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薛葵與秦夫人在涼亭坐下, 秦夫人拉着薛葵的手左右打量她, “葵兒近來氣色不錯,看來逸兒把你照顧的很好。”

薛葵有些害羞的回道:“可不是,每天早膳宵夜一樣不落, 怎麽不長肉, 你看我的臉,都圓了一圈了。”

秦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見左右無人,低聲問道:“你這肚子可有動靜?”

“娘。”薛葵低着頭, 耳朵紅紅的,說道:“我們才成親沒多久,不急。”

“娘不是催你, 早點要個孩子也好,回來的時候要熱鬧些,你娘我看着你們幾個孩子成了家,才算了了樁心事。”

薛葵嫁給秦逸也有段時間了, 就是秦夫人不說, 秦家那邊明裏暗裏都在說叨,她自己也想要個孩子, 奈何一直沒懷上,請大夫開了藥調理,至今仍未見成效,而這些話薛葵都不敢與秦氏說,生怕她多想, 只能笑着轉移話題,輕描淡寫的帶過。

顧爾在屋裏睡了一整天,餓醒後去廚房尋了東西填飽肚子,總算有了精神,直到晚上才出現在薛懷面前。

她熟練的幫薛懷換了紗布,又把廚房裏煎好的藥端來給他服下,這才雙手交握站到一邊。

薛懷年輕,恢複能力強,醒來後吃了幾帖藥,幾乎看不出來受過傷,除了擡手拿東西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會疼之外,其餘并未有不适。

府裏堆積了幾天的雜務他也開始着手處理,蠟燭燃了一個時辰,薛懷将面前的一堆書冊放到一邊,緩緩的動了動脖子,緩解疲勞。

林惟敲門進來,拱手禀報,“爺,據探子來報,太子的人已經連夜離開江南了。”

“恩。”薛懷繞過書桌,說道:“讓你去幫找的原料你找着沒有?”

他不說林惟都快忘了這件事了,“屬下這就去找。”

“還有沒幾天就到祖母壽辰了,快着些準備吧。”

“是。”

等林惟出門過後,顧爾站在那裏欲言又止,薛懷押了口茶,問道:“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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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陶爺爺怎麽樣了?”從河裏上來之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顧爾都沒來得及詢問陶老頭的下落。

說到陶老頭,薛懷慢慢放下了茶杯,他對上顧爾充滿期待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愈沉默,顧爾的不安愈強烈,最終她顫着聲音問道:“陶爺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薛懷即使再不忍,也無法隐瞞陶老頭已經不在的事實,斟酌着詞措說道:“那天跳入河中之後,林惟才發現他中了毒針,想要施救已經來不及了。”

顧爾蓄在眼中的淚滑落,她輕輕的抽泣起來,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即便兩人多年未見,但依舊是有感情的,她一邊落淚一邊說道:“我當時就不該敲門進去的。”

薛懷走到她身邊,擡手想要安慰她,卻覺得不合适,手懸在空中又放下,柔聲說道:“爾爾,別這麽說,生死有命,他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自責。”

陶老頭的笑浮現在顧爾腦中,生死是人最難掌控的,她再傷心也改變不了什麽,她擦了把眼淚,擡頭看着薛懷,“少爺,那副畫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顧爾知道有些事情她也許不該問,但這件讓陶老頭為之喪命的事情,她想要弄個明白。

薛懷沒有立刻回答她,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顧爾,我并不希望你卷到這件事情中來,有些東西,不知道永遠比知道要幸運很多。”

顧爾的手動了動,将腰間的荷包解下,她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定定的看着薛懷,眼神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已經被卷進來了。”

“這是……”薛懷盯着她手中握的東西,目光移到她的臉上,“這是陶老頭給你的?”

“是。”顧爾用手指包裹住它,阻隔了薛懷的視線,她腦中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既然人世無常,她的人生不該這麽按部就班。

“少爺,這樣東西我可以給你,陶爺爺走之前和我講的話我也能告訴你,但是,我希望少爺您能答應我三個條件。”

薛懷看到顧爾手中的東西就夠驚喜了,沒想到陶老頭居然還留了話,實在太好不過,他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說:“哦?說來聽聽。”

“第一,我希望能抓到殺害陶爺爺的兇手。”顧爾抓着衣擺說道。

薛懷點頭,“可以,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過那個人,第二呢?”

“第二,我希望少爺能借我一百兩銀子。”

說到這兒,薛懷感興趣的摸着下巴,“還有什麽?”

顧爾對上薛懷的目光,有些犯怯,咬牙一股腦說了出來,“第三,我希望少爺可以去二夫人那兒把我的賣身契拿回來。”

薛懷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這姑娘還不笨,知道拿着手裏的東西來提要求,真是有意思。

顧爾見他默不作聲,以為他不想答應,連忙補充道:“少爺,那一百兩銀子我會還的,您可以帶上利息,賣身契暫且放您那兒,等我把銀子連本帶利都還了,您再把東西給我,如何?”

薛懷是做生意的人,最會拿人家話裏的漏洞,只是這會兒他卻不想去找,“還有沒有什麽其他要求,一并說來聽聽。”

“沒有了。”顧爾咬唇說道。

“好,那我便答應你。”薛懷走到書桌邊,打開其中的一個抽屜,拿出一張銀票遞給顧爾,“賣身契的事兒就等你把銀子擺到我面前再說吧。”

顧爾接過銀票,只覺得有千金重,她活了兩世,還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前後看了兩眼,慎重的将它折好放到懷裏,按約定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

薛懷這才看清,原來顧爾手裏的是一把鑰匙。

這鑰匙做的很有特色,一端刻着個孩提的模樣,反面有兩道劃痕,一左一右,不知是原來就有的還是刻意劃上去的,鑰匙很小巧,剛好能讓人握在掌心,也難怪陶老頭能在這麽多雙眼睛底下把東西交給顧爾了。

“陶爺爺當時對我說,讓我帶着此物去西渚。”顧爾把東西遞過去之後說道。

“西渚?”薛懷飛快的在腦子裏搜索了一遍這個地名,卻沒什麽收獲,江南的每一處地方都在他腦子裏,只是這處卻從沒聽過。

顧爾猜測薛懷并不知道這個地方,于是說:“西渚是我們永和村的人給附近一處停泊船只的荒島起的名字,一般外人是不知道的。”

“這麽說你去過?”薛懷問道。

顧爾搖頭,“那時候年紀太小,不讓坐船,也只是聽大人說過。”

薛懷拿着鑰匙,指尖在一端的小人身上摩挲了兩下,心中有了數,說道:“我知道了,一切都等年後再做打算,至于這鑰匙的事情,務必保密,屆時若是惹出什麽禍事來,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我明白。”顧爾說道。

事情談的差不多了,她卻沒出去,薛懷撐着頭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顧爾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說:“少爺,您不問問我拿銀子去做什麽使嗎?”

“不問,我自是信你才會給。”薛懷想也不想的說。

顧爾聽得這話,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還沒等得及她做反應,門就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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