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長兄如父

吃完飯，小北和劉震就回去了，還順便帶了一些剩菜回去，留着明天早晨吃。剛才還擁擠的飯廳，現在卻顯得有些空曠。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表現跟吃醋一個樣？”向東努力用調侃的語氣說話，但是也掩飾不了他的在意，他的心慌。

“跟那不挨邊，我就是看不上那個劉震，怎麽的，看你那意思你同意了？”程立就想不明白，向東怎麽能放心小北和那種人在一起。

“我看他倆挺好，你看不上是因為你自己的私心吧。”向東并不想把話挑明，可是今天晚上的晚餐是他這輩子最難以下咽的一頓，就像有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嚨，紮在他的心上。

“沒完了是不？你知道他是啥人呢你就同意，你知道他gao過多少男的女的，這樣人你也敢把小北往他身上推，你怎麽當哥的，就不怕他得bing？”程立有的時候腦筋真粗的像鋼筋，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以前在向東那裏打不得罵不得的小北，現在卻可以如此輕易的被交給一個不靠譜的人。

“我推他？”向東像是輕輕的重複着這三個字，是小北自己帶對象回來的，現在居然變成了他把小北推給了不好的人，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道理嗎？

“你當哥的都不管，我cao哪門子閑心，以後我也不管了”程立一甩門，去小北以前的房間睡了，只剩向東自己對着一堆碗碟和殘羹剩飯發呆。

向東也明白，三個人共同生活了8年，如果程立和小北沒有半點感情是不可能的，畢竟誰都是人不是神。可是向東就是無法讓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們發展。為什麽明明知道男人之間的感情就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卻偏偏奢望一心一意天長地久。

這還是程立第一次來小北的房間，以前最多也就是在門口晃過幾眼。他的房間很簡潔，幾乎沒什麽多餘的裝飾，只有一個櫃子，上面玻璃門裏裝的都是書，下面木質門裏裝的是衣服。程立甩掉拖鞋，仰躺在有點狹窄的單人床上，他下意識的聞了聞，已經沒有任何小北的氣息了。程立有些失望的側過頭，看見床頭櫃上一張照片孤零零的立着。照片裏面天是陰的，人是濕的，只有三個人的笑臉是燦爛的，好像能掃盡一切陰霾。

那是小北12歲生日的時候，程立開車帶着小北和向東去海邊玩。程立和向東在海邊踏浪堆沙玩的正開心，在旁邊騎自行車的小北被一個浪打進了海裏，程立趕緊跳下去把他撈上來。程立以為小北會既怕又感激，結果那小子嘟着嘴鼓着臉埋怨自己不救他的自行車，氣的程立又把他扔回了海裏，三秒之後程立又把他撈了上來。

程立拿着照片笑了，相框上的玻璃卻映出他眼裏的無奈，從什麽時候起三個人的快樂只剩下回憶了。

夜裏程立出來上廁所，看見向東竟然趴在一篇狼藉的餐桌上就這麽睡着了。

“怎麽擱這睡上了，趕緊脫了進屋睡去。”

向東擡起頭，臉色蒼白、眼圈發紅、目光空洞的看着程立，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屋裏走。程立一把就抱住了向東，把他不安扭動的頭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前。“我不同意小北和劉震在一起，不是我想跟他怎麽的，是我覺得那人不行，小北要找個好樣的我沒有任何意見。”程立盡管挺喜歡小北，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把他綁在自己身邊，小北也是一樣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在一起。只是手下去查了劉震的底，他以前混亂的私生活讓程立不能放心把小北交給他。

“那怎麽辦，小北一向主意很正，我也管不了他。”小北畢竟是他的弟弟，向東終究還是擔心的。

“去睡吧，別整的咱倆的話題好像只有小北似的。”

程立生硬的結束了對話，拖着向東去睡覺，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話題就只有小北，為他擔心，為他争吵，學生時代的傾心相談早被扔到太平洋了，程立看的到卻無力改變，就這樣湊合過吧。

小北和劉震拎着菜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慢慢拖長。

“你哥人不錯，長的也挺好看。”劉震突兀的開啓的話題，結束了兩個人之間尴尬的沉默。

“看上了？去追吧我不介意，你要是能從程立手裏把我哥搶過來，我得老崇拜你了。”劉震有這種感覺小北一點也不意外，就像他從來不介意程立愛哥哥而只是喜歡他一樣。

“憋着讓我把你哥搶過來，然後呢，你有什麽企圖？”

劉震的調侃一點都不自然，沒有任何快樂的影子。剛才在飯桌上的時候，劉震就知道了小北心裏一直以來裝着的人是程立。本來他想再向小北确認一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聽到小北說不。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不問就可以裝傻，他怕小北像每次一樣誠實的說出他愛程立，愛了很多年。

“等你搶過來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劉震從身後抱住小北，不斷在他的脖頸後面夢呓般的說着我愛你。

小北握住劉震的手，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劉震說一百遍“我愛你”在小北心裏竟然不及程立輕描淡寫的一句“給我盛口飯”。小北也知道這樣對劉震很不公平，他也在努力忘掉對程立的愛，可是那愛就像紋身一樣刺在他身上，怎麽也抹不掉。可能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而愛最不公平。

