應該算是長沙臭豆腐炸得最好了的。但是喜忌由人,也有人不喜歡。南門口外本有油粑粑和蔥油餅一條街,由于都挨在一起,不知道該怎麽選,有時候下次再去又忘了最好吃的是哪一家,有點像阿甘的巧克力,吃到好的算好的,也是種樂趣。文廟坪是長郡中學前,各種學生小吃,但是梅菜餅就……楊裕興在白沙路總店好像最好吃,但是人多,不過離開長沙後發現一般般,……)

酒足飯飽,我兩就着文廟坪一路向杜甫江閣走去。初冬的長沙,北風順着巷道呼嘯肆虐。

清肅萋萋,文廟坪後段零零落落的幾個行人,街道上的商店都已經關門了。全別只給我拿了一件長襯衣,一路吃來,雙手一只感受着長沙的濕冷,我哈了口氣在雙手間,一邊搓着保暖。忽然間被一雙帶着厚繭的黑手給包裹了起來,那雙說油膩膩的,還夾雜着燒烤攤上的孜然味,但是就在那一刻,我剎那間覺得,有一個男人相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們就這樣慢慢地相伴走向杜甫江閣,好像兩老頭一般慢慢地踱步着。因為他這樣拉着我的手根本走不快啊!

杜甫江閣燈火通明,其實這樣一座樓閣也不過是後來重建的,文夕大火早就燒透了長沙。我在樓邊的圍牆上看着江水汩汩相擊,湘江不似人,從來沒有悲喜離合,沉入江底抑或圍覘江邊,你還是你,江還是江,他忙着湧入長江,你忙着傷春悲秋。往事入風,不知能否散去,但知來者在追,時日仍在流逝。

我還站在江邊抒發一通語文題目的時候,鬼崽子早已跑得很遠,只聽見他遠遠地喊着:

“傻驢子,快點來啊,快開始了。”

什麽開始了?不過既然陪着鬼崽子,他跑了我也不能再在這強說愁了,也只能快點跟上去。

當然這種日子河邊頭的嗲嗲娭毑們還是照樣廣場舞和太極拳,不過我跑到鬼崽子身邊的時候發現那下江的樓梯處一片片黑壓壓的人,各自自就地而坐着。這是在幹嘛呢,好像是在等着什麽,鬼崽子早就找了地方坐下了,旁邊還給我占了一個位置。周圍的人鬧哄哄興高采烈喜大普奔的,好像有什麽好事會發生。我淡定地坐在他邊上,腦袋裏搜索着原因。當我剛坐下我就想到了,不過也剛好開始了。

一束綠色的煙火從橘子洲中劃向天際,在天空中綻放出一片綠色的光芒。橘子洲有時周末會燃放煙火,是長沙市民的閑餘樂事,但是我沒想到竟然會崇洋媚外地在聖誕節放。接下來紅的紫的各色煙火在天空中炫爛,夜空被照亮如白晝。

周圍的市民開始熱鬧的歡叫起來,一簇簇的煙火照亮着夜空,我的心裏好像也沒照亮了。旁邊伸過來一直鹹豬手,慢慢地抓住我右手,然後十指交叉着。算了,由着他吧,反正我今天心情蠻好的。鹹豬手的主人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伴着一聲聲煙火聲,緩緩地說這話,我陪覆卧自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還能一字不差地全聽了進去。

“郭志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和你見面不是在四樓打架那件事,其實你搬到全別的寝室後我就去過寝室幾次,你那時候的情緒挺低落的,也沒有發現我。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你睡得很甜,嘴角還帶着微笑,我當時就覺得你很像一只懶散的胖貓,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覺得。”哦,那次我剛開學幫班導幫書,回寝室太累了就趴桌子上睡了一覺,沒想到就讓他看到了。“後來我又去過你們寝室幾次,你情緒挺低落的,也不說話也不看我們。但是我看到過,有幾次你們寝室有誰找不到飯卡、沒錢了只要你知道了,你都會靜靜地借給他們。誰的書桌亂了、曬得衣服掉了,你也會默默地幫他整理好,只不過你當時一直沒怎麽和其他人交流,所以你沒注意到我吧。但是我知道。”是這樣嗎?當時在上個寝室鬧得那麽不愉快,所以來到新的寝室我也不敢多說什麽,原來還有這麽一茬?“那天本來是我一兄弟在四樓艹蛋,準備把他拉回去,就看見你們寝室那個小胖子拉着你直接沖到人堆裏面去了,當時什麽也沒想拉着你就躲了起來,真是什麽都沒想,現在想來……”

