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或喜或憂

別對他生氣,唐榕對自己說。

蘇澄從未感到如此憤怒,從胸中湧出的怒火正在逐漸吞噬他的理智,他狠狠地伸出拳頭,一拳揍在唐榕的臉上。

唐榕完全沒料到蘇澄會動手打他,吃痛地痛呼一聲,一下跌在床邊。蘇澄氣炸了,他不知道唐榕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敢這麽對他說話。

蘇澄想踹他,被唐榕翻身躲開,一腳踹在了床沿上。唐榕罵道:“我操你媽!!你他媽瘋了?!!”

蘇澄撲過來揪起唐榕的衣服,那架勢根本就是要把唐榕往死裏打,唐榕也是氣得不輕,還手了,蘇澄結結實實地挨了唐榕一下,臉火辣辣地痛,整個人都懵了。

唐榕居然會打他。

這個賤貨居然敢打他。

唐榕的力氣不知何時變得這麽大,蘇澄半天都緩不過來。唐榕站了起來,捂着被打的臉怒道:“你再動手我不客氣了!”

唐榕踢開門,把陰郁的蘇澄留在房間裏,自己進了浴室。唐榕鎖上浴室門,給自己被打的地方拍了點冷水,嘴裏忍不住問候蘇澄的親戚。

唐榕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認識一下蘇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德性。

唐榕擰開花灑洗澡,他越想越覺得奇怪,蘇澄自己都到處在外面約炮,他啥都沒做,只不過吃了個飯唱了個歌,他怎麽就氣成這樣?

看他那一副要把自己抽筋剝皮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唐榕覺得他剛才是真的想把自己給揍死。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發出了“咚”的一聲可怖的巨響,蘇澄似乎正在外面用什麽東西使勁地砸門。唐榕一愣,關水怒吼道:“你發什麽瘋啊?!!”

“你給我出來!!”

唐榕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瘋狗!!”

浴室的門把手被粗暴地擰動着,蘇澄的怒吼不絕于耳,唐榕趕緊穿好衣服抵住門板,崩潰地喊着:“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打炮我屁都沒放一個!你還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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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出來!!”

門鎖被蘇澄徹底弄壞了,他踹門進來,和唐榕扭打在一起。浴室地滑,唐榕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蘇澄坐上他的身體,伸手使勁地掐着他的脖子,手指在唐榕的脖子上留下幾道印子。

唐榕青筋都憋出來了,他痛苦地推着蘇澄的手,感到呼吸困難,可蘇澄紅着眼睛,根本就沒有輕重。

唐榕的手無意間摸到掉在地上的花灑頭,他抓起來狠狠地往蘇澄的後腦勺上一砸,蘇澄一下被砸暈了,總算松了手,暈倒在唐榕身上。

唐榕劇烈地喘着氣,臉色發紫,半晌才緩過來。他掀開暈倒的蘇澄,撫着自己的脖子,心有餘悸。

唐榕盯着地上蘇澄的側臉,彎腰把他抱起來,抱到了床上。唐榕檢查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發現蘇澄的後腦勺似乎破皮流血了。

唐榕打了120,把蘇澄送走之後,他跟着來了醫院,檢查之後,蘇澄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估計很快就可以恢複清醒。

唐榕獨自回家了,一個人在家裏發呆。

第二天早上,唐榕看到房間鏡子裏自己脖子上的勒痕,神情複雜。

他在衣櫃裏找了一件稍高領的衣服,把脖子上的印子遮起來,打了個電話給左大佑:“大佑,見個面呗。”

兩人在唐榕家附近的咖啡廳約見,左大佑趕來的時候,唐榕正一個人坐在一個雙人包間裏喝着飲料,有些出神地盯着某處。

左大佑:“怎麽啦?找我啥事兒?”

唐榕讓他坐下,神情有些嚴肅,左大佑一頭霧水,愣愣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唐榕沉聲道:“大佑,我問你個事兒。”

“你說。”

“我和蘇澄感情到底好不好?”

左大佑皺着眉盯了唐榕半天,最後反而問道:“實話?”

“實話。”

左大佑無奈道:“具體的我真不太清楚,你真的不說,問你你也不說。而且你出車禍後基本上就是另外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你和蘇澄感情好不代表現在你倆也過得下去。”

唐榕:“我到底成什麽樣了我?你說得我就像個外星人似的。”

左大佑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反正現在的你順眼多了,你可別又突然變回去了,我心髒可受不住。”

唐榕:“我感覺蘇澄這人……怎麽說呢,有病。”

左大佑訝異道:“啥病?”

“神經病。”

左大佑:“……我就說我的感受吧,你和他呢,在外人看來是挺好的,但就是過分好了你懂嗎?感覺你啥都聽他的,讓人怪不舒服的,我反正覺得蘇澄不是什麽好東西。”

唐榕:“我也覺得他挺作妖的,搞得像老子多慣着他似的。”

“要換在兩周之前我這麽說你非得怨死我不可。”左大佑道,“我都不敢在你面前說他不是,你準要生我氣。”

“有那麽誇張嗎?”

