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們內部同意調整之後,也并不能完全算數,還得與兩個相應的贊助商聯系,因為他們本身的投資意向并不是那樣的。古志賢回到辦公室之後,打電話給公關部,說了他們剛做了這樣的內部調整,達成了內部協議,現在想公關部聯系擺平投資商那一方面,公關部的說沒問題。也确實,她們都很會說。
中午的時候,古志賢去二十一層吃午餐時,見到文強那組的秘書正在打包午餐,估計那組還在讨論中,秘書只有包好午餐送上去。
下午的時候,就聽公關部主任打電話上來他辦公室,說贊助商那邊談妥了,下一期就是由佳美家居城贊助《公主愛“妝”病》,還有就是由真菌克星制藥廠贊助《居家能手》。可能畢竟兩檔節目收視點數都差不多,贊助商那方面才肯這麽調。
這天下午兩點時,郭靜宜才來。她一般都是這樣,下午才來公司上班。她來了後,古志賢就去她辦公室彙報了一下工作,接着也就沒什麽事了,他就回了他那間辦公室繼續處理文件。
晚上放工後,他去員工餐廳吃了一份晚餐後,又回到自己辦公室繼續處理了一陣子文件,到八點半才出寫字樓去搭地鐵回家。他家就住在舊墟那邊,也就是東門那邊。那一區都很老舊,他家以前從鄉下遷上來就住在那個老區,一直沒變過。有一套房子,後來房價飛升,家裏也買不起新的房子,就一直住着那一套,直到他爸媽氣得搬回德城鄉下都還是住的那一套。現在,就變成了只他一人住在那個裝修老舊的兩室一廳裏,父母在鄉下,弟弟在江南的俣城準備買房。
其實,他弟跟他講了爸媽把他孝順的錢都轉給了自己在俣城買房子那件事後,古志賢是可以理解的,也相當支持,他現在住在琛城也不用交房租,又省了一筆開支,那把錢留給弟弟也無可厚非。而且弟弟是家裏唯一的希望了,希望他成家生子,最好生兩胎,那是需要儲多點錢備着的。所以他弟問他要賬號要把錢轉回給他,他始終沒有肯。雖然他自己其實也是要存錢的,畢竟現在他家在琛城的這套房子的房産證寫的是他爸媽的名字,也沒說給誰或他們兄弟倆都有份,可是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他爸媽是想将這房留給他弟弟的,最後他在這個家裏就是得淨身出戶,所以他一方面得省錢給他爸媽拿去給他弟買房子、安家立業,一方面也得省一部分錢下來給自己以後買一套小房子。
出了地鐵口,就能遠遠見到老東門這邊的廣場和周邊一長帶的酒吧區,色調都很暗,有些熱吧裏面太擠,就會有人端着酒在門口喝。現在這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已能看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上的士,估計是要找地方去開房。看到的好像還不止一對。
他繼續在夜色中往家的方向走去。這時候他才又記起上午他看到的那一幕,這一天忙得都快忘了。他其實曾經去過幾次琛城的社交網站,想看看不知道有沒有可以交往的人,想試試看,卻發現那裏是一個相當成人的圈子,像他這種的可能真是太落後了。而且裏面不管是偏壹的還是偏零的都寫C勿擾,他也不明白自己算不算C了,他知道自己确實不娘,可是就是比起那個圈子裏的審美标準,他又清楚自己實在好像不太行。
其實別說偉仔的處境尴尬,他的處境也極尴尬。偉仔的尴尬是因為找直的,人家喜歡的是真女人,找彎的,人家喜歡的是真男人,而偉仔長了一張女孩的臉與一副男孩的身體。可他的尴尬在于他就算不娘,可也确實不夠MAN。他知道他們琛城的圈中口味,不論是那些純壹、純零還是偏壹、偏零的都是喜歡那種不是陽光帥氣型,就是陽光運動型的,就像是今天早上在郭競寒辦公室裏見過的那個主持。帥以及有型才是硬道理。
他們這類人真正說來,百分之六十都是零點五,心理上也都當自己是個男人,多數沒有真正所謂老公與老婆的心理角色分配,畢竟他們都是分泌雄性荷爾蒙的一群生物,多少都有男人的血性與行事風格。真要分了壹號與零號也不是在心理角色上分的,也只是在性的角色上分出來的而已,只是因為其中一方後邊比另一方更加有感覺才當了兩人中的零號罷了。他沒做過,所以不十分确定自己是壹號還是零號,他知道自己性格溫吞,可這也不一定代表自己就絕對是零號。雖說他自己心理上多數時候認為自己應該可能就是零號這個屬性,因為他也承認自己在性格上的确溫吞,但是萬一真做起來時才發現自己後面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怎麽辦。