煙火正放到猛烈的時候,王什麽說到這頓了頓,我不知道我該想什麽,抑或我應該思考什麽,總之又像以前一樣我大腦陷入了一片混沌。不過王什麽緊接着就開口了:

“那天全別打電話讓我幫忙去诳任雪琳,我到了才發現你也在,當你幫任雪琳擋酒的時候,我發現我有些酸,那種我從來沒有過的酸。那天回去以後任雪琳開始追我,我也很苦悶,我以為那天的感覺應該是對任雪琳有好感,就答應了她。直到,直到那天任雪琳把你約出來,我忽然了解了什麽,我好像喜歡任雪琳,而是喜歡你。”說到這,他左臂一用力,一把把我帶進他的懷裏,臂膀箍緊了我的頭,身體輕微的抖着,好像有些激動。我覺得我有些罪惡感,雖然好像不是我的問題,又似就是我的問題。

“那天在寶藍街你突然跑了,我什麽都沒想,就像一定要跟你跟上去。但是全別在寝室那樣說了一句,我就有些慌了,我覺得我好像真做了那個千夫所指的同性戀一樣。那晚我沒回寝室,在湘江邊上逛了一晚,一直從河西逛到了河邊頭,一直到這裏,我們現在坐的這裏。”他指了指旁邊的牆壁和他坐的地方,我突然吐槽地想,如果這裏今天被人坐了你是不是要和人打一架。

“不過這位置今年真有人坐了,我把人給趕跑了,費了一番口舌加威脅呢。”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在吐槽什麽?還有,什麽?你都幹什麽了?

“那晚我坐在這裏想了一晚上,我想我以前的那一段段戀愛史。郭志你知道嗎?我以前很花,跟很多女人好過,但是都是我追的別人。就跟普通的屌絲一樣,追着馬子,看着片子,打着游戲,沒有想過我需要什麽樣的感情,誰被更多人追,能追到就是牛逼,如果有人問我對同性戀的态度,我肯定會說那時變态。但是那樣的狀态,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空虛吧,因為沒有一個值得我去認真,所以倒不如追求一些大家都認同的東西,可以用來裝逼,自己至少不會被人看不起。但是,那些戀愛從來都沒有給我一點點觸動,那晚,我想到你我就覺得心疼。這世界上不缺那些平庸的感情,但是每個人都沒有給我半點認真,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你,至少你不會用那種游戲的态度去對待一件事,我知道的你不會。”他把嘴巴埋在我頭頂上細細地摩擦着,我覺得我有些不舒服,但是我沒有動。

“每個人都為了讓別人認同所以做着大家都認可的事,如果我還沒有任何感覺,我不介意那樣。但是現在我不會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果我連自己的感覺還要欺騙的話我不是太可悲了嗎?所以,後來我在岳麓山上其實就給任雪琳說清楚了,我想和她分手,她說讓我在平安夜去看一場她的show,然後正式分,于是我就在昨天看到了你。沒想到昨天那種情況你都不嫌棄我,我覺得有些忍不住了,所以今天我什麽都對你說了。恩,那天我還看到你抱着邊堃,他在那哭着,我有些生氣,不過我知道你和他沒什麽,甚至,我不知道我能和你有什麽嗎?除了任雪琳,其實你還是挺喜歡那個柳桂的吧。”他這會兒把嘴全埋在我頭上了,我很想說,雖然我昨天洗了頭,但是可能賓館的枕頭很不幹淨……“沒事,我等,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等,你不要有負擔,你怎麽選擇都好,我最後會失敗也好,我都不介意。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想為感情追求一次,所以,不管你怎麽想的都好,你不要怕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也不要躲我,就讓我陪着你就好了。”他一邊說一邊抖着,渾身都在發抖。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我不敢回應,也不知道回應。

煙花早已放完,人群稀稀散散地各自打道回府,也許都沒有發現躲在暗處角落裏的我兩,我兩就這樣抱着,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上傳來一句“回去吧,再不回去寝室鎖門了。”他于是起來往回走,我跟在默默地後面,一直到一起上公交,一起回到學校,一起走到寝室,到各自分開,都沒有說話。回到寝室,我忽略掉那幾個問東問西的人,什麽都沒做,和衣爬上床。我想我可能是太累了,在床上沒幾秒鐘我就昏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煙火在聖誕節沒有燃放過(怎麽可能那麽崇洋媚外),不過劇情需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