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貪莫過女人心
不親切才怪,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可是為什麽剛剛就能感覺到老賤親切的笑容下面隐藏着淫蕩、下流和龌龊的念頭呢?雖然全有清楚他是一名心理醫生,但心理醫生只有在病人說出心理症狀之後才會做出判斷,可不是直接就能從病人的表情上得出結論。
難道是昏迷久了産生了幻覺?有可能。
全有的手放在了被子上。哇,這家醫院用的被子也太好了吧,手感這麽細膩,摸上去那麽舒服。
全有抓住被子一看,跟自己以前見過的被子沒有什麽兩樣呀,為什麽會感覺手感那麽好呢?被子沒問題,難道是他的手出了問題?
全有搖搖頭,胡思亂想一番,卻沒有聽清老賤在說些什麽。
“也不知道花朵喜歡你什麽。你長得沒我高,身材沒我帥,家庭條件更沒有我好,花朵還就死心眼喜歡你,真是世道不公。你也是,花朵多好的一個女孩,當初我勸你跟花朵好,你不聽,偏偏要跟那個妖精馬飛燕,現在飛了吧?早先你就該采了花朵放到家裏,花朵絕對會是一朵可以持久保鮮的家花呀。”
花朵?
全有回過神來,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穿一身綠色長裙,标準的鵝蛋臉,臉形接近完美,大眼睛,柳葉眉,杏眼,當前一站,如夏日荷塘的一枝白蓮。
花朵潔白纖細的小腿緊緊合攏,整齊漂亮的腳指甲上染着淡紅的指甲油,細細的腳踝上系着一根紅繩,紅繩上拴着一個銀質的鈴铛。
綠裙、白腿、銀鈴、紅繩再配上紅紅的腳指甲,花朵無疑就是醫科大學中最惹人心動惹人生憐的一朵嬌豔的花。
其實,花朵的真名叫花多多,和馬飛燕一樣,也是全有的大學同學。
有一次上解剖課,花多多吓得花容失色,被屍體惡心到了,吐得天昏地暗。正好和她同組的全有被花多多兩次吐在了身上,花多多既羞愧又不好意思,不停地向全有道歉。
全有一邊擦身上的穢物,一邊用一只手輕拍花多多的後背,說道:“其實我還是沾了你的光,因為你是一朵春天的花朵,芳香四溢,吐在我身上的其實全是花蜜。”
一句話說得衆人哄堂大笑,也說得花多多芳心既驚又喜,心中竟然喜歡上了全有的體貼和風趣。
解剖課上幾乎所有人都吐過,所以也算不上是什麽丢人的事情。花多多因為一吐再加上全有的風趣點評而成名,全校都知道了有一名美女花朵會吐花蜜,結果倒是花多多的真名卻沒有幾人記住。
Advertisement
花朵總是有意無意地主動接近全有,全有也就和花朵開始了酸酸甜甜的初戀。但不久後,全有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突然鬼使神差地轉到了心理學系,說是不想解剖形而下的人類的身體,而要研究形而上的人類的思想。
結果花朵和全有之間的感情剛剛萌芽,還沒有來得及飛速發展,心理學系的馬飛燕突然半路殺出,橫刀奪愛,從花朵手中搶走了全有。也怪全有意志不堅定,馬飛燕比花朵更大膽潑辣,更主動激情,青春期的男人思索問題很容易受下半身影響,所以沒過多久,全有就在馬飛燕的要求下和她校外同居了。
畢業後,全有再也沒有了花朵的消息,不料今天突然聽老賤提起,他精神一振,問:“花朵……她在哪裏?她怎麽了?”
