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葉水清對上那雙眼睛後渾身汗毛直立,身子也不自覺地哆嗦起來,自己是遇見壞人了,這深更半夜的就是出了事也沒人知道,她前世并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啊,如今怎麽會這樣!
這時牆窟窿裏的那雙眼睛依然在看着葉水清,不時還轉兩下,一會兒又聽外面的人嘿嘿笑幾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分外可怖。
葉水清當時就不敢動了,看看身邊兒也沒什麽可防身的東西,只能邊盯着那雙眼睛邊思考跑出去的可能性,又想如果跑出去後一旦被抓住了怎麽樣才能出其不意地傷其要害,不過她雖是冷靜地思考着,身子卻已經不自覺地在顫抖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葉水清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了,咬咬牙腳下猛一發力就沖出了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迅速往前跑,餘光似瞥見那人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舉動。
葉水清沒跑出去幾步就覺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兒了,平時明明很短的距離怎麽現在看起來卻如此漫長,而且越想跑快些越是跑不起來,又因為過度害怕腿也使不上力氣,不過只要她能跑到前面的轉角就行,因為轉過去就都是住戶了,到時自己拼命大喊肯定能有人聽見。
這時後面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是那人追上來了,只聽聲音葉水清也知道對方的速度比自己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很明顯地感覺到離自己是越來越近。
葉水清心裏泛起一絲絕望,難道自己重生之後卻要面對另一種厄運!
“砰!”葉水清正拼命加速時,卻與對面突然出現的人撞了個正着,葉水清被撞得往後急退,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卻被一股力量給拽住了。
葉水清終于忍不住尖叫起來,原來那人還有同夥!
“水清,是我!”
是靳文禮!謝天謝地是靳文禮!
葉水清聽到這個沉穩的聲音,當下就哭了出來,指着後面說不出話。
靳文禮摟着葉水清,靜靜地看着追過來的人已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于是将葉水清輕輕推開:“水清,你先站到旁邊去,不怕啊。”
葉水清抽泣着點點頭退開幾步,心也徹底放了下來,知道自己安全了。
只是沒過兩分鐘,葉水清又覺得自己這心放得太早了,雖然不得不說從靳文禮彎腰撿起一塊磚頭,再一腳将跑過來的那人踹倒,一直到他拿着磚頭往對方身上狠砸動作很是帥氣流暢,但這樣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先不說靳文禮那一腳正中對方要害,就是他手裏的磚頭專往人家腦袋上砸肯定是不行的。
“靳文禮,你先住手,再這樣下去會打死人的。”葉水清趕緊過去阻止靳文禮。
“我今兒非弄死他不可,敢偷看我媳婦兒就是找死呢,你別管,打死也白打!”靳文禮越想越生氣,一想到自己要是沒趕上的話,葉水清會落得個什麽下場,下手就更狠了。
“剛才怎麽回事兒,誰喊呢?”
“不知道啊,我口渴起來想喝水,就聽外面喊了一聲,吓得水都沒拿穩。”
葉水清正拉扯着靳文禮就見那邊一片手電的亮光往這邊快速移過來,知道是有人聽見自己剛才那一聲喊了。
“這不是水清嗎,這、這是怎麽回事兒?”五六名鄰居走了過來,看了看滿臉淚痕的葉水清,又看了看已經站起來的靳文禮,最後目光都落在了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人身上。
葉水清簡單地将事情說了一遍,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媽的,把這孫子的手拿開,看看是誰,打死他都不為過!”有氣性大的上去将就那人捂着臉的手掰開了。
“是前樓的孫明!”仔細辨認之後有人大聲喊道。
“平時人模犯狗樣兒的,以為自己住個樓房就了不起了,原來半夜不睡覺淨幹這德事兒,我去找人,咱們一塊兒将他送派出所去!”
葉水清住的地方其實是有劃分的,前街和胡同裏住的都普通人家,後街住的都是條件好一些的,獨門獨院兒的水泥房,平時都大門緊鎖,而東邊兒小馬路上緊鄰煤廠則有一座小旱樓,凡是能住在後街和小樓裏面的人都是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羨慕不已的,這個孫明的父親據說是個幹部。
趁着那些人去找人的功夫兒,葉水清已經緩了過來,掃了眼應該是昏過去的孫明又擡頭問靳文禮:“這麽晚了,你出來做什麽?”難不成也是起夜,那可真是巧了。
靳文禮伸手給葉水清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才說:“我壓根兒就沒走。”
“沒走?什麽沒走?”葉水清聽得直糊塗。
“我一直在你窗戶底下坐着呢,一睜眼感覺你屋裏燈亮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翻牆跑到你家前門兒一看門是虛掩的就知道你出來幹嘛了,就趕緊跟了過來。”
葉水清眨着眼呆呆地又問:“你是說,從白天到現在你一直都在我窗戶底下坐着?”
