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事故
五一假期前，恰好是全校性大掃除。胡旭不幹活還在教室裏踢足球，班級女同胞集體朝他扔抹布。男生在外頭擦瓷磚，女生打掃教室。東方跳上課桌擦玻璃，胡旭拿球調戲了下她的屁股，然後被追着在教室裏撒丫子亂跑。“救命啊，谧姐救我，林紀委，绫波麗——”
後邊的劉瞳正蹲在儲物櫃上擦黑板報，聽見身後的動靜，猛地的轉身朝東方扔了樣東西：“東方，神劍在此！”東方順勢握住馬桶刷似的東西，掄了男生一刷子。
胡旭一邊罵着‘惡心死了’一邊被亂刷打了出去。
林谧無語，她覺得自己再跟他們厮混下去，這輩子估計沒盼頭了。她收回視線繼續擡頭，飽經風霜的天花板上有蜘蛛網垂挂下來，她拿着笤帚往上夠，但距離遠，一時半會掃不到。可看着一根根垂下來的蜘蛛絲，她就忍不住想弄掉，不然總想打噴嚏。
“別折騰了，你弄掉，過兩天還是會織出來。”劉瞳拍拍她的肩膀，胡亂的把黑板抹了一遍，催促道：“你們都快點啊，等下都要關門了。”
林谧遲疑的皺了下眉，揉過有點發癢的鼻翼問：“去幹嘛？”
“天天打掃還搞什麽大掃除，閑得要長蘑菇呢。”東方洗幹淨布挂好，背起書包，招呼小跟班胡旭跟上。接過她的話說：“提前去消遣，周四你不用去兼職的吧。”
“嗯。”林谧點頭，随後想想：“網游？我還是不去了。太花時間，我媽今天估計要十點前回來。”
東方：“知道你是胸懷‘戀母情結’的‘媽管嚴’！今天去KTV，叫上她姐，大不了玩遲了讓她開車帶你回去。”
林谧正猶豫着去不去，那頭東方已經張開雙臂，如滑翔翼般貼地飛行，她只能沒原則的拎着書包跟着往校門口趕。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她差不多走到學校标志性建築物那時，鄭澤忽然打電話來說：“林谧，陸遙幸好像出事了。”
林谧：“......”
“二號車棚嗎？”林谧臉色突變，挂了電話拔腿就跑，身後東方幾個不明所以的集體急轉彎跟着往車棚狂奔。
前邊走道上圍了不少學生，有年長的老師在趕人，還有校醫室的老師救場。陸遙幸車子裏安全氣囊全開，人也昏迷過去了。
林谧頓時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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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谧谧，你別急。”東方撞了她一胳膊，抓住圍觀的女生問：“到底怎麽回事啊？”
那個女生說：“好像是車子前面突然彈出個籃球，老師急轉彎轉向了旁邊的護欄。”
東方：“籃球？這裏離操場這麽遠，哪個混蛋到這邊打球啊？”
陸遙幸不知道怎麽樣，雖然有安全氣囊，可額頭上還是流了血，被幾個醫生從車裏擡出來。林谧眼神一頓，連忙跟着老師跳上救護車：“我是家屬，請帶上我。”
剛好那老師是二年級的教務兼八班化學老師，認識林谧，點點頭示意前邊開車。
餘下的學生都跟沒頭蒼蠅似滿地亂轉，很快就散了場。
劉瞳推了推東方：“怎麽辦？”
“跟上去啊，去縣人民醫院。”東方把書包丢給胡旭，騎上車載着劉瞳往醫院趕。留下抱着三個書包愣在原地的男生，操了一聲，這咋整啊！
縣人民醫院在市裏排不上靠前，但在縣城總是最好的醫院，長長的走道上到處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林谧坐在長椅上，眼皮一會兒擡一會兒挂得望往手術室看。雖然就車禍現場來看只是小事故，車頭除卻玻璃破裂以外沒有其他損壞。但她腦袋裏徘徊的想法卻是：“還活着嗎？”
