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如煙
唐榕和蘇澄再見面已是半個月之後了,蘇澄跟着上司過來談公事,唐榕也不是主角,兩人坐在會議桌的對角,心照不宣。
公事談完了,合同也簽了,兩家公司老總便要一起去吃飯。餐廳裏,唐榕也和蘇澄隔得遠遠的,自從見了面,還未曾說過一句話。
唐榕的上司喜歡勸酒,唐榕也不推脫,勸多少喝多少。這酒當時喝不覺得有什麽,就是後勁足。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唐榕才開始覺得不舒服。
衆人在餐廳門口分開,唐榕撐在車邊,緩着頭腦的暈厥。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唐榕回頭,看見蘇澄在送自己上司離開,離開之後,他扭頭看着唐榕。
蘇澄走了過來:“我送你回去吧。”
唐榕:“不用。”
“前面路口好像在查酒駕。”蘇澄道,“你一個人回不去的。”
唐榕皺着眉看着他,最後掏出鑰匙,扔在了他手裏。一路上,唐榕靠在副駕駛的車窗上暈暈的睡着,蘇澄時而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什麽都沒說。
到家後,蘇澄拿唐榕的鑰匙開門,唐榕站在他身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張嘴就吐了出來,嘔吐物灑了蘇澄一背。
蘇澄一愣,一摸自己後背全濕了,黏糊糊的算是剛才飯桌上唐榕沒消化完的海鮮。蘇澄扶住唐榕,把他拖進屋裏,扔在床上。
蘇澄把過道裏唐榕的嘔吐物拖幹淨,進門脫下自己的衣服,頗為嫌棄地扔在一邊,心想以後一定借這件事讓唐榕陪他逛街。
唐榕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興許是睡着了。蘇澄幹脆借他的浴室洗了個澡,沒衣服換他就只好裸着上半身。
唐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好看到蘇澄從浴室出來。他擦着頭發上的水,裸露的上半身有些晃眼睛。
唐榕眉頭一皺,心裏沒來由地十分煩躁。他扭頭看見房間椅子上搭着一件衣服,他抄起,扔在蘇澄的頭上,把他的頭整個蓋住了:“穿上!”
蘇澄把頭上的衣服扯下來,盯了他一陣,穿上了。
唐榕:“你還在這兒……幹嘛?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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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我沒有車。”
“你不會打車啊……”
蘇澄深深地看着他:“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唐榕的醉意還沒過,聽見蘇澄的聲音,頭腦更加不清醒了。蘇澄的關心讓他越陷越深,他明知道這樣下去之前所做的所有決定都會白費——但他就是不能不在乎這個曾經如此惡劣的人。
唐榕将頭埋在枕頭裏,聲音沉悶而沙啞:“你為什麽總是這樣?”
“你知道為什麽。”
“我早在兩年前就打算和你撇清關系了!”喝醉的唐榕有些自暴自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面前!還有那個姓李的家夥!他媽的他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他喜歡你,你就跟他過啊!”
蘇澄只是默默地聽着。
“你就讓我一個人不行嗎?讓我好好地恢複不行嗎?我不要你為我做這些,我也不要你的補償,我只想你給我個痛快和清淨!”唐榕把心中郁積的話都一股腦傾瀉出來,“不然,誰能忘得掉你……”
蘇澄始終沒有說話,他似乎也正在思考着什麽。最後,蘇澄替唐榕蓋上被子,輕輕地掩門離開了。
蘇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唐榕家裏的一切。他回憶起了自己曾經和唐榕住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他已經搬家了,但是一個人住的時候時常都還會混淆,以為早上醒來時唐榕還睡在自己側邊。
那種錯覺太過痛苦,蘇澄甚至已經換成了單人床。
不知道唐榕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呢?
唐榕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頭隐隐作痛,還好今天周末休假了。他還記得是蘇澄送自己回來的,但有些記不清自己昨晚說了什麽,估計也是些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
唐榕打開卧室門,忽然聽見浴室傳來水聲,蘇澄推開門走了出來。
唐榕一愣:“你怎麽還在?”
蘇澄:“我吃了早飯就走。”
“……你昨晚在哪兒睡的?”
“沙發。”
唐榕來到客廳,忽然發現餐桌上擺着早飯,雖然算不上精致,但是看得出來是用心做的。唐榕:“你做的?”
