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贖身
“嗯哼，千楓，停下吧！”崎瀾用手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看上去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哦。”
千楓跳躍的手指緩緩收攏，琴聲一停，司空長珏立馬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想到千楓竟敢讓他出醜，一抹狠厲從他眼中閃過，他二話不說，擡手便揮起折扇向着千楓打了過去，折扇微微打開，扇面隐隐有寒光閃爍。
千楓也不起身，揮袖翻掌便想還擊，卻不想袖子忽然被人扯住，還未來得及細想他便揮袖甩了一下。
“啊！”只聽身後一聲痛呼，似是有什麽東西飛了出去。
“瀾！”
千楓還未及轉身，便見司空長珏已經收了攻勢，驚呼一聲，合身向着門外撲了過去，千楓回頭一看，才發現剛才被他揮出去的不是別人，竟是崎瀾，眼看崎瀾已經化作一條抛物線越過欄杆向着樓下飛了出去，木樓不算太高，然而如果不會武功的話傷筋動骨是在所難免的，以司空長珏現在的速度是絕對追不上他的，來不及多想，千楓反手往地上一拍，縱身向外躍出，幾個起落間便以驚人的速度飛落到了樓下，擡手接住了下落的崎瀾，只是姿勢有些尴尬，好巧不巧的，恰是一個公主抱，崎瀾此刻由于驚慌，雙手還緊緊摟在千楓的脖子上。
樓下的衆人不明就裏，看到一個單薄清瘦的少年打橫抱着一個比他壯實不少的青年，皆哄堂大笑。
“咳咳，放我下來。”崎瀾尴尬的掩嘴輕咳。
“好。”千楓應着，忽然松手，崎瀾不防，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再次引來周圍看客的一陣大笑。
此時司空長珏也已經躍到了樓下，他急切的伸手拉起地上的崎瀾，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關切的問道：“沒事吧！”
崎瀾讪讪搖頭。
司空長珏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上前一步走到千楓面前，眯眼看向他：“你是誰派來的？”
千楓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們讓我過來的嗎？”
“少給我裝瘋賣傻，你是怎麽混進醉紅塵的，可是為了刺殺本王而來？”
“本王是誰？”千楓疑惑的問。
“你……”司空長珏氣急，一時之間竟說不上話來。
一旁的崎瀾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噗，好了，珏，我看他也是無心之過，算了吧！”
“無心之過？他剛才差點就傷到你了！”司空長珏轉頭看向崎瀾，憤怒的說道。
崎瀾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如果他真的是刺客，以他的身手，你我二人怕是早就沒命了。”
“可是……”
司空長珏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崎瀾開口打斷，崎瀾側首附在他耳畔小聲說道：“這裏人多眼雜。你的身份不宜暴露，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你我二人相會于此，怕是會拿來大做文章，既然事已商定，你且先回去，至于他……我留着還有用。”
“好……”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吞吐，引起一陣酥麻，司空長珏的怒氣不由平息了下來，他狠狠看了千楓一眼，随即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樓下的轟動終于将阿蓁引了出來，她先是皺眉看了千楓一眼，才緩步走到崎瀾面前，福身作了一禮，輕聲問道：“瀾公子，發生了何事？可是千楓冒犯了公子？”
崎瀾不語，轉身回房，阿蓁向千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下去，然後才默默的跟上崎瀾。
回到房中，崎瀾懶懶的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盞悠閑的呷了一口，才擡眸看向面色忐忑的阿蓁，“你知道他會武功嗎？”
阿蓁點頭，“昨日方才知曉。”
崎瀾颔首，淡淡說道：“将他的來歷事無巨細說與我聽。”
“是。”阿蓁便徐徐将千楓來到這裏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阿蓁說完，崎瀾并未立即說話。只是眼睑微垂，手指摩挲着茶盞上的花紋若有所思，半晌之後他才開口說道：“我要為他贖身。”
這廂千楓回到房中，煩躁的在房中走來走去，他隐約覺得自己好像是闖禍了，他自己倒無所謂，可是他怕給阿蓁惹麻煩，畢竟阿蓁這些時日待他還算不錯。
坐立不安的等了半晌，千楓沒能等來阿蓁，卻将崎瀾等來了。
崎瀾也沒廢話，開門見山道：“跟我走。”
千楓不解的問：“為什麽？”
“我買下了你你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買下……”千楓喃喃自語，在醉紅塵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于這裏的買賣千楓也是有些了解的，只是他還記得他在等一個人，“我不走，我答應陸九要等他回來的。”
崎瀾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他俯身慢慢靠近千楓，直視着他的眼睛說：“陸九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将你賣給了阿蓁。”
手指在千楓的嘴唇上輕輕一點，崎瀾接着說道：“你，被，騙，了。”
似是沒聽懂崎瀾話裏的意思，千楓怔怔的看着他，一室沉默。
他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他還沒有遇到紅鳶，他和母親已經兩天沒吃上飯了，有人勸母親把他賣給有錢人家至少可以托個活命，母親問他可願意，他當時餓得只有搖頭的力氣了，母親欣然一笑，對他說：“我們娘倆兒生死都在一起。”
他那時第一次覺得，饑餓，寒冷其實并沒有那麽可怕，然而此刻，他只覺得渾身冰冷，冷得他忍不住想要顫抖。
眼中的霧氣氤氲又消散開來，良久千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仰頭看着崎瀾，問道：“你會抛棄我嗎？”
崎瀾摸了摸他的頭，微微一笑：“怎麽會呢！”
“好，我跟你走。”
再次來到八道的鬧市，依舊是滿眼新奇，白天的街道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千楓一人興奮的在前面走着，手中滿是戰利品，崎瀾則是在後面跟着，一邊為他收拾爛攤子一邊喊着：“千楓你慢一些，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買東西要付錢，付錢！”
說着還順手甩掉了一支已經化了的糖葫蘆，頭痛的處理着滿手的糖漿。崎瀾郁悶的想：我這哪裏是買了一個小倌啊，簡直就是找了一個兒子。
很不幸，橫沖直撞的千楓再次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這次好像是個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