上輩子，是顧岚打電話過來，她說陸遙幸失足摔下山，醫院下達病危通知。當時林谧傻了，她不相信那個明明可以遺臭萬年的禍害會突然死掉。她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去見，窩在家裏不出門，每天抱着嚕嚕貓自言自語。
直到顧岚拿着掃把把她趕出門，才會有她參加葬禮的一回事。林谧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她，恨她們家搶走顧岚在先，又總是把自己當猴耍，一會兒對自己好，一會兒又把自己推開，跟着羅京跑了沒影。可是，可是……到她死的時候，又哭的好像誰抛棄自己。
林谧覺得一直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認為陸遙幸‘抛棄’自己，可對于當時熱戀中的情侶，誰樂意有事沒事帶個拖油瓶呢，還只是不親的親人，只會給她添麻煩罷了。
正在她‘痛定思痛’的時候，聽見有醫生喊：“家屬在嗎？”
林谧連忙站起身過去：“這裏！請問病人情況怎麽樣？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女醫生：“病人沒什麽大礙，只是暫時休克，加上失血昏迷。最遲後半夜能醒，喊家裏人過來吧。”
“哦，謝謝醫生。”林谧說完，才想起來掏手機打電話給顧岚。她沒敢往陸家打怕吓到老人家，只沒多久，反倒是陸家姑姑先到，一個四十多歲保養得當的女性。
“您好。”出于對比班主任級別更高的人的敬畏，林谧有些局促的鞠躬。來人順勢摸過她的頭，邊往病房走邊偏頭說：“今天吓到你了吧。”
這種時候好像應該說‘不是’或者‘沒什麽’，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喉嚨像塞了根刺，發不出聲音，只能默默跟着陸姑姑往病房走。
“拿去擦擦。”陸姑姑忽然塞給她一包紙巾，“都流下來了。”
林谧愣了愣，拿着紙巾擤鼻涕。陸姑姑好心指了指眼睛：“是這裏。”
林谧又擦了擦眼睛，低頭一看，竟然哭了。
好丢臉！
這孩子沒精神不說，神情還呆呆的。陸姑姑心底想了想：“又是個愁人的小鬼。”
陸遙幸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十點，迷迷糊糊的，感覺渾身發麻，腦袋疼得厲害。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暗罵倒血黴，無緣無故被個籃球吓得開偏，一世英名毀于一旦，要是讓她知道哪個龜孫在車棚打籃球非拿高跟鞋戳死他不可。
正想着洩憤，聽見外頭說話聲，她偏頭看過去，先是林谧那個駝書包的後背，半倚在門框。她對面站着抱手臂的劉瞳，以及蹲着拖下巴的東方，還有一個脖子雙肩挂滿書包的苦力男。記得就是八班角落裏，學習不行起哄最熱情的幾個。
最後KTV唱歌沒去成，毛孩子們又不知道去哪裏混，就全部留在醫院陪林谧。
“都這個點了，你們小孩子都該回去了。要看望老師明天放學再過來吧。”顧岚看眼時間不早了開始趕人，又囑咐林谧：“帶大家去吃夜宵，然後都各自回家去。這麽多人留這裏也不是辦法。”
顧岚跟陸輝都在，連陸遙幸準男友羅京也過來了。尤其是看見羅京抱花提水果，還找關系換了高級病房時候，林谧就意識到自己只是個沒有長處的學生，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聽從顧岚的安排，駝着背包帶着小夥伴離開。
“......這事情不簡單。”東方忽然開口，“我問過老爺子，老爺子說那顆球是學校的籃球，有校徽标記。除了體育課跟籃球隊的人，球是不允許帶離體育場。”