“嗯。”蘇澄指了指一碗湯,“你先把這個喝了,解酒。”
唐榕遲疑了一下,端起來喝了。他吃着蘇澄準備的早餐,心裏某處卻越揪越緊。嘴裏的東西越甜,他的心裏卻越苦。
唐榕:“蘇澄……”
蘇澄忽然道:“李憲澤讓我和你道個歉。”
其實半個月前那天晚上,李憲澤就準備回公司了,他本來就是陪着蘇澄來的——既然他已經放棄了蘇澄,那也就沒這個必要了。
而且公司再過不了多久就要招新人了,李憲澤這個人事處的,自然要忙很多。
離開之前,李憲澤說:“蘇澄,代替我和唐榕道個歉,當時我有些激動,一時沒控制住打了他。”
蘇澄:“好。”
李憲澤苦笑道:“和他的事還是看你自己吧,我沒資格讓你怎麽樣。”
聽了蘇澄的話,唐榕反倒沉默了。
蘇澄看向窗外,眼神淡淡的,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半晌,蘇澄的眼睛才慢慢恢複神采,他緩緩道:“我媽是個很強勢的人。”
唐榕一愣,不知道蘇澄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他記憶中蘇澄從未和他說起過家裏人的事。
“我媽和我爸是私奔的,我外婆外公一直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蘇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苦笑,“因為我媽是大戶人家,我爸當時只是個看門的。”
唐榕:“……然後呢?”
“我爸很軟弱,也許是家裏條件差太多,他覺得我媽跟了他是委屈了,而且我媽後來确實後悔了,一直拿我爸撒氣。”蘇澄道,“反正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我媽每天都在打罵我爸,說他的不是。”
唐榕噤聲看着他,他似乎明白了蘇澄話裏的意思。
“我媽後來想和他離婚回我外公外婆家。”蘇澄道,“那陣子我爸天天都向我媽下跪。不過最後他們還是離婚了,都各自有新家了。他們對我都還是很好,我過年過節都會去看他們。”
說實話,蘇澄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那時每天都從自己房間的門縫裏往外看,聽到媽媽的怒罵和羞辱,看到爸爸跪在地上哀求的場景。
蘇澄當時就覺得,也許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這樣的,也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他一直覺得,唐榕帶給他的不僅僅只是改變,而且是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成長。蘇澄小時候的記憶漸漸被唐榕帶給他的記憶所取代,讓他明白,感情這兩個字究竟有什麽意義。
不過,回憶起往事來蘇澄心裏還是很酸,他覺得自己已經比別人少擁有了很多東西,他再不能失去唐榕了。
蘇澄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我也沒有在辯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可能也不會原諒我以前做的事,但還是對不起。”
唐榕:“……”
蘇澄:“對不起,讓你忍受了那麽久。”
房間裏的沉默幾乎讓人窒息,唐榕現在的家和以前那個風格迥異,唐榕故意做出了這麽大的改變,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去緬懷和蘇澄在一起的過去。
但是,再怎麽躲避他也還是會時常想起,覺得家裏還有蘇澄的影子。
不知道蘇澄會不會也這樣呢?
蘇澄道:“你想要一個人多久都可以,一年,五年,十年都随便你。我只是希望,你最後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唐榕愣愣地看着說出這番話的蘇澄,半晌,他問道:“我值得你等這麽久嗎?”
“要是不值得,我現在也不會在這兒。”
不管問多少次,這個答案也是不會變的。也許從六年前那個嘈雜酒吧的夜晚,蘇澄見到唐榕的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經注定了。
蘇澄站起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蘇澄走到門邊,他剛剛握上門把的手卻忽然被另一只手給握住。唐榕把他轉過來,神情有些迷惑和憤怒。
仿佛是抛開了其他所有,只追随着此刻的感官,唐榕吻了蘇澄。唐榕的吻就像二人分開那天的暴雨一樣,帶着視死如歸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蘇澄本該是瘋狂的那個人,可是和蘇澄待在一起久了,唐榕也好像被他傳染了,做着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蘇澄熱情地回吻他,就算只是發洩兩年對對方的思念和欲望也好,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論今後是否還會在一起,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這具身體。
唐榕扯開蘇澄身上的衣服,蘇澄也粗暴地拉開唐榕的皮帶。兩人一路擁吻,撞開卧室的門,摔在床上。
兩具滾燙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唐榕來不及做太充分的準備工作,直接一擡蘇澄的腿,狠狠地插了進去。
不知道蘇澄多久沒做過了,這一下兩人都痛得難受。但蘇澄卻不讓唐榕退出來,此時的痛感都好像是對他的懲罰,他緊緊地箍住唐榕的身體,泛紅的臉和肩膀,被汗水濕透的衣服,顫抖痙攣的腳尖,都在告訴唐榕他有多想他。
蘇澄沙啞的聲音不停地在唐榕的耳邊喊他,抓在唐榕肩上的手指也讓唐榕感到一些刺痛。他俯下身親吻蘇澄的嘴唇,啃完他的肩膀,占領他從身體深處到心靈深處。
心還沒完全敞開但身體卻這樣緊貼,這樣的負罪感讓兩人尤為瘋狂和興奮。一整個上午像是要填補以前的空白,唐榕無盡地索求他,蘇澄也任憑唐榕胡鬧。其中一方累了就由對方接着來,就好像是要把對方壓榨到心裏只裝得下彼此。
這個愛做下來,等到唐榕醒來都快傍晚了。
唐榕茫然地坐起來,好久沒做一下做太猛,感覺身上有些空。他走下床,卻到處都沒發現蘇澄的影子。
唐榕不禁覺得,這是蘇澄在報複他上次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