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偏激
唐榕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蘇澄是何等的居心叵測。他的脖子上印着一串草莓,襯衫的領口根本遮不住,貼創口貼也不是不行,但是要貼這麽一串,就差戴個項鏈了。
唐榕沒辦法,只好圍了個圍巾,八九月份的天氣,還很熱,唐榕還沒到公司脖子就熱得全是汗。
唐榕一路上把蘇澄罵了幾百遍,來到辦公室,一吹空調,舒服多了。鄰桌的同事看到唐榕大熱天的裹圍巾,疑惑道:“你幹嘛穿這麽多?”
唐榕:“我感冒了。”
“這天是風熱感冒吧?你不得捂出痱子來啊?”
唐榕尴尬地笑了笑,開始着手手裏的工作,沒過多久,就有同事來找他,說經理喊他有事。
唐榕來到經理辦公室,經理讓他坐,擡頭一看穿着襯衫的唐榕脖子上卻圍了個圍巾,詫異道:“小唐,大熱天的還戴圍脖啊?”
唐榕:“嗯……女朋友送的,非讓我今天戴不可……”
經理頓時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點點頭,回歸正題:“小唐,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商量個事兒,下個月我們部門有個項目,我會找一些人組成項目小組,這一次,我想讓你來當項目負責人,你覺得怎麽樣?”
唐榕有些受寵若驚:“謝謝經理!”
經理笑道:“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唐榕:“那當然,有機會我肯定得好好把握。”
經理點點頭:“你這兩個月表現很好,好好幹,我看好你。”
唐榕點點頭,心情頗好地回到辦公室,打起精神開始幹活。
唐榕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不錯,身體健康,工作也很順利,同事關系也很融洽,什麽都好——除了蘇澄。
自己要是沒有和蘇澄在一起,那不知道比自己現在要開心多少倍。仔細一想,自己的煩惱似乎都和蘇澄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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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聽到有人說戀愛是讓人煩惱的,但是也不是這種煩惱法吧。
今天唐榕沒有加班,下班後就直接回了酒店。他剛剛整理完那個項目的初步策劃,一身疲憊,但也挺滿足,打着哈欠想回房早點洗洗睡個好覺。
然而,他走過走廊,就看見一個人影靠在門邊。
蘇澄提着公文包,一副也是剛下班的樣子。看見唐榕來了,他扭過頭,淡淡地往外邊踏出一步,似乎在等着唐榕來開門。
唐榕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臉色沉了下來:“你在這兒幹嘛?”
“等你。”
唐榕翻了個白眼:“等我幹嘛?”
“你昨天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澄的表情甚是冷淡,“繼續。”
“我現在沒心情。”
唐榕打開門走進去,蘇澄緊随其後,關上門,扔下公文包,拽住唐榕的手臂,似乎他不說他是不會放手了。
唐榕煩躁不已,一遇到蘇澄他的心情就會被徹底糟蹋:“你能不能別來煩我?我倆一見面就吵有意思嗎?”
蘇澄抓着唐榕手臂的手逐漸捏緊,漸漸地讓唐榕感受到愈發明顯的疼痛,蘇澄沉聲道:“我不會分手。”
唐榕笑了一聲,扯下脖子上的圍巾:“你想聊是吧?那好啊,我真是謝謝你昨天給我種的草莓了,你知道我大熱天戴這個東西有多難受嗎?”
蘇澄看着唐榕脖子上的那一串紅痕,什麽都沒說。
唐榕盯着他,沉聲道:“你到底想證明什麽?還是說這只是你的自我安慰?你覺得在我身上留幾個東西就能說明你對我的控制了嗎?”
蘇澄的眼睛眯起來,憤怒像濃霧一樣開始在他的眼裏彌漫,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唐榕冷笑道:“也許你才是希望被我控制的那個人。”
蘇澄突然伸手狠推了唐榕一把,唐榕跌在床上,蘇澄抓起他的領子,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幾乎是撕咬着吻了上去。
蘇澄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和唐榕接吻是在什麽時候了,以前的唐榕對他的吻就像是沙漠裏将死之人對待一處甘泉一般,渴求,但是卻又抱着害怕它是海市蜃樓的膽怯。
唐榕覺得蘇澄就像一只發瘋的野獸一樣要從嘴唇開始把他吃了,他罵了一聲,推開蘇澄:“你給我适可而止!!”