程立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抽煙，最近他的煙越來越重，從三天一包一下子飙到一天一包。

“老大”程立的手下知道老大最近因為“大嫂”的事心情不好，所以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

“有屁放。”程立吐出一口煙，不耐煩的甩出一句話，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那啥，大嫂還來不來了？之前和他打撲克還欠他2000塊錢呢。”

“給我也一樣。”程立等着手下往出掏錢，沒想到那小子還擱那傻站着。

“那個，我現在沒錢，我合計大嫂啥時候來，我再跟他玩兩把，然後把賬填了。”道上的這幫弟兄都是掙一個花倆的主，手裏就沒剩過錢，都是以賬抵賬的。

“操，沒錢你說個屁，滾一邊去。”

程立本來合計不在家裏待着能忘掉小北，沒想到那個SB又給他來了這麽一出，操，真TM到哪都消停不了。

程立開車回了自己家，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待會。鑰匙往裏一插，程立才發現房門沒有反鎖，門開了他看見小北正拖着個箱子往外走。

“我回來收拾東西。那天我不知道你那個點回來，不是成心給你添堵。”

“不是我堵不堵的事，你處對象我不反對，但是你知道他到底是啥樣人嗎？小小年紀學人家同居。”程立還真不知道那個大長頭發有什麽魅力，能讓小北這樣的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操，真TM想不明白。

“我馬上就19了，也不小了。你當年跟我哥同居的時候還沒到18呢，我跟你比算晚的了。”小北也不是故意跟程立較勁，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和程立總是針尖對麥芒，頂着尖上。

“行行行，我不說了”程立無奈的苦笑，從夾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小北。“你自己看。”

小北皺着眉頭滿心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沓照片和一張打印好的excel工作表。照片上男女都有，一共有7個人。Excel上打印的是劉震的開房記錄。從上大學開始到今年，5年時間400多次記錄。

“沒想到劉震還挺有能耐的，妹子成色不錯啊，男的長的次了點。”小北笑呵呵的挨張照片看過去，沒有任何一點不快的神色。不止劉震有意思，程立更有意思，真是沒事閑的，查這些不着四六的東西。

“還笑？就這種人你喜歡他什麽？”程立緊盯着小北，他就是不相信小北會喜歡劉震那種人。

“活好啊，喜歡他幹得我□□不行嗎？”小北歪着頭笑着看程立。

“你TM再說一遍，我打折你的腿，讓你再也出不了這個門。”程立又拿出了家長脾氣，他真感覺自己易燃易爆炸。

小北知道程立真生氣了，也不敢再惹他，趕緊收斂了壞笑，輕聲說：“我和他還沒做過呢，我不喜歡那事。”“他是好人。我說不想做，他就真的不碰我。”

程立愣住了，劉震能做到這一步，他屬實沒想到，如果換成他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同是男人他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麽難以忍受。

程立無話可說，如果劉震能一直對小北好，他也認了。“是不去那大長頭發那，我送你。”他搶過小北手裏的兩個箱子就往門外走。小北拒絕，程立堅持，最後小北只能由着程立拖着箱子在前面走，自己像小時候一樣跟在他後面。

“你哥真去助養了一個孩子，明天還讓我跟他去看，養個孩子他能少點時間亂想，也挺好。”程立習慣性的把什麽都告訴小北，毫無保留。

“這回好好養吧，別整得孩子再跟我似的，還不夠你們鬧心的。”小北把頭靠在車窗上，程立的車速很快，窗外的景物被拉成直線。

“像你不好？我覺得挺好。”程立去握小北的手。小北的身體僵了一下，轉過頭卻看見程立在專心的開車，也就沒有掙脫任由他握着。

很快就到了劉震家那條狹窄的巷子，寬大的路虎把小路擠的只剩一點空隙。小北想掙開程立的手，可是卻被越攥越緊。沒辦法小北只能別扭的用左手去掏右邊的兜，把鑰匙和附屬卡塞到程立空着的右手裏，可是程立又強硬的直接塞回到他的口袋。

“你留着吧，要是哪天那大長頭發對你不好，再回來住。錢也拿着，該吃吃該喝喝，別屈着自己。做的時候想着戴套，別嫌麻煩，對你的身體沒壞處。”程立緩了一口氣接着說：“在外面的時候收斂點，道上的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要是做的太過讓我下不來臺，你也保不住他。”

小北定定的看着程立，他甚至不相信這段既細心又磨叨的話是從程立的嘴裏說出來的，一向底氣十足的程立竟然也會有氣短的一天。

小北箭一樣的紮進程立懷裏，抱緊他，把臉貼在他的臉上，極力忍住聲音裏的顫抖：“你要是我爸多好。”那樣小北就可以毫無顧忌的享受程立的愛，和他親昵，要是那樣多好。

“淨說傻話，那我和你哥算啥？”程立苦笑，然後接着說：“快起來，要不然我不讓你下車了。”

程立輕輕一推，小北就勢直起身來，下車，拿行李，一氣呵成。然後他站在樓口看着路虎噴着雪白的尾氣卷着巷子裏的泥濘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就二更吧，大家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