老賤睜大了眼睛,伸手摸摸全有的額頭,然後又一下子蹲在地上,做痛心疾首狀,說道:“全有,我和你這麽多年的哥們了,今天我就跟你交代一句實話,先說好,你可不許笑話我。其實當初我一直暗戀花朵,只是你小子是我的發小,我他媽的沒勇氣去追求花朵。後來你和馬飛燕好,我偷偷找過花朵,花朵對我說,她一見到我就會想起你,所以她根本沒有可能喜歡我。我當時殺你的心都有,花朵多好的女孩,被你傷害得那麽憔悴。後來慢慢地我也就死心了,就找了楊蕾。楊蕾你知道不,就是因為她名字中有一個蕾字,花朵沒有開放之前是花蕾。知道我的心不,兄弟?你知道不,我的心裏還是忘不了花朵呀!
“你知道你住的是哪一家醫院嗎?是省二院,全省最好的醫院!誰給你安排的單人病房,給你付的住院費用,知道不?是花朵!花朵就在省二院工作!當時你被送到省二院時,花朵正好下夜班,一見送來的病人是你,當時臉色就變了,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忙前忙後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安排最好的病房,還告訴醫院,你的所有費用都由她來承擔。花朵那一臉的焦急和關心,讓我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你個渣怎麽那麽有福氣,花朵還沒有忘了你,一見你就亂了分寸。我聽小護士小聲說,花醫生今天怎麽了,神不守舍的,她以前可從來都不慌不忙的。我還聽到一個男醫生說,花多多這個冷美人一直對男人冷冰冰的,今天送來的病人把她吓成那樣,會不會是她的相好……”
老賤呼地又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全有的手,惡狠狠地說道:“全有,你說我殺了你,你屈不屈?”
老賤這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全有見多了,在他打牌輸錢時,在他泡妞失利時,在他喝醉發酒瘋時,老賤總是一副裝腔作勢的兇惡表情向全有示威,恐吓全有,全有權當沒看見。
但今天老賤的表情沒變,動作沒變,全有卻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似乎老賤那張圓臉背後隐藏着一副猙獰、恐怖如惡魔一般的兇狠嘴臉。
全有心生怯意,“啊”地大叫一聲甩開老賤的手。奇怪的是,他的手一離開老賤的手,恐懼感頓時消失了,面前的老賤還是一副虛張聲勢的表情,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怎麽這麽怪?全有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老賤被全有一吓,兇惡的表情變成了驚愕,忙問:“怎麽了全有?我在你面前裝腔作勢已經許多年了,從來沒有吓住過你,你剛才的表現會讓我驕傲的,難道我第一次成功地讓你怕了我?”
全有心中更加疑惑,舉起雙手仔細看了看,果然又白又嫩,比起女人的手,不論細膩還是光潔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白嫩的男人手多得是,也不足為奇,為什麽他的手一觸及老賤的手,就能出現以前完全沒有的感覺呢?似乎能夠通過雙手感應到對方內心的……情緒波動。
對,就是情緒,而他的手一旦離開老賤的手,就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看來真是他的手有了古怪?
敗也是手,成也是手。就是為了滿足這雙手的欲望,才被騙了五千元。又到下水道去掏手表,結果被什麽東西給咬了。現在倒好,竟然有了靈敏百倍的手感。全有哭笑不得,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呀,千萬別再捉弄我了,拜托了,老天。
全有翻來覆去一連看了好幾遍自己的手,惹得老賤大為驚訝,說道:“全有,你腦子沒事吧?別整這個,怪吓人的,外人一看以為你有戀手癖。別人再一打聽,戀手癖居然是我老賤的朋友,你說我還怎麽在燕都的醫藥界混下去,我老賤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呀。”
全有被老賤吵得心煩,伸手拿起枕頭,沖着老賤的臉就扔了過去。
別看老賤胖,動作可不慢,一揚手擋住枕頭,将枕頭打得向門口飛去。剛飛到門口,門一響,進來一個人,正好被枕頭結實地打在臉上。
來人“呀”了一聲,一伸手抱住了枕頭,然後腳步輕盈地走到全有面前,臉上似笑非笑,身穿白衣大褂,胸前挂着一個工作牌,雙手抱着枕頭的樣子如居家少女,一開口就是一股清新的江南氣息:“全有,你用一只枕頭歡迎老同學,雖然創意不錯,不過有失禮貌!”