“有,他在你心中簡直就是個神仙,誰都不能玷污。”

唐榕自己都要吐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唐榕:“算了,管他呢,大不了說拜拜,他不稀罕老子,老子還不稀罕他呢。”

聽到唐榕說出這樣以前的他絕不可能說出的話來,左大佑沉默了半晌,感嘆道:“你真的不喜歡他了?”

“沒啥感覺,也許就想和他打一炮。”

左大佑翻了個大白眼:“你這叫性欲!”

“是,不說別的我挺喜歡他長相的。”

左大佑:“我告訴你,阿榕,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說實話,唐榕自己也沒想清楚,聽大佑的意思,他之前特別喜歡蘇澄,就差把他捧在手心裏養起來了。但現在,他似乎僅僅只是把蘇澄當做一個想要上床名單裏的對象了。

蘇澄是在從一陣鈍痛中從醫院醒來的,他嘶了一聲,伸手摸摸自己的頭,似乎貼了一塊紗布。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被唐榕打暈的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唐榕,然後揍他,往死裏打。

蘇澄找出手機,給唐榕打去電話。

唐榕很快就接了,聲音聽上去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醒了啊。”

唐榕不聽自己的話了,也敢反抗自己了。蘇澄不甘心,他想一五一十地算回來。

蘇澄沉着臉:“你在哪?”

唐榕:“你好了就自己回來吧,我就不去了,免得你又動手。”

蘇澄冷笑:“你難道不該打嗎?”

唐榕:“你的嘴真不是一般的賤。”

蘇澄告訴自己要忍,他現在無法和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交流,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還回來,道:“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私底下和其他人見面。”

唐榕:“行,大少爺,您高興活在您那可笑的幻想中就繼續活着吧,可惜我過的是現實生活,就這樣,再見。”

電話被挂斷了,蘇澄暴怒地怒吼了一聲,把手機往地上一砸,扯下了手背上的針頭,把一旁用來挂藥水袋的架子給連着摔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可怕的巨響。

同病房的人都被吓傻了,幾個護士沖了進來,一下攔住了準備往外走的蘇澄。蘇澄的手背被針頭給刮出了血,但他毫無感覺,不如說,他的思緒已經被唐榕那些叛逆而尖銳的話給占滿了。

傍晚的時候,蘇澄從醫院回來了。

唐榕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回頭看他:“冷靜下來沒?”

蘇澄看着他,臉色有些蒼白,他現在什麽也不想要,他只想要原來那個唐榕回來。蘇澄可以不顧一切地和現在這個讓人反胃的唐榕耗着,一直耗到他恢複為止。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現在就揍他,把他揍清醒,可惜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唐榕指了指餐桌:“外賣。”

外賣比唐榕那令人難以下咽的飯菜要好得多,但那些幹燥的食塊卻難以從蘇澄的喉嚨裏咽下去。

唐榕:“冷靜了我們就談談。”

蘇澄幾乎是從沙啞的喉嚨裏擠出一句話:“我不需要談,我只需要你恢複正常。”

唐榕:“現在的我是最正常的我。”

蘇澄冷冷道:“你不是,你不正常,你讓我覺得惡心,反胃。”

唐榕突然站了起來,走過來坐在蘇澄對面,和他平視,淡然的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怒或是驚慌。

蘇澄:“沒有我你什麽都做不了,你只是個一事無成的蛀蟲!”

唐榕緩緩道:“你愛怎麽說怎麽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想要好好對你的,我不希望我曾經喜歡的人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我知道我現在變了,你可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對我動粗,我都可以原諒。但我希望你能表現得有誠意一點,讓我知道我不是在浪費時間。”

蘇澄低聲道:“你就是喜歡我這種人,你就是離不開我這樣的人渣。”

“你他媽快用潔廁靈洗洗腦子吧。”唐榕嫌惡道,“不可理喻。”

唐榕站起來,穿上外套,打開門:“蛀蟲今晚不回家了,再見。”

蘇澄怒吼:“你敢!!”

唐榕無視,剛剛關上門,就聽見家裏傳來了可怕的砸東西的聲音,玻璃碎片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不知道又是什麽東西被蘇澄打碎了。

唐榕懶得理他。

唐榕叫左大佑陪着自己去了一趟醫院複查,複查結果一切正常,就是記憶紊亂方面,醫生也沒有太多辦法,只能希望唐榕可以自己慢慢恢複。

從醫院出來之後,唐榕便琢磨着下周一該去上班了,便提前和自己的部門經理打了個電話。經理很是驚訝,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法習慣唐榕現在這種說話方式。

唐榕那天在酒店住了一晚,關了手機,把蘇澄幾十通電話給阻擋在外。

說實話,唐榕沒覺得蘇澄可以跟他和好,但是唐榕做事是個有始有終的人,他不能随随便便抛棄自己那三年。

那可是三年啊,唐榕想想都覺得心悸,他從未和一個人在一起這麽久。

先不說蘇澄如何,唐榕必須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他要把這三年裏犯的傻都彌補回來。而且,現在蘇澄冷靜不下來,唐榕還期待着他能夠冷靜,能夠接受現實,改一改他的脾氣。

他還有耐心繼續陪蘇澄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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