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短暫的意外過後,殊麗的顏色在祝生的眼底緩緩漾開,少年笑得明麗而動人,“……好的,傅先生。”

對面挂斷電話,祝生擡起眼來,人潮擁擠的校園喧嚣而吵鬧,再也沒有往日的寧靜。此起彼伏的夏蟬不知疲倦,它們的鳴聲喚醒清晨,于是日光熹微,祝生走過巴洛克式風格的建築,這裏有尖頂拱門,有荊棘玫瑰,而後步入考場。

他彎着眼睛笑,“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我還是得回來補一次高考。”

系統補充道:“而且還要補談四次戀愛,真是太得不償失啦。”

祝生托着腮問它:“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樂在其中?”

系統耍賴道:“……我不管。”

校園裏的鐘聲響起,喧鬧再度歸于沉寂,随着監考老師把試卷分發下來,明朗的天色倏而黯淡,天邊的烏雲翻湧,暴雨将至。不知道過了多久,“嘩”的一聲,雨水似是銀河倒瀉,氣吞山河地傾盆落下,它将池塘裏的風荷打得搖搖欲墜、雪白的山茶花打落滿地花瓣,泥濘一片。

不再是短促的驟雨,這場雨來勢洶洶,整整下了兩天才稍微止住。

而雲銷雨霁後,高考也塵埃落定。

系統美滋滋地說:“生生,你的高中生活結束啦。”

“是的呢。”

考場裏滿是歡呼雀躍,祝生安靜地望向窗外,門外有人小心翼翼地探進來一顆腦袋,佘已站在那裏東張西望,而後興高采烈地向他招了招手,湊到祝生身邊,叽叽喳喳地說:“生生,你怎麽還不出來呀。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少年回過了頭,漂亮的眉眼似是籠着一層輕紗,清清淡淡的,看不太真切,而那偏淡的唇色與過于白皙的膚色在教室冷色調的燈光映照下,既無一瑕疵,又白得幾乎失真,無端顯出幾分柔弱與易碎,無法碰觸。

祝生問佘已:“晚上去哪裏?”

佘已沒有回答,而是擔憂地問道:“生生,你怎麽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心翼翼地問道:“難道是覺得自己沒有考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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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生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那你怎麽這樣……哎呀。”佘已再瞄一眼祝生,小聲地咕哝道:“你就坐在這裏,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我們的距離好遠好遠,就像是我們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

“也許我們真的不在同一個世界。”祝生偏過頭,對着佘已輕輕地笑,“這只是一個游戲,而你只是游戲裏的數據。”

“才不會的。”佘已笑嘻嘻地說:“這要是真的只是一個游戲,生生你應該會超危險的,畢竟你這麽美,肯定所有人都會想要獨占你的,所以……這大概會是一個攻略你的愛情游戲吧。”

祝生又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佘已對祝生說:“生生,既然你不開心的話,晚上就一起出去玩吧。”

祝生想了想,“好的。”

佘已立即喜滋滋地拿出手機,“表哥又要請客啦。”

“……”

有祝生在,即使謝清讓對于佘已的提議興致并不高,但還是答應下來,叫人把他們送到鶴汀。而佘已又喜歡熱鬧,光有李見著不行,還非要纏着李見著把籃球隊裏的人全部都叫過來,于是沒過多久,包廂裏就變得吵吵鬧鬧。

祝生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謝清讓淡淡地說:“佘已說你不開心。”

“……沒有。”

謝清讓不置可否,只是平靜地問道:“怎麽了。”

祝生說:“你真好看。”

手裏的打火機一開一合,聞言,指腹再度按下,謝清讓倒沒有搭腔,而是半阖着眼簾若有所思,躍動着的火光只有須臾的光景,且搖曳不定,而他深黑的眼瞳則映入這片明明滅滅、星星點點的火光之中。

謝清讓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祝生的臉,“我這麽好打發?”

祝生只是望着他笑,“親一下。”

謝清讓無動于衷。

“親這裏。”祝生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抵住自己的唇,而後又輕輕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指尖,瑩潤的水光是露水,而微張的唇齒則是柔軟的薔薇花瓣,美不勝收。他無辜地問道:“真的不要親?”

“你……”

謝清讓的眉頭一皺,正要把祝生扯進懷裏,手機卻響了起來,他一眼瞥過去,“啧”了一聲,松開自己放在祝生腰上的手,對祝生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祝生點了點頭。

“哎哎哎,謝大公子,你要去哪兒?我們這兒正準備玩游戲呢,你怎麽就要走了。”李見著連忙追問,然而謝清讓懶得搭理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掃過來,擡腳就走。

祝生輕輕地說:“他出去接電話了。”

李見著笑嘻嘻地說:“謝少出去接電話,那校花你來頂上吧。”

祝生疑惑地問:“頂什麽?”

“國王游戲。”

李見著完全不給祝生拒絕的機會,邊給祝生講規則,手下也在忙不疊地發牌,明顯的不安好心。佘已默念着“我是國王我是國王”,小心翼翼地揭開牌,又往周圍的人那邊瞟,李見著推了她一下,把自己的牌扔出來,“我是國王。”

而後數落佘已:“又在偷看。”

佘已不甘示弱,“你肯定做手腳了!”

李見著擡起下颔,又晃了晃手裏的牌,“不服氣?”

佘已咕哝道:“就是不服氣。”

“既然這樣,那麽……”李見著聞言,慢悠悠地說:“牌面是A和9的人一人喝一瓶龍舌蘭。”

佘已怒道:“你果然是在針對我!”

“龍舌蘭?”祝生不太确定地盯着自己手裏的牌,是一張黑桃A,過了一會兒,他擡起烏黑的眼瞳,稍微擰起了眉心,“可是我不會喝酒呀。”

“我也不會喝。”

李見著帶上祝生,佘已就反應過來了,她暫時原諒李見著的無恥行徑,并立即同他狼狽為奸,“生生,我們只喝一半吧。”

祝生似是無知無覺,他眨了眨眼睛,“可是……”

“校花,願賭服輸啊。”

李見著不由分說地開了一瓶龍舌蘭,金色的液體馥郁而芬芳,佘已一把奪過來,而祝生則接過斟滿龍舌蘭的酒杯,抿了一小口,昏黃的光影下,龍舌蘭如同琥珀,光澤剔透而澄瑩。

李見著又說:“校花,你這樣不行,你看人佘已,都是一口悶的。”

祝生并沒有看過去,只是開始小口小口地喝。

玻璃酒杯與龍舌蘭後的世界逐漸模糊,輕微的眩暈讓祝生蹙起眉,世界的喧鬧與嘈雜正在遠去,有人在此時推開門。

謝清讓颀長的身姿挺拔如鶴,過于俊美的眉眼卻冷漠到了極點。

佘已試探地喚道:“生生?”

“謝少,我們幫你把校花灌醉了。”李見著有恃無恐地對着謝清讓挑眉,而後頗為驚訝地說:“……他就喝了幾口而已。”

輕微的酒意讓祝生的臉龐氤氲出豔麗的玫瑰色,而沾上龍舌蘭的唇有着甘甜的酒香。祝生搖搖晃晃地撲進謝清讓的懷裏,把臉埋進他的脖頸裏,醉酒後的少年不止眉眼多出幾分豔色,聲音也軟得不可思議。他輕輕地說:“……你還沒有親我呀。”

“可是我不想要你親我了。我想、我想……”

祝生偏過頭,濕漉漉的眼神望向謝清讓,笑得眉眼彎彎,“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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