所以,他的處境也是有着各種尴尬。他長得好看,但是性格溫吞,于是與陽光帥氣或是陽光運動這樣的審美标準差了一大截,而且他還架了副那麽厚重的眼鏡,那就別說是陽光帥氣或是陽光運動了,整個人還顯得相當老成。并且他又因為有些膽小,就一直不敢涉水這個這麽複雜的圈子,害得他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自己身體上到底是壹還是零還是都可以。他們心理角色不太分配可是做那事的角色還是要分配的,而且多數人還是幾經實戰後才最終确定自己到底是哪一種。也難怪他徘徊過的一些社交網站上的同志們都标好自己是壹還是零,聊天沒聊上兩句就會問他是壹還是零,問題是他哪裏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個。就算他一早也認為自己的這種毫無攻擊性的性格會導致自己最終“淪為”一個純零,可是這種事情的劃分還真得要試過才能大致有數,既而确定自己的屬性的。
由地鐵口走了近一刻鐘終于到家了,開了客廳燈癱在了沙發上,其實并不是十分累,只是覺得像攤稀泥一樣癱着很舒服,反正他的人生也沒什麽沖勁。
癱着時,他還在想自己現在情況的這種尴尬,他也不想當呻^吟系的同志,他也曾幻想過有健康的家庭生活,找一個可以過日子的,可是上哪裏去找?想上個社交網站,沒講幾句就被問是壹還是零,他又哪裏知道。他還比較保守,又不想找幾個人做幾次來确定一下。所以,不如單着。
過了好一會兒,這攤稀泥終于動了一下,他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折回沙發時,喝了一口,又坐下,這時手機振,一看竟是偉仔。他打開偉仔發來的那條語音,傳來他活力的聲音:“賢哥!你知道嗎?我想到怎麽解決你的第一次問題了!我今天聽人說上海那邊的同志吧裏最刺激的就是當衆幫人口X!我朋友要去,你要不要一起?你也知道,你那個死性格就得來點極開放的事情刺激一下,放開了就好。刺激完了,你還可以順道去俣城看看你弟弟。”
這攤稀泥被水嗆到,咳了好一會兒,撇開手機,繼續癱着。跟着上了會兒網,就洗洗睡了。
第二早如常,早起後喝了一杯溫水,再吃了兩片餅幹就去公司,要在那裏正經吃早餐。吃早餐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講那個《淘食界》的主持和太子爺有一腿,床伴關系坐實。古志賢心中倉皇,早餐也沒吃好。他想自己肯定沒跟人講,而且幫他們把門關好了,怎麽今天一早就有人傳了。他怕被人找上,說他惡意散布消息,于是匆匆解決掉剩下的幾口,就搭電梯上三十樓,躲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再沖了杯速溶咖啡來壓驚。
Advertisement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說不定這件事早就有人在傳了,今天早上正好被自己聽到了而已,也說不定那個郭競寒根本不介意別人傳這種事,而且就算有人傳,他也有辦法壓下來的吧。不如就不要為這件事擔心了,反正自己沒傳過,清者自清。
哪知九點時A組監制助理就打了電話上來他辦公室,說他們監制叫他下去一下,說直接去他們監制辦公室找他就行了。古志賢應着:“好,我馬上去。”挂了電話後卻還是空出來一點時間,又給自己沖了一小杯咖啡,為了能喝得快點,還兌了涼水,結果溫度、口味都不對勁,但他也顧不得這些,只是幾口悶了下去。
到了他們制作部A組所在的那一層,總覺得這一層今天冷氣特別強。這個二十五層是A組的天下,一層都是他們的,不像樓下二十四層的B、C兩組,要分享一個樓層。
他去西邊最靠牆那間辦公室門外,今天的門倒是記得關好的。他敲了敲門,裏面人說:“進。”他就開門進去了。關好門,走到那人桌前,在那人對面坐下,等那人開口。
郭競寒開口了:“我聽說今天早上就有人傳我跟欣一的事。”古志賢見他開門見山,就索性不要緊張了,索性直面這樁事,說:“真不是我說的。我昨天轉頭就忘了有那件事。”郭競寒說:“你說我就要信你嗎?”古志賢有些看不慣他冤枉人,好像說什麽就一定是什麽的樣子,可也只能重申一遍:“我真地沒說過。”郭競寒問:“那別人怎麽會知道?”古志賢想了想,說:“會不會是你以前在辦公室裏和他做些什麽,沒有關門,被別人不小心看見,又或是你們在別的什麽地方,被認得的人看到,就傳出去了。”郭競寒問:“時間為什麽這麽巧?”古志賢心裏想:我怎麽會知道呢?我倒黴呗。但是他說:“其實會不會是那個主持人的同僚有意要踩他下來?你應該擔心這幾天網上有沒有什麽照片爆料,看是什麽照片不就能确定是不是我說出去的了嗎?”
郭競寒往後向椅背上一倚,說:“算了,你先上去吧。別讓我發現是你。”古志賢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他要懷疑總還是會懷疑的,所以他也只是點點頭,說他上去了,就轉身出這間辦公室,并把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