林谧瞥了眼瞬間福爾摩斯附體的東方教主，翻了個大白眼，哪裏沒個例外。她低頭看了眼手心的兩百塊錢，估計就夠四人去吃燒烤。但介于掃了她們唱歌的興致，林谧從這個月兼職的工資裏抽了一張票子帶她們去吃石鍋魚，幹脆把鄭澤也喊了出來。
“籃球隊那邊我問過，他們這周末有比賽，最近訓練的緊，也沒注意籃球多少。”鄭澤把魚翻過來，又往鍋裏倒板栗，“你們要怎麽查？”
“聽說家裏打漁的話，翻魚吃不吉利。”林谧天馬行空的想，這話好像是陸遙幸說的，聽說陸家早年是漁民，後來開了海鮮樓，幾年後發展成連鎖大酒店。只是陸遙幸後來自己創業搞科技公司，收購了林谧所在的那家幾欲倒閉的游戲軟件公司。
她越想越遠，劉瞳忽然拍她的肩膀問：“主要還是要知道她姐得罪過誰？林谧你知道嗎？”
等林谧回過神，她們都已經把這次小事故扭曲成了謀殺案件。還特別以東方‘摩斯’帶頭，劉‘華生’搭腔，召開調查小分隊，“後天周末，下周一就是五一，為了不讓證據被破壞，明天必須找出嫌疑犯。”
劉瞳夾了塊豆腐，說：“二號停車場就在三年級那棟樓後邊，我負責去那幾個班問問。”
胡旭：“這周是十班值周，明天我去問問誰負責檢查停車場那塊的包幹區。大兄弟，你那天需要訓練嗎？”
“我的話，”鄭澤見其他人看着自己，咽了咽喉嚨：“負責操場那塊，我跟體育器材室的老師挺熟。”
他覺得這事不靠譜，純屬小孩子過家家，可也不好少大家興致。于是把目光轉向沉默跟隐形人似的林谧，從剛才起就覺得林谧有點不對勁。以前雖然也默不作聲，但作為淡定吐槽擔當，偶爾會說兩句‘真知灼見’的話，就像現在她們這樣無聊的舉動，在林谧看來應該是相當的閑得荒唐。
東方攬過林谧的肩，嬉皮笑臉：“谧谧肯定要去醫院照顧她姐呀。”
“......不，”林谧認真的回答她：“我負責在大後方給你們加油鼓勁。”
調查小分隊集體後仰過去。
醫院病房到夜裏就顯得很陰森，尤其是走道上，每隔幾步就看見一塊綠燈警示牌。林谧沒有聽顧岚的話回家，而是又回到醫院，在陸遙幸病房門口轉悠兩圈，又趴在玻璃窗往裏看。
陸遙幸醒了又睡了，羅京正跟顧岚在旁邊說話，末了，顧岚起身送羅京下樓。
林谧這才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把書包放到床邊凳子上，站着看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從包裏掏出袋裝牛肉幹，頓了頓，簡單粗暴的塞在床頭。
剛塞完就見陸遙幸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林谧悚了一下。陸遙幸說：“明天起模拟卷就在醫院裏做吧，假期沒得放假。”
林谧愣了愣，就像被人拿雞毛撣子掃了腦袋，有些暈頭轉向，都什麽時候了，還做模拟卷！當兩個月老師就中毒了？“你不是等這個月實習期滿就不做老師嗎？到時候還要你管？”
“我這叫監督，作為家長監督，你媽可是給我付了監護費的。”陸遙幸坐起來拿了個蘋果吃，已經恢複精神，心裏忽然有點不樂意，以前确實是決定實習完就去幹別的，反正她沒打算長久待下去。可現在忽然又不想走了。
見林谧背起書包要回去，她飛速的開口：“公司倒閉的話，我還得回來當老師。”
“說什麽屁話，”林谧鄙視她：“多大年紀還說這種小孩子任性話。”
陸遙幸：“......”
為什麽兩個人總是說不過兩句，她又有種要掀桌子的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評論了，謝謝諸位！最近沒時間寫，等20號之後保證更新，日更還是怎麽随你們開心。flag已立......雖然我朋友都說我這人過往立過的那些flag往後領一插都能完美的唱一出穆桂英挂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