靳文禮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還生我氣呢,我回家也不好受,自己遭點罪心裏能舒坦些,而且也能感覺離你近點兒。”
“你守在我窗戶底下,我又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葉水清自己都為靳文禮不值。
“我也沒想讓你知道啊,就是罰我自己呗,你生氣難過,我哪能逍遙自在。”
葉水清眼淚又流了出來,這人到底是聰明還是傻,為了自己至于這樣嗎!
清亮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四周,葉水清與靳文禮兩個人一哭一笑,默默無語地站在那兒對視着,旁邊還躺着個血葫蘆兒似的歹人,這情景溫馨中透着怪異。
趕過來的人也都覺得挺奇怪,但還是以抓人為主,出了這樣大的事每家都派了人過來,有幾個大小夥子将孫明拽起來,往推來的三輪車上一扔,準備送到派出所去。
“我媳婦剛才還和我說,她以前去公廁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兒,總像是感覺有人偷看,我還不信說她瞎想,今天總算是抓到正主兒了。”
有人一提這事兒,其他人立即都七嘴八舌地說自己也聽說過,議論時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往派出所走。
葉家的人除了大嫂姚紅留在家裏看家,其他人都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鐘春蘭抱着女兒直哭。
“你哭什麽,閨女沒事兒就好,你別吓着孩子。”葉傳義拍了拍老伴兒的肩膀,不讓她再哭。
葉勝強和葉勝志也跟着勸,又轉過頭看向靳文禮:“今天謝謝你救了我妹妹,改天我們帶禮去你們家道謝,水清還要去派出所,你回去吧。”
他們雖然感激靳文禮,但也沒有可能因為這件事就讓他和自己妹妹有來往。
靳文禮卻不在意:“謝就不用了,我應該做的,水清要去派出所,我不是也要去嗎,一塊兒走吧。”
葉水清可做不出來過河拆橋的事兒,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執意要和靳文禮并肩走在一起,葉家人雖然不樂意,但畢竟人家救了葉水清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到了派出所将事情的始末敘述一遍,靳文禮只說自己是出來起夜遇上的,派出所民警直接就将孫明押了起來,又派人去通知他家裏人,衆人這才都回去了,進了胡同葉家人又再三和鄰居們道了謝。
靳文禮挨着葉水清說:“你要是上下班不願意讓你哥接送,我給你想辦法。”
“那倒不用,你快回去睡覺吧,有事兒以後再說。”經過今天這件事,葉水清沒忍心說其實她自己挺樂意這樣的。
靳文禮聽完只是笑笑沒說話,轉過身往家走,嘴角卻是越咧越大,今天他雖然心疼葉水清受了驚吓,但也算是天賜良機,這往後肯定更沒人給葉水清介紹對象了。
他确實是一直守在葉水清窗戶外面,不過原打算是等早上葉水請起床時,自己再出現在她面前好讓她感動于自己吃的苦,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既是這樣那水清肯定對自己更多了層好感,這才是最讓人高興的。
而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靳文禮所料,自公廁事件發生後,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了他和葉水清關系不一般,而且話也越傳越走樣兒,有人說他們兩個根本就是約好半夜見面兒的,要不怎麽就那麽巧都那個點兒起夜去了?葉水清去公廁沒什麽好說的,可前街又不是沒有公廁,靳文禮幹嘛非要繞遠兒跑到這邊來,再說他一個大小夥子随便哪個牆角兒都能解決了!
這閑話一傳出來,愁得葉家人直上火,照這樣下去自己家就是防得再嚴也沒用,這個名聲坐實了,就是有人能看上葉水清,也不敢得罪靳文禮呀,這可怎麽?
葉水清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卻怎麽也愁不起來,她雖然不想和靳文禮在一起,但心裏其實也知道,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自己也沒那麽排斥這個混混了,再說愁與不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到了下班的時候等着二哥來接自己,兩人到了家剛進院門就見母親鐘春蘭一臉的喜氣,不禁感到好奇,這太難得了。
“媽,您怎麽這麽高興?”葉勝志笑問。
“自然是有高興的事兒,水清,你過來。”
鐘春蘭笑眯眯地叫過女兒,拉起葉水清的手嘆道:“水清啊,媽這幾天心都快碎了,沒想到你命還真好。今天下午必成他媽過來了,說不管現在外面怎麽傳,必成還是願意和你處對象,他們崔家也不會對你有偏見,也願意讓你當他們家的兒媳婦,更不怕那個靳文禮,只要你點個頭就行!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兒?我就說必成這孩子值得托付,真是個天下少有的好男人,你可不能再犯糊塗了,這回一定好好兒和人家處,再過兩三個月就把婚事定下來,聽見沒有?”
葉水清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慌,她沒想到崔必成還有這等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