蘇澄完全不聽他的話,扯上唐榕的領子繼續這個吻。唐榕覺得自己的嘴唇開始痛了,蘇澄這個瘋子肯定把自己的嘴唇給弄破了。
接吻在唐榕看來不是為了表達愛意就是為了表達情欲,或者兩個都表達——但蘇澄這個吻,他既沒感覺到情欲更沒感覺到愛意,唯一感受到的就只有他的瘋癫。
半晌,蘇澄才松開他,粘稠的口水從兩雙嘴唇之間拉出透明的絲來,舌頭前端晶瑩得仿佛凝結了一顆露珠。
唐榕吞下口中被蘇澄攪出來的口水,皺着眉看着他。
蘇澄伸手解唐榕的襯衫紐扣,唐榕打掉他的手,沉聲道:“別碰我。”
要換在以前,蘇澄絕對馬上就是一巴掌下去。但是現在,他忍住了。
蘇澄的手重新捏上唐榕襯衫的扣子,他把那顆圓圓的扣子緊緊地捏在指腹間,然後再狠狠地解開。
唐榕:“怎麽了?不是不想和我做嗎?”
蘇澄:“讓你做的時候你就做。”
唐榕是完全可以接受無愛之性的,所以,即使他對現在的蘇澄沒甚感覺,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也不是不可以。
唐榕突然坐起,伸手摟住了蘇澄的腰,沉聲道:“那好吧。”
唐榕無端的撫摸讓蘇澄心裏一驚,和上次一模一樣,蘇澄根本無法習慣唐榕主動的觸碰。他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唐榕很少敢主動觸碰自己還是別的什麽,總之,他很不适。
唐榕的手撫過的腰部傳來讓人酥麻的麻醉感,蘇澄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燥熱,就在唐榕的手即将穿過他的衣服時,他抓住了他的手腕。
蘇澄:“算了。”
唐榕:“……啊?”
蘇澄從床上站起身,想要擺脫掉這種讓人不安的感覺。他受不了現在這個唐榕的觸碰,那雙手一旦伸上來,他的精神、腦海、整個世界,都好像被抓住了。
蘇澄為這種自己仿佛會被掌控的感覺感到恥辱,他不想和唐榕之間是這樣的關系,他們之間應該有适當的距離,能讓唐榕仰視自己的距離。
唐榕怒道:“我上次就已經忍你一次了!你不想做就別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
蘇澄腳步一停,他回過頭陰沉沉地看了唐榕一眼。他走了回來,扯下脖子上的領帶,摁下唐榕的手臂,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用力地把他的手給捆在了床頭的壁燈上。
唐榕大驚失色。
蘇澄報複般地冷冷道:“別用你的手碰我。”
蘇澄拉下拉鏈,掏出硬硬的陰莖,把那泛着肉色水光的龜頭靠近唐榕的臉,命令道:“張嘴。”
唐榕記憶中自己還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誰的老二,這種東西突然充盈視線帶給人的震動還是太大了。唐榕嫌惡萬分地偏過頭,那厭惡是實打實地寫在他的臉上。
唐榕是不當0的,對這東西沒有什麽其他愛好。
蘇澄:“張、嘴。”
唐榕冷笑道:“你大可以捅進來試試,看老子不一片一片地把你這玩意兒咬下來。”
唐榕的虎牙似乎比一般人都要尖,他以前幫自己口交的時候蘇澄就已經感受到了。蘇澄确實難保現在的唐榕不會幹出這種事來,權衡了一下利弊,蘇澄還是遠離了唐榕的嘴。
蘇澄的手開始用力摩擦自己的陰莖,一直到整個柱體泛紅,血管全都突了出來。最後,蘇澄的精液全部射在了唐榕胸前的襯衫上,脖子上也濺上了一點。
蘇澄低低地喘了幾口,拿紙巾草草地擦了擦,便從床上翻身下來。唐榕冷眼瞪着他,胸前傳來的味道簡直讓他作嘔。
蘇澄漠然的臉仿佛剛才那一刻的情欲完全不曾存在,身體上的高潮讓他的精神有了一瞬間的放空,讓他忘記了這些日子的煎熬。
唐榕:“你只會越來越讓我感到作嘔!!”
