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兔子開始好奇了

太宰治口中的首領自然指的是港口黑手黨目前的掌權者——森鷗外，這個名字神烨并不是第一次聽說。結束了跟小田慎一的交易後，他曾向對方打聽關于港口黑手黨的情報。提及現任首領森鷗外時，知無不言的男人竟然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半個多小時的等候讓神烨的耐心消磨殆盡，在他的催促下小田慎一才僵着一張臉開始了講述，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經過了反複斟酌。

黑手黨的世界充斥着血腥暴力，看似混亂不堪，實則自有一套約定俗成的等級制度。雖然小田組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作為一個中小型幫派，就連小田慎一的父親也從未有過面見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機會。即使是地位僅次于首領的幾大幹部，也遠非小田組這個級別的組織有資格接觸的。

之所以能夠收集到關于森鷗外的情報，是因為此人接手港口黑手黨的過程十分耐人尋味，也招來了各大勢力或明或暗的隐晦關注。作為上一任首領的私人醫生，森鷗外在首領死後迅速繼位，據說這是那個已經陷入瘋狂的老人的遺命。

一個私人醫生，從職能方面來看甚至都算不上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卻将那些首領候補們踩在腳下。正式掌權後，又以雷霆之勢拯救了陷入混亂的組織與橫濱。自此，暗世界的居民們達成了一個共識——不管森鷗外使用何種手段上位，他成為新任首領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小田慎一在講述過程中很少使用主觀性的措辭，甚至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同一個表情。神烨笑眯眯地聽完，第一反應是總覺得哪裏有些耳熟。

不治身亡的前任首領與‘太空船意外墜毀’的阿呆提督，被傳位的森鷗外與強勢奪權的神威。

……

……

“太宰先生，你是小孩子嗎？”總算緩過來的神烨錘了錘胸口，被嗆得狠了，整個顱腔都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刺痛。

太宰治戲谑道：“我十六歲，雖然已經脫離了小孩子的範疇，但還屬于未成年哦。”

神烨嘴角一抽，類似的對話在不久前就發生過一次，只不過雙方互換了臺詞。當感知到陌生的氣息正在向這間屋子移動時，吐槽的念頭被他暫時掐滅了。

太宰治似有所感，半分鐘過後，幾名侍女送上了數十道模樣精致的料理。等她們一離開，饑腸辘辘的太宰治就拿起了筷子。他點的菜品每一樣都分量極少，味道跟口感倒是對得起它們那高昂的價格。

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先填飽肚子，連放下餐具的時間都相差無幾。夜兔不僅飯量驚人，在進食速度上再拿下一個宇宙第一也不是問題。

解決完所有米飯的神烨把折成櫻花樣式的紙巾拆開，擦了擦嘴。“多謝款待。”

“不客氣哦。”太宰治骨節分明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拇指相對。未被繃帶覆蓋的左眼逐漸染上晦暗的色澤，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溺斃其中。

此時此刻，雙方都很清楚，接下來的談話才是本次會面的重點。

“神烨君，你是怎麽想的呢？關于首領的邀請。”

“莫非……打算雇傭我的人是森先生？”神烨歪了歪頭，頭頂的呆毛跟着晃啊晃。

以目前他在橫濱所做的一切，一個組織的首領會發來邀約，除了雇傭以外還有其他理由嗎？就像初次見面時小田慎一所說的那樣，已然淪為戰場的橫濱各方勢力都損失慘重，急需新鮮血液的加入。

話又說回來，港口黑手黨這樣一個龐然巨物也會需要外援？神烨的思維逐漸開始發散，貌似這位首領上位的時間只有兩年左右，估計組織內部還有‘問題’尚未徹底解決。想要完全掌控對自己缺乏忠誠心的下屬，可不是什麽短期內就能達成的目标。

所以，在港口黑手黨的衆多成員中，森鷗外森先生能夠信任的人手占據了總人數的幾成呢？

神烨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雖然暫時以傭兵的身份行走在橫濱，但他的本職工作可是海盜。

“事先聲明，在收費方面上我是不會打折的。”

太宰治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如果真要雇傭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首領恐怕拿不出那麽多錢吧？最近一段時期武器彈藥是組織花銷最大的項目，其次便是醫療物資以及在情報部門投入的大筆資金。首領的目的恐怕不是雇傭，而是招攬。

即使無法達成，也要盡量避免這枚‘皇後’被他人收入囊中。

“我也不是很清楚呢，首領只提過一次想見見你，至于會面的目的……等你見過首領就知道了。”

神烨點了點頭。“時間呢？”

“你暫時不用考慮這個，等時候到了，自然會有人前來迎接。”太宰治語氣慵懶地開口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還請理解一下。”

“我沒問題，只要是雇主的要求，我都會盡量遵守。”

“那就好，我的任務應該算是完成了？”

——這種問題你問我？？？

神烨嘴角抽了抽，這種滿臉寫着不靠譜三個字的員工既視感也很強啊喂！比如他那個整天只知道挑戰強者，第七師團大小事務全都丢給阿伏兔的雙胞胎哥哥！

嗯？你說為什麽不是丢給他？

太天真了哦~，同樣好戰的弟弟怎麽可能是乖寶寶？被迫冒充神威參加每個月的例會就已經是極限了。

目的達成，關于某人的情報也多添了幾筆，太宰治将杯中剩餘的熱茶一飲而盡。率先離席的他在來到走廊時忽然停下了腳步，之前都沒有注意到，這裏竟然有着數根十分漂亮的房梁。

“哦呀~，它們的雕花很精致呢，只可惜內部是镂空的，無法承受我的重量。”

神烨好奇地看了過去，确實是觀賞性大于實用性，夜兔族所在的烙陽星幾乎見不到此類物件，他們只需要有用的東西，人、物都一樣。

直到兩人結完賬，走出料理亭的大門，神烨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太宰治話裏所表達的意思。

——在自殺這件事上，還真是付諸了全部的熱情啊。

望着對方走遠的背影，那瘦削的身形深深映入寶藍色的瞳孔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色澤暗沉的黑西裝就像一件铠甲，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感。

太陽已經落山，神烨沒有再給自己纏上繃帶，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撐開了傘。兩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後。

太宰……治。

明明是個輕易就能殺死的家夥，卻出乎意料的有趣。

通過數次借力，跳上附近的一棟高樓。神烨在樓頂的邊緣處坐了下來，俯視着這座連風都充滿了肅殺感的港口城市。

夜幕降臨，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其間。海浪聲逐漸趨于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代表殺戮的聲音，沉悶而又綿長。

神烨伸了個懶腰，偏襟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笑眯眯地躺倒在水泥地上，開始數起了頭頂那黯淡的星子。

或許很快就不會無聊了，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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