花朵一年多未見,依然清新如江南水鄉,淡然如夏天荷花。她是南方人,在燕都無親無故,全有刻意也好無意也罷,畢業後他确實不知道花朵去了哪裏,沒想到她還是留在了燕都。
再見花朵,全有心中泛起了一絲苦澀。有些事情不想最好,有些感情不提也罷。
感覺到精力已經恢複了十之七八,全有從床上一躍而起,跳到了地上,驚得花朵“呀”的一聲,一伸手扶住了全有,聲音中帶着驚恐和責備:“你是病人,自己要注意一下,我在外面聽護士說你剛剛醒來,怎麽能從床上跳下來呢?你不要命了!”
花朵慌亂之中,白玉一樣的手指碰到了全有的手。瞬間,全有的手如觸電一樣,敏銳地感應到花朵內心的擔心、埋怨、慌亂,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邪了,全有大奇,還真是他的手有古怪,只要兩手接觸,就能感應到對方內心的情緒波動。沒想到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了兩口,昏迷了七天七夜,結果一醒來就發現整個世界都有了手感,而且手感還不錯,豐富多彩。
全有一時心癢,幹脆一把抓住花朵的纖纖細手,閉上了眼睛去感應。
全有感覺他的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所有的毛孔張開,所有的感應神經靈敏度提高了一百倍都不止,感受到從花朵的手上傳來了體溫細微的變化,毛細血管的收縮和擴張,汗毛的輕輕顫動,汗腺由于緊張而分泌汗液,接下來是血流加速,心跳加快……他大腦中閃現幾個詞語
緊張、害羞、期待、拒絕,等等。
拒絕?全有的大腦剛剛感應到花朵情緒中的拒絕出現,就感覺手上一松,花朵的手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花朵臉上帶着一絲愠怒,說道:“全有,你太冒失了,我不希望你再随便拉我的手……不希望你再有什麽不恰當的舉動!”
老賤在一旁沖全有擠眉弄眼,一臉的幸災樂禍。全有沖老賤揮揮拳頭,然後扭頭對花朵嘻嘻一笑,說道:“對不起,花朵,一時沖動。沒想到我還能活着見到你,所以就在大病初愈又突然見到老同學的情況下,難免會有心理上的沖動和動作上的失誤,你不會怪我吧?”
花朵被全有逗樂了,展顏一笑,一時明豔照人,仿佛房間內的燈光都為之一亮。
全有倒還沒有什麽異常,扭頭一看,老賤一臉賤樣,張着嘴,眼珠都轉不動了,死死盯着花朵看,就差再流一嘴口水,就完全是一副人間至賤的無敵形象了。
真是渣。以前在學校裏天天看,還沒看夠?全有暗罵一句。
花朵恢複了平靜,問了問全有的感受,又從一個醫生的角度叮囑了全有一番注意事項,然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全有,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燕都,卻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你。你的症狀很奇怪,現在好像一切正常,但不敢保證沒有後遺症。如果以後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時打我的電話,可好?還有,我聽說飛燕她不在燕都了,你們是不是……”
全有急忙接過話,說道:“小病去藥店,大病去醫院;有什麽別有病,沒什麽別沒錢。名片我收下了,電話還是少打給你為好。誰也不想總有病,是不是?對了,我還聽說住院的錢都是你幫我墊付的。說實話花朵,我手頭暫時沒錢,過段時間有錢了一定還你,不過別總催我還債,我這個人很記仇的,哈哈!飛燕嘛,只是去巴黎浪蕩……浪漫一下,過段時間就會回來和我結婚,到時一定邀請你喝我們的喜酒呀,好不好?你有男朋友了沒有,介紹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