但是,唐榕厭惡的表情卻在蘇澄的心中揮之不去,那讓蘇澄的心感到了尖銳的刺痛。他不想看到他那樣的表情,他想用自己的精液把那張臉給抹掉。
殊不知越這樣做,唐榕的臉便越加地讓他感到寒冷。蘇澄別無他法,要他離開唐榕,他死也做不到,只能不斷地麻痹自己的神經。
蘇澄走了,唐榕後來還是想辦法自己掙脫出來了。
唐榕換了衣服,一個人坐在陽臺上發呆,突然心血來潮抽了根煙,感覺自己好像跟幾年沒抽過了似的,都有些不會抽了。
第二天,唐榕一個人去了醫院做常規複查,醫生問他有沒有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唐榕說沒有,問道:“我還有機會想起來嗎?”
醫生:“順其自然吧。”
看到唐榕的神色有些苦惱,醫生似乎也是見過很多個他這樣的病人了,安慰道:“這事兒也急不了,保持心情平和就好。有些病人可能今後一輩子也不會恢複記憶,但我還沒見過有哪一個因為恢複不了記憶生活從此停滞不前了的,這事兒也沒那麽重要。”
唐榕點頭道謝,離開了醫院,約了左大佑出來坐坐。
左大佑聽說唐榕去複查了,問他情況怎麽樣,唐榕答道:“一切都好,就是我的記憶恢複只能靠緣分。”
左大佑撇撇嘴:“說真的,我倒不希望你恢複了,這幾年你也沒有特別高興的時候,恢複過來幹啥?不如把日子好好過下去。”
唐榕:“真的一點高興的時候都沒有?”
左大佑一臉遲疑:“也不是……你剛和蘇澄在一起那陣子你确實挺高興的,應該說我還沒見過你這麽高興的時候。但是後來,你就……我也說不清,感覺笑容很少。”
唐榕攪着酒杯裏的冰塊,側臉在燈光裏霧蒙蒙的,看起來有些落寞。
半晌,唐榕道:“我覺得我應該想起來。”
“為啥?”
“我覺得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唐榕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說實話,我和蘇澄現在太僵了,我根本無法忍受他。我偶爾覺得他還有拯救的必要,大部分時候我覺得他無藥可救了。如果我能想起從前的事的話,我可以更加理智。”
左大佑覺得阿榕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太理智,太過于執拗了:“你覺得他的過去有那麽重要麽?”
“那不僅僅是他的過去,那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唐榕道,“過去他對我到底什麽樣兒當然很重要。”
他看出來蘇澄的偏激和瘋狂,他就像一個患得患失的小孩,恨不得把他最愛的玩具鎖在床底的箱子裏。
那天晚上,唐榕偷偷回了一趟家,主要是為了拿點換洗的衣服和現金。
唐榕悄悄打開蘇澄卧室的房門,冷氣從房間裏洩了出來。蘇澄側躺在床上,衣服下擺皺着,露着後腰,被子也滑到了另一側。
蘇澄似乎有開很低的冷氣的習慣,唐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輕輕進屋,扯起一側被角,把蘇澄的後腰搭上。
蘇澄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亮了,大概是誰給他發了微信,唐榕草草瞟了一眼,蘇澄沒有關閉消息預覽,幾個暧昧的字眼進入他的視線。
唐榕的心裏并沒有起多大波瀾,這對于蘇澄來說已經是常事了,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就在唐榕準備走的時候,床上的蘇澄卻動了動身體,扭過頭,茫然地看着他,半晌嘴裏才緩緩蠕出兩個字:“唐榕……”
唐榕沒有理他,走到門口,正準備打開門,一個空調遙控器從後面砸了上來,直直地擦過唐榕的耳朵砸在門板上,掉在地上,砰咚一聲。
唐榕已經心力交瘁了,他甚至懶得回頭去看蘇澄的表情:“我馬上走。”
蘇澄:“回來。”
唐榕一轉身,蘇澄又丢了個枕頭過來,被唐榕接住。
蘇澄看上去十分困倦,這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頗像在說夢話:“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